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下來,蕭姍開始對周圍的環境熟悉起來,漸漸地,待在醫館或是茹雪院的時候,心裏竟然也會生出一股踏實的感覺。


    這日下午酉時,按照約定,蕭姍是要去清歡茶館見趙公子的,所以特意抽身迴了趟茹雪院,換了件素淨又不失典雅的衣服,又在銅錢前打扮了一番,覺得滿意了,才興高采烈地出了門。


    反正不管怎樣,既然選擇了要赴約,穿著合適,才是對對方最基本的尊重。


    迴淩府的空子,蕭姍注意到這淩公子還真是一整天都不在府裏待著,好像每天早上淩公子都很早就離府了,也不知道是去哪了,直到晚上才會迴來。


    她對此也沒走心,反正不是她要管的事兒,隻當他倆是個鄰居,就各家自掃門前雪了。


    出了淩府,蕭姍騎著小紅馬,一路來到了清歡茶館,到的時候,正好是酉時。


    茶館裏人不多,不像酒樓裏那般喧鬧,一樓是一個寬敞的大廳,擺放著,有幾桌客人,也隻是安安靜靜地品著茶,說話聲音都不大。東南的一處角落裏,一扇屏風後麵,還有一人在談著古箏,聲音清澈婉轉,讓人聽了心裏瞬間就跟著安靜下來。


    蕭姍在小廝的指引下,先後路過了湘雲廳、落霞廳、紅梅廳,最後才來到了二樓的翠竹廳。


    小廝幫她開了門,蕭姍道了聲謝,便走了進去,隨即看到一名書生模樣的公子已經坐在了座位上,想必這便是趙公子了。


    蕭姍笑了笑,走上前去點頭示意道:“您是趙公子?”


    趙公子見她進來了,顯示一愣,上下打量了蕭姍一番之後,急忙起身,躬身行了行禮,麵上帶著和善的笑意,自我介紹道:“在下趙榮軒,敢問姑娘可是蕭姍蕭姑娘?”


    蕭姍笑著點了點頭。


    趙公子微微一笑,禮貌地伸了伸手,“蕭姑娘請入座。”


    蕭姍抬眼看了看他,他臉上帶著得體的笑容,身上穿了月白色素麵的錦緞袍子,整個人顯得幹幹淨淨的。


    雖然五官還算周正,不過自從她來到這古代,第一眼見過了淩公子之後,便覺得見誰都沒有那種驚豔的感覺了。


    上次聽周大娘的一番講述,她對於古代男女相親之事,也大概了解了一些,比如桌上,男方通常會放四杯酒,女方則放兩杯酒,以表示男強女弱。


    然後經過一番觥籌交錯、酒酣耳熱,男女青年一生的幸福就這樣被決定了。如果新人中意,即以金簪插冠髻中。若不中意,則送彩緞二匹,謂之‘壓驚’,則姻事不諧矣。


    一番暢飲下來,趙榮軒表現得甚是貼心,時不時會給蕭姍夾菜,期間還給蕭姍講了不少在朝為官的趣事,蕭姍大部分隻是聽著,倒也不是故作矜持,隻因她對此不是很了解,而她也不能和趙榮軒聊一些現代的事,所以,她心裏隱隱覺得,這談話間,微微有些失衡。


    但趙榮軒卻是極其開心,一開始他還覺得蕭姍有些太過主動,在他心裏,這個詞語擱在姑娘家身上並不是很合適。


    但談話間,他發現蕭姍的言語甚少,隻是在他講話的時候羞澀地笑笑(隻是趙榮軒覺得那是羞澀的笑),所以整個過程下來,他甚是滿意,最主要的是,他完沒有想到,蕭小姐是這樣一個大美人,光是看著,心裏就舒服至極,叫人完不想挪開眼睛。


    “蕭姑娘,在下能否冒昧的問一句,您家住何處?”趙榮軒想著,周大娘並未和他提及蕭小姐的住處,但蕭小姐無父無母,定是一個人住的,將來若是要上門提親,總是要提前知道的。


    蕭姍也不避諱,直接說道:“我住在淩府的茹雪院裏。”


    趙榮軒眉頭微微一皺,“淩府?恕在下從未聽說過。”


    蕭姍解釋道:“是在城南一帶,此事說起來有點複雜,那茹雪院是我租下來的,每個月付給淩公子銀子就行。”


    趙榮軒心裏有些不開心,但依舊禮貌性地給蕭姍倒了杯酒,緩聲說道:“蕭姑娘,其實我對你,還挺滿意的,不過,我還是有幾句話想要對你說。”


    “請講。”


    “蕭姑娘,我覺得女子還是應該矜持一些,你一進來,在我還沒開口之前,就先喊了我的名字,未免有失矜持,而且說話的時候,你的音量快趕上一名男子的了,今後可以適當降低嗓音,還有其他一些我就先不提了,這些都是小毛病,你以後一定能改正過來,所以我一點都不介意。


    還有,你住在淩府,也不是很合適,當然你有為難之處,所以這一點我理解,你放心,我會盡快去提親,好讓你早點搬出來。如果我說的這些,你覺得可以的話……”趙榮軒眯縫著雙眼,從袖口中掏出一支鑲著碧玉的金簪,“這金簪,戴在蕭小姐頭上,定是很合適。”


    蕭姍被他這一席話說的有點懵,反正就是前扇你一巴掌,然後再給兩個蜜棗,不過這趙榮軒的大男子主義,她是確確地聽出來了。


    此時此刻,看著對方不失禮貌地把金簪遞出,她心裏覺得瞬間有點可笑,這剛見麵一次,哪有這麽定親的,而且,就連送金簪這種大事,他都沒過問她的意見,就草率地遞了出來,好像這事就隻看他一人的想法似的,他若是同意了,這是就成了,自己的意見根本不重要。


    嫁給這種人,她以後可不是要以夫君為天,事事遷就著他,還不能高聲說話,她現在就像大聲響亮地拒絕。


    想這些的時候,蕭姍表麵上依舊平靜的很,看不出任何波瀾,趙榮軒的手還懸在半空,看蕭姍遲遲未接過去,臉上不由得有些尷尬,幹笑著問了句:“蕭姑娘?不知你意下如何?”


    蕭姍看了眼趙榮軒手中的金簪,並沒有理會,而是伸手拿了一旁的解酒茶,給自己慢悠悠地倒了一杯,又不緊不慢地說道:“趙公子,這金簪,你還是收迴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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