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第五天秋未白才算是鬆了一口氣,任盈盈又好氣又好笑的衝著他開口道“早就跟你說了這個事情不要搞,勞心又勞力,何必呢?”


    秋未白正在給裝車的人發著紅包,然後開口道“你以為我願意麽?到時候珊兒跟儀琳入門的時候肯定少不了正道的人來賀喜。”


    “你第一個入門,要是沒有這個場麵,以後拿什麽鎮她們?”


    秋未白一個個合手感謝著這些他都叫不上名字的人。


    任盈盈喜歡的也是他這個性子,秋未白總是能在奇怪的地方表現出奇怪的姿態。


    在任盈盈的眼裏,這些人不過就是一群附屬於她的下屬,發個紅包什麽的就已經足夠感謝了,哪裏還要像秋未白一樣一個一個去專門感謝呢


    但是秋未白卻跟她說“這些人是為了我們的事情在忙,感謝一下人家那不是再正常不過了?萬一人家心裏有個不舒服的,隨便往這些禮物裏麵丟條蛇丟個蠍子,你固然能把他們找出來殺了,那又有什麽必要呢?”


    “他們要的又不多,不過就是一些銀兩,一個尊重,這又不費事,何必還在要在他們麵前擺什麽高姿態?”


    “他們不是天生就欠誰的,匹夫一怒血濺五步啊,即便是玉皇大帝也不能讓他們死兩次的。”


    “人的兇狠麵對的是敵人,他們是在幫我們的忙,不要把關係搞僵了。”


    邊說著話,依舊去給人發著紅包,是真的紅包,紅色的包。


    “要是這樣,那人豈不是要累死了?”任盈盈有些疑惑的看著他。


    “對啊,所以這種事以後少幹,為什麽混江湖的最後都沒個好下場?人情關係一大堆,還是天南海北的,問題是這人心有複雜的如同左冷禪,也有簡單的如同桃穀六仙的。”


    “每個人的個性自然會討一些人喜歡,也會惹一些人不喜歡。”


    “就比如祖千秋,他每天跟我講的那什麽喝酒的事,我是一點興趣都沒有,他隻是見我能喝,所以要跟我說這個酒用什麽酒具,那個酒用什麽酒具。”


    “其實我覺得他很煩,但是當麵也不好說,你說這個江湖有什麽意思?”


    “不是他說的沒道理,而是他跟我的經曆不同,人要是有了錢,有沒有事情做就會變成那個樣子。”


    “自詡為酒中之仙,一頓窮講究,可惜他連好酒都沒喝過。”


    “所行也不過就是為了顯擺他的與眾不同而已,畢竟武功人人都會,他沒什麽突出的手段,隻能靠這個東西來顯示他的能力。”


    “所以這種人我一直就不喜歡,但是這世上的人就是這麽複雜,就算是我不喜歡,我也要出個好臉對著他,甚至我知道我以後這輩子大概都不會再跟他見麵。”


    “所以既然這樣,我又為何一定要得罪他呢?反正這輩子都不會再見了,那我留個好印象,起碼讓我現在不必提防他不是很好麽?”秋未白是真的老早就想跟她說了。


    這個丫頭狠辣兇殘,動不動就廢人眼睛,殺人如殺雞。


    在原著裏要不是令狐衝護著,這丫頭早死無數次了。


    這裏也一樣,在旋渦中心的人,本來就是沒辦法獨善其身的,她還非要往裏撞。


    而且手段又算不上多高明,偏偏還要窮橫窮橫的顯示自己聖姑的地位。


    想來也是這麽多年在日月教待慣了吧。


    “這就是你那麽不喜歡跟人接觸的原因?”任盈盈有些明白為什麽秋未白不喜歡結交人際關係的原因了。


    “算是一部分吧,人都喜歡在自己的舒適區裏待著。人心鬼蜮見得多了,對人就不怎麽抱有期望了。”


    “大多數人的欲望就是寫在臉上的,直白的簡直就像沒穿衣服,跟他們交流會浪費很多沒有必要的時間跟精力。”


    “但是他們畢竟隻是貪,又不是什麽天怒人怨的事,你又不好無緣無故的殺了他,畢竟他也有家庭,你殺了他一個,死的就是一串。到時候搞得自己心裏難受無比。”


    “既然如此還不如不跟他們接觸。這樣一來,我不用去看他們醜陋的表演,也不用去受他們無緣無故的賀喜,也不用還他們莫名其妙的人情。逍遙自在豈不美哉?”秋未白是真的不喜歡處理這些事情。


    任盈盈低下了頭“你是不是覺得我手段殘忍兇暴?”


    秋未白點了點頭“沒錯,很多人很該死,殺了也就殺了,可是有些人你隻是自己看不慣,他一個人死了本身也無所謂,但是他背後有家庭的,你殺了他一個,死的就是一串。”


    “而且孤兒寡母多半是要受人欺淩的。”


    “我知道你之前的手段,要殺人就殺人,你動輒廢人雙眼,殺身害命,要是他確實做過天怒人怨的事情也就罷了。”


    “當然,也許這是你能掌控那麽多人俯首聽命的手段,也許整個日月教就是如此上行下效的。”


    “我也並無意說這個到底是對還是錯,隻是我自己不喜歡。”


    “世間萬事萬物,都有可以替代的手段,隻有人命,永遠隻有一次,而且永遠都不會重來。”


    秋未白看著有些失神的任盈盈認真的開口道“當然,我也會殺人,也許我殺的人也不比你少,隻不過那是立場不同”


    “所以我這樣的人終究還是適合田園,不適合江湖吧”


    任盈盈依舊有些疑惑的看著他“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麽還要娶我?”


    秋未白捏了捏她的臉“因為從此以後你大概就很難再接觸到江湖人了,人一旦脫出那個環境,再迴頭看自己的時候就會有不同的理解了。”


    “當年的秋未白也是向往著大碗喝酒大塊吃肉,想要快意恩仇,想要殺盡天下惡人惡鬼的俠少,直到我最後發現,其實我們在江湖裏待久了,我們自己也成了別人眼裏的惡人惡鬼了。”


    “這是一個必經的過程,你隻需要兩三年就能看清楚的。”


    任盈盈擰著眉“我將近二十年都沒看清楚,為什麽兩三年就能看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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