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洲搖了搖頭,笑了笑,“不用了,你們抓他們迴去吧,我們也要走了,再見。”


    兩警察暗道可惜,不過人家不願,也不好強求,便朝他們道謝,“多謝了,那有緣再見。”


    其中一個警察把兩個緬國人先押上了他們開來的快艇,外國人牽扯事情比較多,這種情況需要上報,得特殊關押。


    留了一名警察準備開餘氏這邊的快艇,把人和船一起開迴去。


    就在他們道別的時候,餘來成突然跪地一滾,翻身到了快艇的後方,迅速撿起一把槍。


    警察聽到動靜條件反射舉槍對著餘來成大聲警告,


    “不許動——”


    事發突然,誰也沒想到,被綁著雙手的餘來成還能撿起一把槍,不過因為手上被綁的角度問題,槍口隻能對著自己。


    “少傑,對不起,哥哥先走了,被抓迴去也是死罪一條。” 說完就對著自己的下巴開了一槍。


    霎時,血液混合白色腦漿從餘來成的頭頂,噴湧而出。


    “啊——” 遊輪上的服務員看到這一幕直接嚇破了膽,尖叫了起來。


    “不——” 餘少傑悲痛欲絕地看著疼愛他的哥哥就這麽死在自己的麵前,淚眼汩汩地流下來。


    其他人看到這突發一幕,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


    餘來成做的事情足以死個幾百遍都不為過,但也挺欽佩這樣的人連自殺都能殺這麽幹脆。


    葉洲看到那些噴湧的血液,怔了怔。


    顧行之轉頭看了他的麵色,伸手將他抱了過來,把他的腦袋壓在自己的肩上。


    葉洲下意識地蹭了蹭,閉了閉眼。


    這樣的‘小場麵’其實對他來說,早就見怪不怪了,隻是不管看多少次,他仍舊無法適應。


    那種空氣裏都帶著血腥之氣,讓他作嘔。


    顧行之抱著葉洲,吻了吻他的頭發,耳邊仍舊傳來服務員受驚的哆嗦聲。


    這樣的血腥場麵,正常人一般見到都得做噩夢。


    而他,卻陷入夢魘之中,一直都沒走出來過。


    *


    自海上那一晚之後,沒過兩天,葉洲就接到一項秘密任務。


    當他迴來後,已過了半個多月。


    而葉洲整個人都消沉了很多,變得極為沉默。


    顧行之不知道他經曆了什麽,有時候吃飯的時候突然就臉色煞白,跑到衛生間嘔吐了起來。


    吐到最後,連膽汁都吐了出來,還在幹嘔。


    顧行之聽的心都碎了。


    葉洲越來越厭食,吃不下東西,特別是肉類,一看到就想吐,甚至有腥味的,一聞就吐。


    人也跟著清瘦了很多了,顧行之諮詢了很多心理醫生和營養師,甚至把營養師請到家裏來,為了能給葉洲補充營養,不斷研究食譜。


    不知道為什麽,營養師做出來的,葉洲也難以下咽,隻能吃顧行之做的麵條和一些湯水。


    然而,哪怕顧行之再怎麽煞費苦心,葉洲仍舊以肉眼的速度清瘦了下去。


    顧行之為了他能夠補充營養,把營養都熬湯頭裏,一點一點的嚐試,一口一口喂他吃。


    “寶貝,在吃一點好不好。” 顧行之把營養湯,遞到葉洲的嘴邊,輕聲哄著。


    看到顧行之擔憂的眼神,葉洲打起了精神,壓著翻湧的胃,笑著點點頭: “好。”


    他為了不讓顧行之擔心,總是像以前一樣笑著。


    隻是他自己不知道,配上他蒼白消瘦的臉,笑起來有多麽勉強。


    顧行之心中酸澀,像鼓勵一個孩子一樣,“乖,再吃一口。”


    葉洲很配合,顧行之要他吃,他就吃。哪怕最後吐了,他還是會吃。


    其實,他也不想這樣的,就是生理反應的厲害。


    在顧行之的細心照料下,葉洲後麵狀態好了一點,至少不會吃一口吐一口,人也跟著胖了一點,但比起以前,還是太瘦了。


    就這樣過了三個多月,葉洲又參加了一項任務,迴來後身體的狀態又可見的差了下去。


    而且,他陷入嚴重的失眠中,為了不讓顧行之擔心,就假裝自己睡著了。


    其實,顧行之都知道,他甚至有一次看到他一個人不開燈,靜靜坐在客廳沙發裏,不言不語,直至快天亮了,在顧行之睡醒之前又偷偷爬上床。


    他變得很依賴顧行之,甚至到了非常嚴重的地步,顧行之去哪他會跟著去哪,哪怕對方上廁所,他也會站在門外等著。


    顧行之為了陪他,把所有工作都挪在家裏,他在書房開會,葉洲就會坐在地上,靠在他腿邊看電子書。


    這樣持續了個把禮拜。


    直到,這天深夜,顧行之翻身之際,下意識摸了摸身側,一摸是空的,猛地睜開了眼睛。


    他起身輕聲走了出去,看到陽台上那個沉寂的身影,坐在地上,靠著陽台,手上夾了一根煙。


    被點燃的煙頭,冒著一點猩紅的火光,在暗夜中看起來特別消沉和寂寥。


    他在抽煙。


    一個從來不抽煙不喝酒,一直非常注重養生的人,他竟然因為睡不著半夜偷偷爬起來抽煙。


    那一刻,顧行之心痛至極。


    他快步朝陽台走去,蹲在葉洲的麵前,黑曜石的眼眸,帶著深切的自責,溫柔撫摸著他清瘦蒼白的臉頰。


    “對不起,是我吵醒你了?” 葉洲把煙頭往後藏了一下,微微低垂著眼簾,好似一個叛逆的小孩偷偷抽煙,被家長發現後的害怕與無措。


    顧行之眼神閃過心疼與憐惜,幽深的眸子,溢出無法言說的無力。


    顧行之也靠著陽台坐到葉洲的旁邊,拉著他的手,在腿上拍了一下,“來,坐我腿上,我想抱著你。”


    葉洲順從的轉身坐到了他腿上,像個孩子一樣,麵對麵抱著顧行之,腦袋放在他的脖頸處,不言不語,無比沉靜。


    顧行之接過他手裏的煙,自己抽了一口,然後放著葉洲的嘴上,“抽吧。”


    葉洲順勢的抽了一口,他還不太會抽,抽了一口就有點嗆到了,咳了幾下。


    顧行之拍了拍他的後背,等他好了之後,又開始抽了起來。


    兩人你一口我一口,很快就把一根煙抽完了。


    “過幾天是我生日,我想帶你迴家,和家裏人正式認識一下,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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