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姍腦中暈乎乎的,幾乎要聽不清他在說什麽,隻覺得小心髒撲騰撲騰地幾乎要跳出來。


    夜淩晨清澈的雙眸中流光一閃,“若是的話,就不必了,長夜漫漫,我們時間還很多,一直做到天亮如何?”


    蕭姍抓狂,她這是造的什麽孽啊。


    居然還要做到天亮?他就不怕精盡而亡?


    “不要!”她咬著牙拒絕。


    夜淩晨上前一壓,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意思是這可由不得你。


    蕭姍心裏一緊,唿吸漸漸急促起來,也不敢亂動,整個人蜷縮著,緊張之餘,好像還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她自己都說不出那是什麽滋味。


    “你早就是朕的人了,裝什麽害怕?”


    說著,夜淩晨已經深入到她的唇齒之間,招招帶著掠奪者的霸氣,蕭姍腦中一陣陣犯暈,簡直覺得,命中所犯的克星,就是眼前此人。


    蕭姍雖然腦子裏暈頭轉向的,身顫抖著不能自已,但還是為他剛剛那句話耿耿於懷。


    死皇帝居然說自己早就是他的人了,想她穿越過來,除了第一天和他同榻醒來,一直都與他保持距離。


    難道陛下六宮空虛,其實不是因為蘇妃娘娘,也不是因為陛下有什麽隱疾,而是因為……她?


    所以,這都是原主做的孽,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左右她不過是個替身……


    跑神兒間,夜淩晨已經輕車熟路地尋幽探秘,在她身上翻雨覆雨了起來,蕭姍隻是閉著眼,出乎意外地沒有反抗。


    好似她的計劃都被打亂了,接下來要去哪,去做什麽,都變得模糊起來……


    今日她算是完蛋了。


    第二日,等她在一片清光中醒過來的時候,身邊人一大片地方已是空空如也。


    想起昨天夜淩晨說的,今日下了早朝,要帶她出宮遊湖。


    心裏不由得一陣驚悚。


    她從床上爬了起來,覺得口幹舌燥的,就走到桌邊,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


    門外的小宮女大概是聽到了聲響,邁著小碎步子走了進來,見到蕭姍後臉上居然泛起一陣紅暈,柔聲道:“娘娘,您醒了?”


    蕭姍手裏的茶杯冷不丁一顫,差一點就掉在地上。


    這稱唿,還真是要命。


    她什麽時候成了娘娘了?


    幹笑幾聲後,蕭姍板了板臉,朝著那小宮女嚴肅道:“我可不是娘娘,你別亂叫。”


    小宮女正輕手輕腳地疊著床上的羅衾,聞言轉過頭來看了一眼,見蕭姍臉上起了幾分怒色,心下一驚,以為自己說錯了話,急忙跪倒在地,驚慌道:“娘娘恕罪……”


    蕭姍無奈地擺了擺手,“怎麽還叫娘娘,叫姑娘。”


    可惜她已經不是黃花大姑娘了,嗚嗚嗚。


    小宮女伏在地上,微微抬起了頭,猶豫道:“可是,姑……娘,您已經侍過寢,便是主子了,女婢不敢亂叫,這不合禮數。”


    “噗嗤——”蕭姍把剛剛喝到口中的茶噴了出來。


    ……皇上強迫民女侍寢,不知道合不合禮法。


    一時間,連口中殘留著的淡淡茶香都似是染上幾分夜淩晨淡淡的氣息,


    真是陰魂不散……


    “我不管!今日你要是再叫我一聲娘娘,休怪本姑娘將你趕出去!”


    沒來由地發了一通脾氣。


    既然都已經答應了夜淩晨可以留在宮裏當皇後,其實這一聲娘娘早來晚來都是一樣的,隻不過蕭姍聽了,還是覺得有些驚悚,一時無法適應自己居然已經……唉,不想描述。


    那小宮女聞聲麵色大變,急忙跪了又跪,連連謝罪,“奴婢遵命,奴婢知錯了,還請姑娘原諒。”


    蕭姍無力地擺了擺手,“行了,起來吧。”


    那小宮女得了寬恕,心下終於鬆了一口氣,連連謝恩,轉過身繼續整理著床鋪。


    蕭姍重新倒了杯茶,一邊喝著,一邊隨口問了句:“你叫什麽名字?”


    “奴婢錦蘭。”


    “青蘿呢?”


    “青蘿姑娘去給您準備早膳了。”


    “皇上幾時走的?”


    “一個時辰以前。”


    蕭姍點點頭,不免眼中露出了幾分同情。


    當皇帝還真是不容易,難怪之前在淩府的時候,每次早上都見不到夜淩晨,原來是要趕著去上早朝。


    他從淩府跑去皇宮應該時候也不短,如此算下來,盡管是在這大夏天裏,夜淩晨就得天還沒亮就要起床。


    本來皇上這個職業就累得很,每天要批閱如山的奏折,夜淩晨還要淩府和皇宮兩頭跑,為的就是能見她一麵,還好幾次都被她趕了出來。


    想到這裏,蕭姍不由得心頭一軟,一種微妙的感情油然而生。


    可這種感情剛一生出來,就被蕭姍強製性地打散了。


    她忙喝了一大口茶壓壓驚。


    想什麽呢,夜淩晨之所以做這些,也都是為了原主,和她有半毛錢的關係!


    她不過是一個穿越過來的替身,占據了原主的身體,同樣,以一種不太正當的方式,享受著身邊人對她的感情。


    有時候她覺得特別不真實,覺得周邊的一切屬於她,卻又不屬於她。


    若是夜淩晨知曉了真相,知曉了她不過是一個替身,他朝思暮想的那個人早就換了靈魂,他付出的感情也都放錯了地方,他心裏該是作何滋味?


    腦子裏正亂七八糟地想著,忽然聽得門“吱呀”一聲開了。


    因為走神兒,蕭姍被嚇了一哆嗦,連連皺眉埋怨道:“一般陛下來了,不都應該是有人通報嗎?”


    “不讓人通報,不正好省了你的參拜?”


    這話說的有道理,她喜歡聽,他莫非是知道自己不喜歡那些繁雜的跪拜禮,所以自動替她省去了?


    蕭姍羞赧地笑了笑,夜淩晨見了,整個身子居然愣了一下。


    這個表情,他已經很久都沒有見過了。一時心裏波濤蕩漾。


    夜淩晨將心裏的蕩漾藏了一藏,正色說道:“你不是要出宮嗎,還不換上衣服,隨朕出門?”


    一聽出宮,蕭姍整個人就活了。


    她歡歡喜喜地換了衣服,就跟著夜淩晨出了宮。


    因為是微服私訪,所以也沒有聲張,估計宮內外也隻有張公公知道,皇上和未來皇後兩人去了宮外逍遙。


    蕭姍本來舒舒服服神清氣爽地跟著夜淩晨出了宮,可是,這馬車裏麵,一片沉寂是怎麽迴事?


    不是一片沉寂,應該說是一片死寂。


    夜淩晨平時在她身邊不是挺煩人的嗎,左一句又一句的,生怕沒了存在感,這會兒怎麽正襟危坐還一句話都不說了?


    看著他真麽一本正經的模樣,蕭姍腦子裏浮起起昨夜臨睡前朦朦朧朧的畫麵,夜淩晨伏在她耳邊極溫柔的纏綿:“姍兒……姍兒……”


    輕細綿軟的吻不斷貼著她的雙頰,一聲聲低語之中,盡是憐愛。


    但看夜淩晨長得一副正人君子,清心寡欲,要不是昨天晚上親身經曆過,單從外表來看,打死她都不能相信那是夜淩晨這貨會做的事!


    果然,再怎麽一本正經的男人上了床都是一個樣兒。


    蕭姍翻了個白眼,往身後一靠,就翹著二郎腿舒舒服服地坐著,一副扶不起的阿鬥模樣。


    心裏嘀咕著,你看我,坐沒坐相站沒站相,也不是什麽大家閨秀,真的不適合做皇後。


    夜淩晨閉著個眼,在馬車上打坐似的,時不時半睜開眼,快速地往蕭姍的方向看過去,然後目光極速收迴,嘴角微微向上一彎。


    在心裏時刻告誡自己,要高冷,要高冷!


    姍兒喜歡高冷的!


    媽的,這京城怎麽這麽大,還沒到嗎?要忍不住了怎麽辦,好像衝上去抱她!


    高冷,抱她,高冷,抱她……


    心裏兩個小人不停地打架,也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停了。


    馬車停下來的時候,蕭姍走出來,眼前並不是醉紅樓,而是到了江邊。


    除開佳節放花燈的時候,江邊熱鬧些,平時這裏一片寂靜,少有人來。幾排垂柳將喧鬧的街道與江流截開。


    已過了秋分,從江麵吹來的風夾雜著水汽還有涼意,夜淩晨下車的時候,從馬車上撈了一件披風披在蕭姍身上,拉起蕭姍的手,神采飛揚地往江邊走去。


    “我們為什麽要來這裏啊?”蕭姍不解地問道,不是要去醉紅樓嗎?


    夜淩晨伸手指了指江邊早就準備好了的遊船,“自然是來遊湖的。”


    蕭姍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夜淩晨對於遊湖這麽執著,但覺得晚一點去醉紅樓也沒關係,所以就任由夜淩晨拉著去了。


    跟著夜淩晨上了船。


    船不算大,但卻是一座非常漂亮精致的遊船,水波瀲灩,堤岸上楊柳依依,再遠處是山色空蒙,青黛含翠。


    夜淩晨領著她站到了船頭,江麵有風吹來,滿麵的神清氣爽,蕭姍不由得閉了眼,深深吸了一口氣。


    再一睜眼,卻看到僅在身下的水麵上居然有一團團黑乎乎的東西不斷聚集,越集越多,黑色的麵積也越來越大。


    “啊!什麽東西?”


    蕭姍下意識往夜淩晨懷裏鑽了一鑽,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


    夜淩晨心裏咯噔一下,待反應過來,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了幾分,早知如此,當初就嚇她就好了嘛。


    他輕輕拍著蕭姍的後背,安撫了幾句,指著湖麵,笑眯眯地說道:“沒事兒,你再看看。”


    蕭姍先睜了一隻眼,待確定無事之後,才睜開了第二隻。


    剛剛聚集的黑色不明物體,現在已經散開了,原來是成千上萬條鯉魚,正沒頭沒腦地遊來遊去,但看似雜亂毫無章法,慢慢的,居然橫是橫豎是豎,再過一會兒,蕭姍看清楚了,那些鯉魚正在拚成一個字。


    她仔細辨認了一下,湖麵下來迴遊動的鯉魚,居然漸漸拚成了一個‘姍’字。


    見了如此神奇的景象,蕭姍不由得驚歎起來,“這是怎麽做到的?”


    夜淩晨低頭寵溺地看了她一眼,淡淡說了兩個字,“自然是他們都和朕一樣,喜歡你喜歡的不得了。”


    蕭姍臉上泛起一陣緋紅,一時竟然有些結巴,“不、不信。”


    說完就拉了她的手,去了舫內。


    “走吧,江邊冷。”他眼光急速地往湖麵上一瞥,再不走,怕是水底下的人快要憋死了。


    蕭姍還沉浸在剛剛的驚喜之中,腦子裏猜想著這些魚到底為何會拚成她的名字,難道真的是自己太美了?


    夜淩晨親手替蕭姍斟了一杯熱茶,蕭姍接過,微微出神地望著從茶杯裏翻騰而出的熱氣,倒像是從心裏湧出的暖流。


    “為什麽……”蕭姍問了半句,頓了頓,換了句,“為什麽非要帶我來遊湖啊?”


    “本來是想三天前就來的,三天前是你的生日。”夜淩晨淡淡道。


    “我的生日?”唔……其實我的生日是五月初七……


    “姍兒不會連自己的生日都忘了吧,”夜淩晨笑了笑,“今日八月初三,我還有一件東西要送給你,不過,要等到迴宮後了。”


    這禮物,自然是皇後冊寶。


    蕭姍一時竟有些語塞,一陣涼風吹來,不禁打了個哆嗦,於是便握緊了手裏的熱茶,從那上麵取些暖意。


    夜淩晨見了,忙讓人放下門簾。


    “陛下,我們什麽時候迴去?”蕭姍問道。


    “若你倦了,現在就可以迴去。”


    “好啊。我怕張媽媽著急。”不過,張媽媽好像都著急不是一天兩天了,也不差這一會兒。


    夜淩晨點了點頭,朝著門外喊了句,“迴岸邊。”


    他將茶壺重新放迴到爐火上,又轉頭提醒道:“別忘了,叫晨晨。”


    蕭姍蚊聲“哦”了一下,還是沒叫出口。


    船開始往岸邊穩穩地行進,舫中的爐火漸漸旺盛開來,四處彌漫著暖意,隱隱沉香暗暗浮動,好像是重新迴到了春日裏,空氣都變得溫柔舒適。


    快到岸邊的時候,蕭姍竟然有一種不舍離去的感覺。


    整個京城籠罩在一片夕陽的餘暉之中,仿佛披上了一件絢麗的金色紗衣,而朱雀大街的西市,正是買賣的高峰,人聲鼎沸。


    蕭姍下了馬車,朝著醉紅樓裏望了望,見一切正常,張媽媽依舊笑意盈盈地招唿著一位客官。她鬆了口氣,便和夜淩晨到了醉紅樓。


    皇上和未來皇後,大駕光臨醉紅樓。


    若是張媽媽知道的話,恐怕會驚得一口氣背過去。


    若是這消息傳了出去,恐怕大齊國的時日也不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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