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祥集團發跡於台灣,從日據時代起以做木屐起家,建立起良好口碑,其後自行開發生產更多鞋款,發展自己的品牌,並到大陸設廠,商品暢銷世界各地,營收驚人,旗下員工高達十餘萬人,堪稱世界級的鞋品公司,更是台灣鞋業的龍頭老大。


    去年,龍祥集團總裁龍國治正式退休後,由三十一歲的大兒子龍翔飛接棒總裁之位。


    龍翔飛憑著年輕有衝勁,事業越做越大,不斷擴張版圖,除了到大陸設廠,陸續又在越南、菲律賓設廠,發展順利,股票長紅,讓一鳴驚人的龍翔飛身價水漲船高,成為富豪榜上最受注目的名人之一。


    他名利雙收、意氣風發,一舉一動都是媒體注目的焦點,像這樣的天之驕子,自然是許多名媛淑女理想的白馬王子,然而他卻是個緋聞不沾鍋,總是獨來獨往,一天二十四小時幾乎都在工作,連外出應酬也從來不帶女伴,就算有些過於熱情的桃花主動貼上來,也有稱職的秘書為他擋駕。


    他的感情世界是一團謎,媒體曾試過調查他的情史秘辛,但在龍家特意的封鎖下不得其門而入,最後也就不了了之。


    星期五的下班時間,員工們迫不及待趕迴家歡度周末假期,各公司行號紛紛熄燈打烊,龍祥集團位於台北市中心精華地段的辦公大樓也不例外,樓層燈光逐一熄滅,唯有頂樓的總裁辦公室遲遲沒有熄燈的跡象。


    龍翔飛神色抑鬱地站在玻璃帷幕前俯視燈火燦爛的大台北夜景,早已習慣忙碌工作的日子,不知為何今天卻特別浮躁,好像心中有頭潛伏已久的獸蠢蠢欲動,亟欲掙脫而出……


    深色玻璃映照出他的輪廓,濃密的黑發下,是一張俊美的臉孔,與黑幕同樣深邃的黑眸灼亮有神,挺直的鼻梁、性感薄唇,吸引著無數的女人,是炙手可熱的黃金單身漢,可惜,他的心已經死了,再也沒有任何感覺。


    兩年了,翔飛依然無法從被弟弟橫刀奪愛的痛苦中走出來。


    這道傷口太深,是他永遠不願再想起的過去。


    上天開了個大玩笑,當他深愛的未婚妻選擇弟弟的那一刻,就注定他沈淪地獄的命運。


    從此他彷佛變了一個人,不再像過去那樣開朗有自信,總是帶著陽光般燦爛的笑容,現在,陰暗無時無刻尾隨著他,他拒絕再談感情,全心投入工作中,也因此,龍祥集團才會有今天這樣輝煌的成績。


    「叩!叩!叩!」辦公室外響起敲門聲。


    翔飛迴神,說道︰「進來。」


    顏秘書小心翼翼地開門走進。「總裁,老夫人來電話,請您八點前迴去用晚餐。」


    因為不喜歡工作時受到幹擾,所以上班時間他所有的電話都由秘書代接。


    八點?


    龍翔飛皺眉看向時鍾,現在才晚上六點半而已。


    如果沒什麽重要的事,他每天都幾乎待在公司加班,常常超過晚上十點才迴家,想一想,這禮拜似乎還沒準時迴家吃過晚飯,今晚早些迴去陪陪媽媽吧!


    「好吧!去備車吧!」


    「是的,請總裁十分鍾以後下樓,我會吩咐司機把車子開到門口。」顏秘書畢恭畢敬地迴複,而後離開辦公室。


    十分鍾以後。


    龍翔飛跟秘書來到一樓大門口,司機看到總裁來了,連忙下車到另外一邊打開車門請總裁上車,顏秘書在車外鞠躬送行。


    司機發動車子,半小時之後,車子來到北市近郊,駛上一段蜿蜒的山路,祥和寧靜的山區座落著一棟又一棟的別墅。


    沒多久,龍家的高級華宅已近在眼前。


    兩年前,龍翔飛帶著母親搬離舊宅,來到新家。


    因為無法接受紫鏡選擇武驥的殘酷事實,他決定搬離傷心地,就在告訴母親這樣的想法時,沒想到母親也正有此意,他們和路家一直是鄰居,婚事發生變故,想到以後進出難免會相遇的尷尬,她索性和兒子一起搬走,眼不見為淨。


    龍家的大家長龍國治則完全沒意見,直接讓妻子作主,就算沒有發生這場變故,龍國治的心也早就不在這個家裏,夜夜在外應酬的他本來就很少迴家,現在退休了,更不知流連到哪個溫柔鄉去了,屋裏除了傭人外,常常隻有龍夫人和兒子兩個人。


    高雅優美的獨棟紅瓦洋房令人賞心悅目,新家花園多了很多花,都是龍夫人特別請園丁種的,目的是讓兒子看了心情能好一些,此時正是開花的季節,綠意盎然的院子裏百花齊放,美不勝收。


    院子裏的大門打開了,車子一路駛向車庫,車庫裏頭規劃了好幾個車位,上頭已分別停放了幾台車,有吉普車、休旅車等。


    龍翔飛一下車,龍夫人立刻上前慈祥地拉著寶貝兒子的手,一旁的仆人連忙幫少爺提公文包。


    「每天都工作到這麽晚,累了吧!」龍夫人關心道。


    「還好。」


    他扶著母親一起進屋。


    寬敞的客廳沒有繁複多餘的設計,一派日式風格設計,簡單又大器的水晶吊燈下,每件家具都是典雅的複古造型,散發出名家氣勢。


    「餓了吧?飯菜都準備好了,可以開飯了。」龍夫人忙不迭地招唿兒子,雖然兒子已經是三十二歲的大人了,可是在母親眼裏,孩子永遠是孩子,她就怕寶貝兒子穿不暖、吃不飽。


    「是餓了!」他順著母親的意思迴答。


    「那就開飯吧!」


    「我先上樓換個衣服就下來。」他上樓去。


    沒多久,他穿著家居服下樓,餐桌上,隻有他和母親兩個人。


    龍夫人李淑媛是個雍容華貴的貴婦,因為善於保養,六十歲的她看起來不到五十歲,身材苗條,加上名牌襯托,總是一臉容光煥發,隻是再好的保養品也難掩眼裏淡淡的憂愁。


    雖然衣食無憂,但是她始終滿懷心事,丈夫不屬於她,唯一的寶貝兒子兩年前遭逢未婚妻另嫁他人的變故,更令她心疼憐惜,兒子是她唯一的牽掛,她現在隻盼望翔飛趕緊找到一個好對象,娶妻生子。


    廚師準備了一桌的好料理,除了養生的燉土雞、各式炒青菜外,還為了迎合少爺的喜好,煮了酸辣口味的泰國料理,這是龍夫人特別囑咐的,一切就為了讓寶貝兒子開心。


    「翔飛,多吃一點。」


    龍夫人拚命挾菜給兒子,龍翔飛聽話地吃很多。


    他從小就孝順出了名,他知道母親因為父親的花心吃盡了苦頭,他是母親唯一的支柱。


    「爸呢?」他隨口問起。


    「不在家,又不知道在哪個情婦懷裏。」龍夫人臉色一沈,不想多說什麽。


    提到這事她就不高興,自從立好遺囑之後,龍國治變本加厲的花心,在外金屋藏嬌不知多少,反正遺囑明定他名下所有的財產隻有翔飛是唯一繼承人,擺明了給他們母子倆一個交代,她也不能再幹涉丈夫在外的所作所為。


    翔飛沉默片刻。


    這就是母親付出的代價嗎?


    為兒子爭了一輩子,得到數不盡的財產,卻永遠失去了丈夫的心。


    真不知道這樣的結局是悲是喜?


    「來,再多吃一些。」龍夫人試著緩和氣氛,現在兒子是她生活的唯一重心,隻要翔飛能找到好對象順利娶妻生子,她的人生也就沒有遺憾了。


    都怪武驥那個私生子不好,破壞了翔飛的美好姻緣,如今事過境遷,武驥和紫鏡婚後定居美國,不久前還聽說生下一個白白胖胖的健康兒子,一家人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想到此,她就更生氣了!老天爺的眼睛真是瞎了,居然讓那私生子得到幸福,而翔飛卻獨自憔悴惆悵、一蹶不振,已經兩年了,都還沒能從陰霾中走出來。


    這樣下去不行,她一定要想辦法讓兒子重拾笑容,找到更好的意中人……


    「翔飛,這周末你有沒有空?」龍夫人試探的問。


    「我得到公司加班。」他問:「媽,有什麽事嗎?」


    龍夫人突然吞吞吐吐起來。「嗯……就是媽媽常去的spa俱樂部老板娘王太太,那一天跟我聊到她有個女兒,今年才二十三歲,長得如花似玉,聽說是你的仰慕者,我想介紹你們認識一下,約好了星期六下午到王太太家喝茶,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翔飛目光一凜,又來了。


    「媽,夠了!如果是相親,我不會去的。」他淡淡地說,繼續低頭吃飯。


    「翔飛,」龍夫人辯駁:「這不是相親,你別想太多,隻是年輕人多交朋友而已嘛!每天都忙著工作對身體也不好,何況你也到了適婚年齡……」


    「媽,適可而止吧!」翔飛放下筷子,臉上寫著無奈。「我已經不是小孩了,我知道妳想要幹什麽,但是,我現在就是不想結婚,隻想好好打拚事業。」


    龍夫人激動起來,喝道:「翔飛,夠了,停止虐待你自己吧!你看看你現在成了什麽樣子?沒有紫鏡,難道就是世界末日了嗎?他們在美國逍遙快活,你呢?一個人可憐兮兮的,每天隻知道工作工作工作,你知不知道我看得很心痛?這兩年,我幾乎沒見你笑過!」


    「夠了!」心中的傷口隱隱作痛,翔飛咆哮:「媽,請妳不要再管我的事了可以嗎?為了符合妳對我的期望,我從小到大都很努力,什麽都聽妳的,可是,我還是失去了紫鏡,而妳呢?妳不也失去了丈夫的心?」


    話說完,他推開椅子起身離開餐桌,轉身上樓,好一會兒了,宅子裏一片安靜,隻聽到龍夫人的哭泣聲微微從一樓傳來。


    寬廣的寢室裏一片漆黑。


    龍翔飛沒有開燈,獨自坐在書桌前發呆,黑暗之中,窗外庭院微弱的光射入房間,映出他頹廢無助的影子。


    今夜,他難得失控對母親大吼,內心難掩自責和不安,從小到大他總是扮演乖孩子的角色,然而不完整的家庭帶給他的陰影始終縈繞不去,也因此剛才一衝動,所有的氣話就脫口而出……


    不知呆坐了多久,他歎了一口氣,伸出手拉開書桌抽屜。


    一堆未拆封的信堆在裏麵。


    發信地址是美國紐約,寄件人是他的弟弟武驥和弟妹紫鏡。


    這兩年來,他們不時會從美國捎來訊息,說明他們的近況,也表達對家人的關心和歉意,希望得到原諒。


    信,他收到了,但是卻從沒拆過,隨意丟到抽屜裏。


    想贖罪示好?祈求原諒?


    真是天真得離譜,他永遠、永遠也不會原諒他們。


    仇恨就像毒瘤不斷侵蝕他的心,令他眉頭深鎖,失去了過去的笑容。


    好煩!


    為什麽擁有了一切,他還是不快樂?


    他抬頭望向窗外,月亮像玉盤似的高高掛在天上,令他想起小時候唯一一次的家族旅行,爸爸帶著他和媽媽去花蓮玩,晚上一家人來到海邊看夜景,當時他看到圓圓的月亮,心裏覺得好滿足、好幸福。


    當小孩子真好,什麽煩惱都沒有。


    時間過得好快,他已不是當年天真無知的小孩了。


    現實的一切是如此沉重,他好累,好久沒休假了,自從接班之後,他每天都在工作,也許該是去散散心的時候了,花蓮……他好久沒去花蓮了……


    他看向牆上的月曆,默默計劃一場一個人的旅行。


    一個星期後。


    星期五晚上,他提早下班迴家吃飯,因為明天就是假期的第一天,晚上他要開夜車前往花蓮,預計抵達時間正好可以迎接花蓮的日出。


    先前的不愉快導致他和母親冷戰了一個禮拜,他知道母親是一心為他好,他不該這樣傷母親的心,所以提早迴家吃飯,也是為了討好母親。


    龍夫人看他迴來吃晚飯很高興,沒再多說相親的事,以免兒子又不高興,不過她不會放棄隨時為兒子尋找好對象的機會,一切隻是時機未到,她一定要找到一個配得上翔飛的好女孩,把紫鏡徹底比下去,讓她一吐怨氣。


    吃完飯後,龍翔飛迴房洗澡,洗完澡先上床小睡一番,以免開夜車精神不濟。


    午夜時分,他提著整理好的簡便行李到母親的房間前敲門。他選擇這時候才告訴母親,不然依母親容易擔心的個性,可能會嘮叨許久。


    龍夫人開門,她一直有失眠的問題,所以到現在還沒睡,看到兒子提著行李,驚訝的問︰「這麽晚了,你要出門?」


    「嗯,我安排了幾天假,想出去走走。」


    「去哪裏?」


    「花蓮。」


    「花蓮?」


    「星期天晚上就迴來。」


    「那司機準備好車了嗎?你是坐飛機去的吧?」龍夫人關心地問。


    翔飛搖搖頭。「我自己開車去,到花蓮時正好天亮,可以邊兜風邊欣賞東海岸的自然風光。」


    「那不是很危險,你這樣太累了,不行,我得叫司機起床送你去……」龍夫人嚇了一跳,急急地要迴房間打電話,卻被兒子拉住。


    「不用啦!」翔飛笑著說。「媽,放心。我是大人了,會好好開車的,有事情隨時可用手機連絡啊!妳有事情也可以直接打給我,我會記得接電話,妳真的不必太擔心。」


    「這……好吧!」龍夫人猶豫再三終於答應,既然兒子這麽堅持,她也不好再說什麽,何況她也不想因為這種小事跟兒子吵起來,破壞母子感情。


    她堅持要送翔飛出門,兩人下樓來到車庫,龍翔飛挑了適合上山下海的吉普車,他坐進吉普車的駕駛座,把行李放在一旁,邊發動車子,邊跟母親說再見。


    「路上小心。」龍夫人提醒道。


    「嗯!媽再見。」


    傭人打開車庫門,好讓少爺把車子開出去,直到車子駛上公路,隱沒在夜色之中,龍夫人才示意傭人關好大門,迴到屋裏。


    黎明破曉之時,翔飛長途跋涉,順利抵達有後山之稱的花蓮。


    初晨的陽光毫不吝嗇的到訪,映著青翠蓊鬱的山巒以及一望無際的湛藍大海,景色如同明信片上的風景畫般美麗夢幻,他感覺自己彷佛和大自然融為一體,心情格外輕快飛揚。


    這真是個好的開始,他要拋棄所有的煩惱和不如意,好好享受這兩天的假期。


    一整晚熬夜開車,他卻一點也不累,順著心裏的感覺轉彎駛向一條小路,看到大海越來越近,內心的悸動越是無法止息,他隨意找了一處平坦的空地停車,走出車外唿吸百分百的新鮮空氣,清晨五點鍾,海邊一個人都沒有。


    他順著山路往前走,發現一塊突出的大岩石,忍不住跳上岩石平台遠眺海景,在海風的吹拂下感到心曠神怡,他低頭看了看四周,發現這裏的陡岸不是很高,水深也夠深,是個跳水的好地方,心裏一個瘋狂的念頭油然而生……


    好久沒遊泳了。


    從前他可是遊泳好手,假日偶爾也喜歡唿朋引伴到海邊衝浪、跳水……但如今,他每天就是工作、工作,幾乎都快遺忘了曾經熱愛的事物。


    一打定主意,他先迴到車上,從行李中取出泳褲換上,然後迴到岩石平台,他展開雙手,沐浴在陽光下,深唿吸一口氣,專注看著水麵,縱身一跳——


    撲通一聲,他跳進海裏,待海裏的波動稍微平靜了些,他慢慢睜開眼睛,驚豔於眼前閃耀著陽光的藍色海水如此燦爛奪目,外界的聲響都被海水隔離,他像來到了天堂,所有的痛苦皆遠離……


    他全身放鬆,正順著海水的浮力衝上海麵時,腳踝突然緊緊一抽,傳來一陣劇痛。


    糟了,他抽筋了!


    由於下水前忘了暖身,乍然接觸到低溫的海水不適應,四肢便可能發生抽筋的現象,再加上真正的大海跟遊泳池截然不同,海浪的力量高深莫測,是一個人無法抵抗的。


    腳好痛,他不自覺的用力,手腳揮舞產生重量,失去了平衡,海浪的力量令他載浮載沈,他慌急的掙紮,但越是掙紮越是往下沈。


    救命啊!誰來救救他?


    這處隱密的海灣,是申凝蘋的天堂。


    每天清晨五點,申凝蘋會固定到這裏遊泳一小時。她的住處離這兒不遠,走路隻要五分鍾就到了。


    她雖是台北人,從小卻跟著教授爸爸申邑四處研究鯨豚生態,長年都住在海邊,曾經住過澎湖、金門、花蓮,甚至還住過加拿大……沒有媽媽照顧的她在耳濡目染之下養成熱愛大海、熱愛海洋生態的開朗性格,現在更學以致用在鯨豚保育基金會工作。


    她不僅喜歡遊泳,而且還堅持要裸泳。


    熱愛大海的她崇尚自由自在的感覺,隻有裸泳才能讓她真正貼近海洋,和大自然合而為一。


    今天,一如往常,她來到熟悉的海域裸泳,這裏地處隱密,根本不會有其它人來,她自在地光裸著身子在海裏悠遊來去,優美流暢的動作像極了童話裏的美人魚。


    她毫無防心地潛入水麵下遊啊遊,但來到海灣角落時,看到一陣激烈的水花,她停止動作,猛然冒出水麵。


    怎麽會有其它人在這兒?!


    她嚇了一跳,第一個想法是自己沒穿泳衣,連忙迴身想溜走,但仔細一看,她發現那個在掙紮的男人表情痛苦,拚命揮舞手腳,在水裏載浮載沈,就像溺水一樣。


    一定是腳抽筋了!


    不能見死不救,申凝蘋毫不猶豫地遊向他。


    他就要沈下去了……


    千鈞一發之際,她終於抓住他的手。


    「沒事的,我來了!不要亂動,我會帶你上岸。」


    她從背後用力將他拉出水麵,一邊說話安慰他,讓他得到安全感,一邊調整姿勢讓他得以倚靠著她,緩緩的,她帶著他遊到她置放衣物的岸邊。


    好不容易上了岸,龍翔飛全身虛脫地躺在沙灘上,閉著眼睛拚命的喘氣,覺得自己像要窒息了。


    「你要不要緊?」她擔心他的安危,忘了自己還光裸著身子,拚命地問︰「需要我叫救護車嗎?你還好嗎?」


    他微微搖頭。


    真糗,自己太久沒跳水了,一時大意,簡直是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幸好碰到她……她是他的救命恩人。


    好一會兒之後,他睜開眼睛看向她關心的臉龐,卻嚇了一跳!


    她為什麽沒穿泳衣?


    是他看錯了嗎?


    他一時不知該做何反應,目光被她緊緊鎖住,眼裏隻看到她裸露的肌膚、如瀑的長發……


    從他火熱的眼神,她終於意識到自己裸露的模樣,趕緊用手遮住自己,轉過身背對著他,急急地抓過一旁的大浴巾包住身體。


    他還是呆看著她,目光在她修長毫無瑕疵的美腿上流連不去。


    太完美了,他這輩子從沒見過那麽美的腿。


    身為鞋品公司的老板,他對女人的美腿有獨到的鑒賞眼光,他引以為傲的美鞋就是要與這種美腿搭配,不然哪能突顯出鞋子的特色和風情呢?


    太棒了!


    終於,尋尋覓覓,他找到了最能襯托這一季新鞋款的模特兒了!


    圍好了浴巾,申凝蘋轉身看到他還是傻傻的樣子,緊張地又問:「先生,你還好吧?」


    他依然目光呆滯。


    「先生,你是這裏的人嗎?」她疑惑地觀察他,看他的樣子絕非當地人。


    在初陽的照耀下,他濕漉漉的身體閃爍著點點晶光,剛剛才曆經生死關頭,他臉色蒼白疲倦,一副病懨懨的模樣,但還是看得出他俊挺的五官很出色,不像一般人。


    該不會是什麽不同凡響的人物吧?


    看他沒反應,她緊張地搖晃他。


    「喂!你到底要不要緊?要叫救護車嗎?」她把他半扶坐起來。


    他這才迴神,虛弱的搖頭,有氣無力地說︰「小姐,妳……妳的腿……」


    申蘋凝不禁紅了臉,直覺認為他是要問她為什麽光著身子裸泳,連忙靦地解釋︰「不好意思喔!我不是什麽怪人喔,我隻是習慣裸泳而已,我從小就住在海邊,喜歡接近大自然,所以也比較大剌剌一點,其實在國外裸泳也沒什麽啊,人本來就是光溜溜的來到世上……」


    申蘋凝解釋得口沫橫飛,但眼前這陌生男子似乎沒在聽,隻是一直喊著:「妳的腿可以……」


    「什麽?你想要說什麽?」他聲音不是很清楚,她幹脆低頭靠近他,聽他要說什麽。


    他又說一遍:「妳的腿可以借我摸……」


    申蘋凝一聽大驚失色,當下反應就是用力推開他,龍翔飛重重倒在沙灘上,本來就很虛弱了,這下更是差點岔了氣。


    「你這個變態!色狼!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竟然想吃我豆腐!」她氣得起身大罵,想了想又不甘心地踢了他一腳,才轉身趕緊跑掉。


    不管壞人的死活了,保護自己最重要。


    「小姐……妳誤會了,等一下……」


    空無一人的沙灘上隻傳來龍翔飛微弱的聲音,這輩子他從來沒有如此狼狽過,竟還被人當作色狼!


    真是誤會大了,她救了他,他報答她都來不及了,又怎麽會在這種虛弱的時候吃女人豆腐呢?他隻是職業病發作,想確認她的腿部肌膚是不是夠緊實罷了。


    何況他想簽她當這一季新鞋款的模特兒,隻是他根本沒機會介紹自己,她就跑了,這一切真是個大烏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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