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白和白茉看著躺在床上渾身上下沒一處好地方的南懷淺,強撐住,開始給她服藥。他連下針都沒地方下針。


    就算是在蛇島那麽危險的地方,她都從來沒有受過這麽多傷,這得多疼。


    白茉流著淚,手上的動作都有些顫抖,一點點的給她處理著傷口。


    “派人去讓雲琉將靈珠草、雪見草和靈溪草帶來。”床上的人毫無血色,像是個死人一般。


    原本癱倒在床邊一動不動的安硯清猛的迴神,吩咐暗衛在一炷香的時間趕迴。


    他如今連南懷淺的手都不敢碰,密密麻麻的全是針口,生怕碰疼了她。


    虞貴人和齊王已經被他的人看守起來了,甚至是虞貴人的母家都被暗衛團團包圍,齊王府裏的人更是一個不剩的被關進了天牢,平川侯府自然也是被圍的水泄不通。


    若沒有今日這事,他們這些人還要被留著一個個解決的,可眼下,既然如此,安硯清就不會允許他們繼續活著。


    原本皇上讓所有禦醫來看南懷淺,如今全數去救治虞貴人,隻因為太子殿下說,治不好虞貴人,他們也不用活了。


    今日的宮裏,實在是不太平啊,他們原以為躲在太醫院就能安然無事。


    皇上此時也沒了威嚴的模樣,臉上流露出來的隻有擔心,他真的沒有想到那女人膽子那麽大, 敢在宮裏建暗道,敢綁架太子妃。


    整整一夜,南白和白茉手上的動作都沒停,吃了雲琉帶來的草藥,南懷淺的臉上也慢慢浮現出血色,但始終沒有蘇醒的痕跡。


    聞訊趕來的雲琉,在見到南懷淺的第一眼,便已經淚流滿臉,但立馬就到床前,幫著白茉一起給她包紮。


    那密密麻麻的針口,破開的血肉,讓她直接起了殺心。


    所有人都一聲不吭,但卻實實在在的擔憂。


    安硯清眼神空洞,就這麽跪在地上,看著床上的人,他要是今日上朝前,給她留個字條,她是不是就不會想去給自己送傘了,那她是不是就不會這樣了。


    若是自己派好暗衛寸步不離的守著她,是不是就不會這樣了,他不該因為是在宮裏就鬆懈對她的保護。


    不知何時,臉上布滿了水痕,不知是發梢上落下的雨水還是眼淚。


    ~


    整整三天三夜,安硯清寸步不離,未曾合過眼,滴水未進,無論是皇上還是皇後來勸,都始終一動不動地跪在床前。


    中間安墨陽和安星滿過來,見他這幅模樣,又看著床上躺著的南懷淺,眼眶也不禁紅了。


    他的皇兄不能垮,皇嫂一定會好的。最後隻能硬逼著讓安硯清吃下了南白的補氣丸,生怕他撐不住。


    南白和白茉每日都給南懷淺換藥,給她用的藥都是最珍貴的藥材,傷口已經有了愈合的痕跡,但人還是不見醒來的跡象,他們也是日日夜不能寐。


    皇上更是讓人找來了所有的醫書,送到了南白麵前。


    他是一國之君,但也是安硯清的父親,他實在看不下去了,這麽多年,他這個兒子從來沒有過這樣,那小丫頭始終是乖巧懂事的,如今卻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怎麽就成了這樣。


    他早就想明白了,人活一世,他已經夠了,也早早想開了,就盼著他這個兒子能一統天下,海清河晏,四海升平。


    原本還想著等南懷淺誕下孩子,他便下旨立為皇太孫,自己則做個太上皇,過幾年從來沒有過的清閑日子,兒孫承歡膝下,頤養天年。甚至連遺詔他都準備好了。


    這皇帝之位就這麽重要嗎,原本剛入宮時,那女人還是天真爛漫的,怎麽就成了毒婦,原本安墨玉也是個乖孩子,怎麽就非得要這太子之位。


    他在他及冠之年便給他封王了,這在前朝可是從來都沒有過的。


    這些年,他暗中做的事,他都知道,但也沒多說什麽,隻是未曾給過他實權,也多次暗示,原本就連硯兒都是給他留一絲餘地的。


    隻是他碰什麽不好,偏偏碰淺兒,那可是硯兒的逆鱗,也是底線。


    想到這裏皇上深深歎了口氣,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傷感,有些痛心,但也無可奈何。罷了,這都是命。


    隻是,最後安硯清也是顧及到了他這個父皇,給安墨玉留了一條命,但也僅此而已了,這是他最大的容忍了。


    ~


    “阿硯。”沙啞的聲音響起,一下子讓安硯清迴過神來,急忙抓住她的手。但又怕抓疼了她,隻輕輕捧到了手上。


    “我在,我在,怎麽了,淺淺,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南懷淺看著眼前滿眼紅血絲,頭發淩亂,臉上還有濺上去的血跡,甚至衣裳都皺皺巴巴的,心口頓時澀住,心疼不已,一時沒忍住,眼角滑下一絲淚。


    但臉上的傷口被水劃過,刺痛不禁讓她皺眉。


    如今她全身上下都被裹滿了紗布,想抬起手摸一下眼前人的臉,但稍微一動便疼痛難忍。


    她再也忍不住了,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般落下,她真的好痛,被折磨時,再疼,她都一聲不吭,可在見到她的阿硯時,所有的委屈都襲來。


    “不哭,不哭,我讓你師父過來。”安硯清手足無措的給她擦著淚水,看著她哭,看著眼前終於醒來的人,這麽多天都強撐著的精神再也撐不住了,他真的好害怕,他怕失去她。


    泛紅的眼裏,滿是恐懼之色,淚水落在枕頭上。


    南懷淺用力撫上他的臉,扯出可能不太好看的微笑。


    “不要,我不疼,阿硯不哭,我這不是好好地在你麵前嗎。”她知道他有多難過,也知道他現在的眼淚是失而複得後的害怕。


    “對不起對不起。”


    “不怪阿硯,是我警惕性太低了,你看,我把我們的寶寶保護的很好。”


    “嗯,嗯,嗯。”


    他知道,若不是肚子裏有孩子,那些人不可能傷害到他的小姑娘,因為懂醫術的南懷淺比誰都知道,動用內功可能會損傷孩子,上次為了救顏落希她使了武功,但這次,她不願意拿他們的孩子冒險了。


    “阿硯,你去泡個澡,換身衣裳好不好。”


    “我不想看見你這樣。”南懷淺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心疼他這幅模樣。


    安硯清看著她的模樣,不想拒絕她,可他不想離開她,猶豫了一會,還是應下了,他快一些就是了,他現在身上都是血腥味,想來小姑娘也不想聞到。


    走的時候讓南白和白茉都過來了,順便讓人告訴皇上和皇後,南懷淺醒來的消息。


    “師父,師母。”


    “你這丫頭,這孩子沒了還能再要,你呢,白當我徒弟了。”南白指責的話剛出口,沒忍住,一下子聲音有些哽咽。


    “師母,你看師父。”


    “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白茉上前小心翼翼的看著她身上的傷口。


    “想喝水。”她確實渴了,剛剛看阿硯太辛苦,沒舍得讓他給自己倒水喝。


    話音剛落,南白就給她倒好了,小心翼翼的將她扶起來。


    “小春呢。”她記得暈倒的時候小春已經昏倒在地,還被捅了一刀。


    “她已經沒事了,迴太子府養身體了,小夏和小秋都在外麵守著呢。”


    南懷淺身上的傷口都在慢慢恢複了,但還是會有疼痛感,但她不會說痛的,不想再讓他們為自己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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