眼睛能閉上,胡思亂想的腦子卻閉不上,無論他怎麽克製自己去想別的,腦子裏都會自動勾劃一具白嫩修長的人體給他看。


    隨著裴宜跨出浴桶,身後動靜小了,鍾生卻越發尷尬,他,有反應了……


    胳膊上的衣裳一件件被人拿走,鍾生默默感受著胳膊上的重量,待最後一件被抽走,鍾生立馬轉身繞過屏風衝進了浴桶裏。


    “嘩啦”一聲巨響,裴宜目瞪口呆看著額前頭發都濕了的鍾生,有些拿不準這人是熱的,還是被他的洗澡水打濕的。


    鍾生壓根不敢看他,低著頭啞聲道:“我來時正好淋濕了,剛好洗個澡。”


    裴宜再次愣了愣,一向聰明的腦子難得有些打結,幹巴巴問道:“你有衣服嗎?”


    鍾生猛然抬頭看他,這一看,頓時就移不開眼了。


    裴宜在鄉下多是一身短打上衣加長褲,後來搬來縣城就換成了純色的長衫,不講究款式,顏色也是黑白以及相近的顏色,鍾生從未見過他如此……


    鍾生想了半天,隻想到了一個詞:瓷偶娃娃。


    城東有家店鋪專賣瓷偶娃娃,那些娃娃做的圓滾滾的,卻手腳腦袋俱全,商家會特意為娃娃定製許多漂亮仙氣的衣物,經常有喜愛它們的小姐或是小孩子買迴家去,玩替它們換衣服裝扮的遊戲。


    此刻,鍾生也十分想將裴宜帶迴家去,買下全天下最漂亮的衣服首飾,每時每刻都將裴宜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鄭元以前是紈絝子弟,喜歡美衣華服,他早就對裴宜隨便穿衣服浪費那張臉不滿了,今日好不容易找到機會,他愣是騎著馬跑去了城東,斥重金給裴宜買迴了這一套衣裳。


    衣裳足足有三層,裏衣是價值連城的天蠶絲製成,不止冰涼透氣,還輕薄如無物。


    中衣則是一種特殊的淡粉色布料,是浸在一種清新凝神的藥草汁液裏染出的顏色,外衫則是近乎透明的無色大袖輕衫,用的是另一種名貴蠶絲所製。


    與衣裳配套的,則是一雙銀絲暗繡的纏枝登雲靴,以及一頂銀製的流雲發冠,發冠尾端垂著兩條長長的飄帶,更能襯得整個人飄飄欲仙。


    第78章 神秘八爺


    也就鄭元舍得花錢,這一套足足花了五百兩銀子。


    此刻裴宜散著頭發,一張臉因茫然而顯得有些呆,衣擺下是十根圓潤可愛的腳指頭,在鍾生看來,他不怎麽像仙人,倒很像有著十萬年功力的勾人妖精。


    鍾生感受著自己那快要爆炸的下半身,有些無力地道:“我沒帶衣服,要麻煩你去給我買一身了。”


    裴宜“哦”了一聲,走到鏡子邊隨手梳了個發髻,從鏡子裏瞧見桌上放著的發冠,又改了主意,將頭發散了一半下來,重新梳了個半圓髻,將那頂發冠小心戴在了頭頂。


    對著鏡子欣賞了片刻,裴宜故意又繞到了屏風後,雙手展開原地轉了個圈給鍾生看,笑吟吟問他:“你覺得我穿這種怎麽樣?”


    心上人穿的漂漂亮亮在自己麵前轉圈圈,還星星眼問自己“怎麽樣”,鍾生不知道別人扛不扛得住,反正他是扛不住了,他眼珠子都要看直了,傻傻的愣在浴桶裏,原本隨意搭在浴桶邊上的手用力得青筋暴起。


    “哢吧”一聲響,浴桶被他無意間扳下來了一塊。


    “哈哈哈哈哈哈哈。”


    裴宜捧腹大笑,十分缺德地放完火撒腿就跑,生怕鍾生從浴桶裏衝出來跟他同歸於盡。


    聚福樓所在的這條街上就有成衣店,裴宜進去轉了一圈,指了好幾套衣裳鞋襪,讓店小二一起包起來。


    他剛準備付錢,旁邊突然伸出了一隻手,那隻手上托著一個金元寶,一道倨傲的聲音對店小二道:“他買的東西算我賬上。”


    裴宜扭頭一看,就見說話的人穿金戴銀,看年紀似是上了四十,虎背熊腰麵容堅毅,原本還算不錯的臉上有一道張牙舞爪的傷疤。


    那道傷疤從眉心一直延伸到左耳,沒入發鬢之中,直直的一條線從上而下將左眼劈成兩截,看著十分嚇人。


    店小二恭敬地雙手接了金元寶,連聲道:“好、好的!謝謝八爺!八爺今日可看上了什麽?”


    叫八爺的男人側頭看了裴宜一眼,發出一聲意味深長地輕笑。


    店小二急忙道:“八爺,您有所不知,這位裴公子是聚福樓東家鄭元的好友,經常來這邊的。”


    男人聽到想要的信息,滿意點了點頭,道:“日後這位公子來店裏買東西,賬都記我賬上。”


    說完,竟是又看了裴宜一眼,轉身出了店門。


    裴宜眯了眯眼眸,心裏有些不高興。


    那男人分明是在用錢財撩他,別說裴宜不看重金銀權勢,便是看重,他不會自己賺嗎,用得著拿身體來換?


    “我這些東西多少錢?”


    店小二方才當著裴宜的麵賣了他,這會兒頗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小聲道:“裴公子,您這些不值多少銀子,八爺給的那錠金元寶付你的東西綽綽有餘了。”


    裴宜沉著臉,冷聲道:“我不要他付,你自己說多少錢,若是說不準,這些東西我也不要了。”


    “這……”店小二苦著臉,“裴公子,您可能不知道八爺的名頭,他說了算他賬上,就是我東家來了,也不敢收您的銀子呀。”


    裴宜沒再多說,東西也不要了,直接轉身就走。


    急得店小二趕忙上前想拉他袖子,一上手心裏就是一驚,趕緊鬆手,生怕將裴宜袖子給扯壞了自己賠不起,又點頭哈腰跟在他身後不停道歉。


    “裴公子,裴老爺!是小的說錯話了,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可千萬莫要跟小的我計較,您看您衣服都看上了,不要多可惜啊是不是?”


    裴宜一隻腳已經跨出了店門,聞言迴頭看他:“多少錢?”


    店小二心裏拔涼拔涼的,心說八爺您看上的這位可不是好惹的啊,這可真不怪小的,嘴上老實說道:“一共五十四兩又三百文錢,誠惠您給五十四兩銀子就好,您買的多,那條發帶就當是店裏送您的。”


    裴宜二話不說轉身重新拿了衣服,又掏了錢扔在櫃台上,黑著臉出了門。


    直到迴到聚福樓,裴宜臉色都沒好多少。


    也是被氣急了,他竟是連那八爺姓甚名誰都忘了問。


    上二樓時,裴宜深吸了幾口氣,強行將剛才的事忘掉,這才以平常心迴了雅間。


    鍾生那洗澡水早就涼了,他此刻穿著上次假裝酒樓夥計穿的那身衣服,正坐在窗邊聽琴,見裴宜推門而入,便站起身來迎他。


    裴宜看見鍾生,原本假裝的開心便多了五分真歡喜,高高興興將衣服包裹遞給他,笑著道:“看看,給你買的新衣服,不值錢,但我覺得你穿這些肯定好看。”


    鍾生沒去接衣服,溫熱的食指輕輕點了點裴宜的眉心,問道:“發生什麽事了?你有點不開心。”


    裴宜伸手戳了戳還掛在自己臉上的笑,納悶道:“我這不是挺開心嗎?”


    鍾生定定的看了他幾秒,沒忍住摸了摸他漂亮的眉眼,輕聲道:“可你進門時並不開心,我能感覺到。”


    裴宜也不知鍾生這奇怪的情感探測器是隻針對他還是針對所有人,心中好奇便直接問了出來。


    “大概是天賦異稟吧。”鍾生笑了笑,麵上一派漫不經心。


    他從小就被從父母身邊帶走受整個基地培養,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對他很好,但每一分好也都帶著目的性,小小的鍾生不得不讓自己更敏銳一點,好保證自己不會陷入別人的思想蠱惑陷阱裏。


    這種情況從他成為整個世界武力值第一後,他便很少用心去感受別人的情緒,反正別人再算計,也不敢針對他如何,所有人都希望他活著,起碼要活到喪屍皇死。


    裴宜是唯一一個讓他恨不得放在心裏藏起來的人,這點就不需要讓裴宜知道的那麽清楚了。


    裴宜給鍾生挑的是兩套窄袖武人服,兩件都是黑色,一件用的是銀絲刺繡,一件則是織的暗花紋路,鍾生換上後,便拆了頭上的木頭發簪,梳了個高馬尾,係上了裴宜挑的那條紅色發帶。


    裴宜目不轉睛盯著轉過身來的鍾生,羨慕的眼淚差點從嘴角流出來。


    第79章 夜晚去看海


    這身衣服將鍾生的寬肩窄腰大長腿顯露得一覽無餘,頭上的發帶則是減弱了他周身淩厲的氣勢,多了幾分少年桀驁與英氣。


    裴宜默默擦了擦唇邊不存在的口水,伸手去扯鍾生的衣領,邊道:“我覺得你還是穿這身夥計衣服好看。”


    鍾生捂著領口直躲,被裴宜逗得笑個不停,最後實在躲不掉,幹脆伸手將裴宜禁錮在了自己懷裏。


    裴宜衣服層數多,卻因為料子的原因並不怎麽熱,因為衣裳輕飄飄的,鍾生抱了個滿懷依舊感覺自己抱的是一堆軟綿綿的衣服,更加感覺自己懷裏抱的是個摸不著實體的小仙男。


    裴宜本就是個少年,偏生內裏的芯子一身驕矜尊貴之氣,連帶著外殼也眉眼清麗麵若芙蓉,美得雌雄難辨,再加上這身仙氣十足的衣裳加成,越發不像是凡夫俗子。


    鍾生歎了口氣,摸了摸他的頭,低聲道:“你穿什麽都很好看,不用管其他,想穿什麽便穿什麽。”


    裴宜笑容一頓,倒是沒想到鍾生會這麽說。


    他那個時代,男人最愛將髒名頭往女人身上栽,女人被侵犯被輕薄,社會上的輿論通常都是說女人自輕自賤穿的少,故意舉止不端勾引人,怎麽別人都沒事就她出了事。


    女孩子從小被教育不要穿太好,要泯然眾人,卻很少有人教導自家男孩子要尊重女性。


    鍾生來自禮法泯滅的末世,卻能說出這番話,足見他的品性究竟有多好。


    “你可知我進門時為什麽不高興?”


    裴宜伸手戳了戳他軟彈的胸肌,“我給你買衣服的時候,有個四十多歲的男的,當著我的麵扔金元寶,說以後我的消費都算他賬上。”


    鍾生垂眸輕笑了一聲,沒讓裴宜看見他眼底閃過的冷厲之色,“那人叫什麽?”


    “店小二叫他八爺。”裴宜語氣一頓,慢悠悠地道:“能隨手扔金子的八爺,詔安縣隻怕找不出來。”


    “哪個八爺來了也不行。”鍾生氣得咬牙,“除非他能打得過我。”


    這個條件就很離譜。就鍾生那手雷係異能,能扛住他全力一擊的人這個世上怕是不存在。


    兩人耽擱了這麽久,外麵早已是暮色沉沉,索性便在聚福樓吃得肚子飽飽,這才慢悠悠出門。


    出了聚福樓,裴宜問起秋天,鍾生說秋天留在了書院陪院長夫人,這下裴宜也不著急迴去了,拉著鍾生趕在宵禁前出了城。


    這個點隻能迴鍾家村,隻是裴宜並不想浪費了這好不容易得來的獨處時間,便做主讓鍾生趕著驢車去了鍾家漁場。


    鍾家漁場有條路是直通詔安縣官道的,並不需要經過鍾家村,兩人順著官道一直走,走了半個時辰,便聽見了海浪的聲音。


    再往前走了一刻鍾,廣袤無垠的大海出現在了兩人的視線裏。


    無窮無盡的海浪自天際洶湧而來,一路耗盡力氣,溫柔地撲在沙灘上變成無數泡沫,遠處有一處龐大建築亮著燈,燈光在海風吹拂下忽明忽滅,那兒便是鍾家漁場。


    自漁場出了鍾佐和李隆被捕的事,鍾家漁場的生意便連日來愁雲慘淡,鍾家村的男人們紛紛辭了工,去鍾懷的豆腐工坊做事,鍾家漁場能夠出海的漁民數量一下子減了大半,更加成了壓倒房子的最後一根稻草。


    裴宜不想髒了身上這身衣裳,便隻坐在驢車上,頭靠在鍾生胳膊上,問他:“你看過海嗎?”


    鍾生也盯著大海目不轉睛,聞言迴道:“我那裏的海,是紅色的。”


    “受到末日影響,海洋生物繁衍極快,代價就是性情都變得無比暴戾,每天都有無數海洋巨獸在生死決鬥,海裏的水都是有毒的血水,喝一口就見閻王。”


    裴宜伸手抱緊了鍾生的胳膊,發自內心地感慨道:“說起來,咱們如今的日子,都是攢了八輩子福氣了。”


    鍾生收迴看海的視線,低頭看向裴宜,對上裴宜黑亮亮的眸子,忍不住問:“你以前有親人嗎?”


    他從小與父母分離,於親情並無向往,這輩子鍾生、鍾小狗兩兄弟六親淡薄且無父母緣,他倒是樂得自在,卻從未問過裴宜是否想念前世的父母。


    裴宜嗤笑一聲道:“人死如燈滅,我死了一身血肉皆歸天地,我賺的錢都捐給了國家,他們隻會怨恨我不近人情,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說來說去,老天爺倒是沒選錯人,他與鍾生都是了無牽掛之人,來了這個異世,便成了這個世界的人,當為了自身,為了來之後他們的所見所得,奮力去保護這一方小天地。


    “倭寇易滅,之後來自朝堂的風波不易平息。”鍾生反手握住了裴宜的手,“裴宜,你可想過……”


    “事在人為。”裴宜打斷了他的話,“如今咱們頭上有杜大人,有那位江侍郎,天大的事有他們做主。”


    “杜大人所作所為帶著功利性,那位江侍郎我們不知其心性,裴宜,不要牽扯過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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