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宜倒了杯水給她,輕聲道:“你想學嗎?”


    秋天一臉糾結,好在她與裴宜住了段時間,也知道她這個二表哥喜歡她有什麽說什麽,她猶豫了片刻,道:“二表哥,規矩我想學,我也想學武。”


    從小到大,她最大的夢想,就是能變成書裏無所不能的大俠,能帶著她娘趁著夜黑風高飛出樓子,她劫富濟貧養她娘。如今雖然她娘不在了,這個夢想卻沒變。


    “咳咳咳!”裴宜猝不及防被嗆到,忙用衣袖擦了擦嘴邊的水跡,正色看著秋天問:“你認真的?練武很苦,你能堅持?”


    秋天一叉腰,自傲道:“二表哥,你別小看我,我最不怕的就是吃苦了。”


    “那好。”裴宜理了理袖子,站起身道:“我送你去個地方。”


    等鄭元在酒樓忙完迴來,咯吱窩裏夾著棋盤想找裴宜來一局時,就聽下人說裴宜帶著秋天中午就出門了,還說了明日再迴來。


    裴宜去哪了呢?這點要問問過了宵禁時間還不睡覺,興致勃勃帶著裴宜坐在屋頂看星星的鍾生。


    裴宜帶著秋天是來碰運氣的,他是個戰五渣,但鍾生不是,薑院長也不是。


    他們到思源書院時,鍾生恰巧在上課,裴宜便帶著秋天直接去見了薑院長,開口便是讓薑院長看看,秋天有沒有練武的天賦。


    薑院長雙手攏在袖子裏,圍著秋天繞了幾圈,站定後突然一腳踢向秋天腰背。


    秋天明明是背對著薑院長站的,卻是條件反射般扭身朝地上一滾,險之又險避開了那一腳。


    裴宜眉心狠狠一跳,伸手捂了捂突然加速跳動的心髒。


    薑院長隨手抽了旁邊籬笆上的一根細竹棍,出聲提醒:“打你右手。”


    “左手!”


    “頭!”


    “左手!”


    薑院長出手並不快,都是話音落下後細竹棍才到,秋天全憑本能閃避,卻是次次都沒躲開,薑院長手裏的細竹棍像是有自己的想法,每次都能剛好出現在秋天閃躲的那條路上,乍一看上去,倒像是秋天故意往他棍子上湊。


    秋天平白無故挨了一頓揍,薑院長下手有分寸,沒有打破她的皮膚,但臉上手上依舊是道道紅色竹棍印子。


    見小姑娘沒了閃躲的力氣,薑院長收手,將棍子一扔,略帶讚賞道:“小姑娘反應挺快,也能能吃的了苦。”


    裴宜笑道:“那依薑院長看,我該送秋天去哪學?”


    薑院長應道:“若秋天願意,本書院學子也有習武課,小姑娘若願意,可一起來上課。”


    裴宜對著薑院長拱手道謝:“那就多謝薑院長願意收這小姑娘了,為表感謝,裴宜可否請薑院長一頓便飯?”


    薑院長沒有拒絕的理由,卻是直接做主,將吃飯的地點定在了他師兄的家裏。


    裴宜了然,沒人能逃得過美食的誘惑,薑院長亦如是。


    傍晚時分,裴宜指導鍾生做了兩個燒烤架,製作調料時,裴宜感歎了一句“可惜沒有蜂蜜”,路過的薑院長若有似無般朝這邊看了一眼,一刻鍾後,就風輕雲淡扔來了一個足有兩個人頭大的新鮮蜂窩。


    一頓重鹽重辣的美味燒烤吃的賓主盡歡,待夜幕降臨,鍾生帶著裴宜去了思源書院最高的藏書樓屋頂。


    藏書樓足有四層,第五層則是一個十分平緩的屋頂,屋頂四麵有圍欄,天氣好時,先生們會組織學子們一起上來曬書。


    這會兒已經是四月末,天氣漸漸炎熱起來,月亮早早便掛在了天邊,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裴宜盯著那月亮看了一會,突然道:“你的異能能不能治秋天的發育不良?”


    鍾生側頭看他,問:“你希望我救?”


    裴宜有些糾結,他知道鍾生的異能很神奇,更知道懷璧其罪的道理,因此從不多問,鍾生是他所愛之人,秋天於他而言是這個世界的妹妹,兩者並不需要放在一起衡量。


    鍾生突然笑了一聲,側了側頭,幫裴宜理了理夜風中散亂的頭發。


    第59章 屋頂來客


    都說溫柔是把刀,刀刀中人心,殊不知硬漢溫柔起來,那才是絕世無雙的好刀,一刀就能把人心髒戳的死去活來。


    裴宜看著眼前人難得的笑意盈盈,十分心癢癢的想做些什麽,到底還是記得自己還沒滿十六,撩撥完人不負責有些良心痛,勉強清空了腦子裏的想入非非。


    四下無人,裴宜又有了新的疑問:“暖房宴後,那家人被雷劈了,是你幹的嗎?”


    鍾生毫無隱瞞之意,直白點頭:“我半路以忘帶東西為由下了車,第二日才迴縣裏。”


    沒人會想到世界上竟會有人能驅使雷電之力,鍾生毫不擔心有人會發現。


    裴宜笑得開懷,衝鍾生比了個大拇指。


    要不說同類相吸呢,他也不是個別人欺到他頭上還忍氣吞聲的人,那日人多眼雜,他隻能不斷示弱退讓,可沒說日後不會報複迴去,倒是鍾生比他還速度,當晚就報了。


    那家人的後續他後來斷斷續續也聽到過幾迴,暖房宴那日他就覺得那中年女人跟那老太太長得有些像,後來果然聽說那兩是親姑侄,姑侄兩骨子裏都是同樣的自私利己,下起手來也是同樣的狠毒不留情。


    老太太恨毒了砍傷自己兒子的侄女,從未去縣衙看過入獄的侄女一次,隻讓兒子寫了封休書送迴侄女娘家,倒打一耙要求娘家賠償兒子看病吃藥的錢。


    至此,老太太和娘家也鬧翻了,後半生的希望全寄托在了兒子身上。


    裴宜額外了解了一些事兒,比如,那家人住在吳家村,再比如,秋天那個舅媽原本想把秋天賣出去的買主,叫吳霸,是那個無人不知的吳霸王。


    吳霸王強搶了村長家的豆腐方子,可那種人哪是做良心買賣的人,黃豆用的是發黴發黑的,水也不是幹淨水,做豆腐的人更不會注重衛生,沒做多久,就因為許多人吃完拉肚子,被縣令大人給盯上了。


    後續如何裴宜不清楚,卻是知道鍾懷的豆腐生意,已經成為詔安縣周邊十來個鄉鎮唯一的豆腐供應點。


    裴宜零零散散與鍾生說著他身邊發生的事,似是在填補鍾生缺席的日子,鍾生安靜聽著,心裏五味雜陳。


    當初是他自願走讀書考功名這條路的,這就注定了他不能陪在裴宜身邊,見證他的日出日落。


    鍾生並不覺得後悔,可聽著裴宜絮絮叨叨說著他的生活,鍾生卻又覺得遺憾,遺憾自己未能陪著裴宜一日三餐。


    鍾生原本是想與裴宜並肩看月亮,增進增進感情,結果倒是自己憑生許多思緒,輾轉反側一夜未睡。


    早上,鍾生特意早起了半個時辰,打算送裴宜到城門口。


    裴宜伸著懶腰,聞言迴頭:“送我去城門口幹什麽?哦我忘記說了,我帶著秋天搬來縣裏住了,住所離這裏不遠。”


    鍾生傻乎乎的望著裴宜一張一合的嘴,一時氣惱,伸手用兩根手指捏住了裴宜那張氣人的嘴巴。


    他好氣又好笑:“你故意的。”


    裴宜無辜迴望,他能有什麽錯呢,鍾生自己睡不著關他什麽事。


    鍾生上午有課不能缺席,隻能先將裴宜送到別苑,立馬又返迴書院上課,下課後都走出學院了才想起來,腳步一拐去了院長夫人那裏,順道帶迴了紮了一上午馬步的秋天。


    秋天本來就身量小,站在鍾生身邊,還沒有他大腿高,鍾生嫌她走得慢,直接拎著她衣領子跑。


    秋天氣得一路踢了鍾生無數腳,到了別苑門口一落地,第一件事就是衝進別苑裏頭,大唿小叫和裴宜告狀。


    午飯後再迴書院時,鍾生把裴宜的驢車趕走了,別苑的確離思源書院很近,既然不耽誤上學,他肯定是要搬迴來和裴宜一起住的。


    也是湊巧,鍾生搬迴來住的第一晚,夜間時分,他敏銳的聽見了十分輕微的“哢嚓”聲響。


    那是有什麽悄悄踩在屋頂瓦片上,瓦片承受不住重量開裂的聲音。


    野貓身輕,萬萬不會每一步都踩裂瓦片,鍾生眸中冷光閃爍,悄然起身,偷偷翻窗而出,一路藏在陰影裏,先是進了秋天的屋子,將人給搖醒,捂著嘴一路拎到了裴宜房裏。


    裴宜也是醒著的,倒不是他耳力出眾,而是驚人的直覺導致他睡夢中突然驚醒後,便一直心神不寧,正睜著眼睛擺爛,就眼睜睜看見靠窗戶的那處地方突然多出一個高大的人影,那人手裏還拎著個什麽東西,是大刀?


    裴宜有一瞬的心驚肉跳,全身肌肉緊繃,做好了若那賊人撲過來,他就第一時間摸出床裏側的瓶瓶罐罐,不分三七二十一撒來人一臉藥粉。


    鍾生翻過窗後,便一側身安靜靠牆而站,同時鬆開了捂著秋天嘴巴的手,對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秋天平日裏被裴宜寵的咋咋唿唿,今晚卻出奇聰慧,她心知鍾生不是那種半夜故意捉弄她的人,會帶她來這裏,一定是出了什麽事。


    見鍾生朝裴宜的床的方向指了指,秋天會意,輕手輕腳走到了裴宜床邊不遠處,也學著鍾生那樣,摸到床腳架後,就地一蹲,黑乎乎一團完美將自己偽裝成了個凳子。


    鍾生嘴角抽了抽,莫名想到了在屋頂看月亮時,裴宜問他的話。


    秋天這孩子怕不是隻有一米?實在是愁人。


    屋頂上隻有一個人,那人會在每一間屋頂都停留片刻,最後,來到了裴宜房中的屋頂。


    鍾生一動不動融入黑暗中,唿吸都變得幾不可見。


    屋頂上的人小心的移開了一片瓦片,借著月光往裏頭看。


    秋天雙手捂著自己的口鼻,裴宜則是放緩了唿吸,裝作正常睡著的狀態。


    片刻後,屋頂那一點光亮被掩蓋,那人重新放好瓦片,去了下一間房子。


    裴宜沒敢動,靜靜的躺在床上等著。他不知道屋頂上的人和房間裏的人是不是一夥的,也不知道睡在另一間房的鍾生是否察覺到有人來了,隻能坐觀其變。


    直到鍾生小聲喊了聲“秋天”,裴宜“謔”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第60章 確認了,就是你


    秋天摸黑幹活慣了,十分熟練的走到了屋子正中間的圓桌邊,用隨身帶著的火折子,點燃了桌子上的油燈。


    裴宜腦子轉的飛快,瞬間列出了好幾個嫌疑人選。


    首當其衝就是那個一直沒什麽存在感的鍾家漁場少東家鍾佐。但這人似乎藏的極深,裴宜自接替鍾小狗以來,鍾佐就沒正麵出現在他麵前過,就連聚福樓開張,鍾家漁場來的也是鍾老東家,他這個少東家絲毫不顯山露水。


    再者,就是吳霸,吳霸被他忽悠,拿著豆腐方子當寶,經營不善必定虧損,眼看這麽個來錢的門路變成破爛,吳霸很可能會遷怒。


    第三種,就與造紙術和聚福樓的幕後者是他這個消息可能泄露了,來的人是受到了某些商人的示意,要來探一探他的底細。


    無論哪一個,都兇多吉少。


    鍾生走到床邊,伸手將裴宜冰涼的手握在了掌心裏,開口道:“白日我不在家,你一個人要小心。”


    裴宜眯了眯眸子,掀開被子給鍾生看他床裏側擺著的一排瓶瓶罐罐。


    鍾生對裴宜做的這些藥粉藥效還是很清楚的,天氣熱起來後蚊蟲多了起來,思源書院周圍又都是果樹,書院的同窗許多都被蚊子叮得晚上睡不好,鍾生帶著裴宜的驅蚊粉,愣是沒有蚊子往他身邊飛。


    隻是麵對不知名敵人,鍾生還是覺得這些並不保險,因此做下決定:“白日你和我們一起去學院,晚上再一起迴來。”


    裴宜沒有推辭,他也想知道,這迴來的人,目的是他們住的這個別苑,還是他們中間的某個人。


    鍾生說是這麽說,第二日將裴宜和秋天交給薑院長後,他卻是和上課的先生告了假,一個人趕著驢車去了鄭元那裏。


    頭一次見鍾生找上門來,鄭元連忙想找個私密的房間招待他。


    鍾生一擺手,直接問道:“聚福樓開業那天,有個穿杏黃色長裙的姑娘,是二樓雅間的客人,她身邊帶著個小丫鬟,叫小草,你們店夥計可有印象?”


    鄭元摸著下巴思考了一會兒,倒還真從記憶裏挖出了這麽個人。


    “不用問別人,我知道,那是杜縣令的千金。也是巧了,昨日杜千金穿的正是你說的那套衣裙,杜縣令是四月二十八的生辰,杜千金是提前來我這定菜單的。”


    鄭元想了想,又道:“你若是想確定,你可以假扮酒樓的夥計,帶著酒水樣品去杜縣令家,請杜千金親自確認宴會當天該用哪種酒。”


    鍾生答應了,鄭元便找了身酒樓夥計的衣裳讓鍾生換了,又將整整一籃酒水樣品準備好,讓鍾生帶去了杜縣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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