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臉上詭異的笑容，看得班夏允渾身雞皮疙瘩。還沒來得及搓搓手臂，耳邊傳來海錦城真誠加中肯的話語：“前程幼兒園是你龍阿姨的，枝枝鐵定不會要的。把它交給你，總比讓外人管理的好。通知袁紫瓊星期一不用上班了。”
“你……你……”班夏允的眼睛先是睜得大大的，跟著“吧喳”一眨眼睛，兩汪晶瑩越過眼框，骨碌碌滾過臉頰，墜落在胸前。“咻”地在薄薄的黃底碎花裙裏化開不見了，隻留下一朵淺黃的小花。
“小……小允，”海錦城的眸光跟隨著淚珠往下走，最後停在它沒落的地方。盯著那朵小花看了三秒，驀然把人往懷裏一摟，“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樣！不哭！”
“是大哥的錯！是大哥嚇唬你的。”像以前的每一次，海錦城解釋道：“正正跟你想的相反。如果你迴幼兒園，爸爸肯定讓你做園長，甚至把幼兒園過到你的名下。袁園長不是要退休了嗎？到時候幼兒園就落到你一個人的肩上。因為這樣，大、我十二分不想你迴去。”
為了留住人，也算拚了。
班夏允推開海錦城，被霧氣籠罩的黑眼珠，更清澈明亮。她盯著麵前的俊顏看了好一會兒，似乎要從他的表情裏分析出真假。
“你不要想有胡景怡幫你。她很快就是司家的兒媳婦，會迴津城司家。”
“也不要想袁園長迴去幫你。她女兒好不容易懷孕了，她要照顧女兒。”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從表情上看，真的如他所說的。
班夏允再也沒心情再學下去了。
她接過海錦城遞到眼前的紙巾，擦了擦眼淚才抬頭，“大哥，你可知道，當年園長媽媽在超編的情況下還收下走投無路的我，這恩這德我不能不報。”
“你以為我連這些禮儀都不懂嗎？”班夏允故作輕鬆的揚揚臉，“明天就要上戰場，我要早點休息，養、精、蓄、銳。”
這小妮子要麽現在敷衍我，要麽剛才故意的。
敷衍也好故意也罷，已經被她的眼淚嚇著了的海錦城不忍再給她施壓。想起池遠送上來的調查資料，她的作息確實很規律。
反正結果都是一樣，海錦城強壓想要跟她獨處的欲念，交代一番後，依依不舍地把人送出書房。
即使是敷衍，也不要太明顯，否則，又給了大哥作妖的機會。班夏允瞄了眼小幾上的資料，坐小椅子上，想再看看資料。
一隻手掌打開壓在上麵，腦海裏一幕幕全都是大哥剛才的舉動、表情、話語。
曾經，她坦蕩蕩地接受大哥的疼愛，從來沒有想過這種理所當然有一天會變質。
這幾天的大哥，還是一成不變的寵她、讓她、時時刻刻在意她。感覺他似乎刻意地不把自己當大哥，而是當一個男人在她的身邊繚繞。
不忘，他不知道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她卻不會忘。
不想，隻要他幸福，她不想自私，更不想自欺欺人。
不要，以其到時候兩個人都痛苦，不如不開始。
不管，戴青萍也好，洪英棱也罷，都比她強，她就不要再想了。
今晚爺爺有意思要她迴津城司家。就算爺爺不說，司家不久也會提出。
迴了司家，見麵的時間少了，希望時間和距離能夠衝淡一切。
一向嚴謹認真對待工作的班夏允，還是強迫自己拿起資料。為了不打擾媽媽休息，班夏允關了小廳裏的大燈，躡手躡腳地走迴房間。
靠在床頭，打開文件夾埋頭看。
突然，房門被敲響，跟著是媽媽的聲音，“小允，蘭姨和小怡找我們聊天。你看資料，又要早睡，我上去就是。”
班夏允來不及思考，外麵響起了關門聲。
蘭姨？迴來這幾天，最大的收獲是看到了蘭姨跟海叔叔關係不一般，很有可能……
思緒一旦打開缺口，就再也收不迴。
眼前的白紙上什麽時候變成一條條的黑色粗線也不知道。直到手上的書簽掉落，班夏允才迴過神來。
資料是看不下去了，睡了吧。
一隻羊。
……
一百九十九隻羊。
……
三百零一隻羊。
不是要養精蓄銳嗎？
這是怎麽啦？
班夏允翻身下床，拿起床頭櫃上的資料，邊在房間裏來迴踱步邊細聲朗讀。
不知不覺走到陽台，不知不覺坐在藤椅上，又不知不覺把資料夾放在小玻璃台上，再不知不覺地雙手撐著台麵托著下巴發起呆。
夜更深了。
所有人都睡了。
皎白的月光混和前花園朦朧的燈光，再投灑在纖細的脊梁的上，更顯單薄、孤寂。
遠處的天和地像巨大的黑絨布幕懸掛在眼前，黑幕上閃爍的，哪些是星星哪些是燈都分不清楚。後花園的鬆濤一陣高一陣低，前花園灌木叢在微風中，嘶嘶沙沙一浪高一浪低。
心裏兩個聲音不停歇的在鬥爭著。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希望哪一方贏。
從她有記憶開始，大哥就像保護神那樣的存在，隻要有大哥在的地方，她都可以肆無忌憚。大哥的性格隨海叔叔，陽光開朗又不失溫柔，正義感爆表卻不隨意妄為。
不管受了委屈還是得到榮耀，她第一個想到的都是大哥。
藥，一定要大哥喂著吃，否則不吃；乳牙鬆動了，不願意去看牙醫，都是大哥幫她拔的；每個學期的家長評價也都是大哥寫的。
大哥吃過的東西更香甜，大哥用過的東西更順手，大哥學過的東西更具吸引力，大哥的大襯衣做裙子更好看。
有一次，幾個女同學圍一起看恐怖漫畫，邊看邊驚叫。她好奇地圍上去看了幾頁，晚上被噩夢驚醒，不敢找媽媽，偷偷溜進大哥的房間，鑽入他的被窩，抱著他一覺睡日上三竿。
後來被媽媽知道了，狠狠地教訓了一頓，從此明令禁止她進大哥的書房和房間。
曾經，她吵著要跟大哥一樣姓海，既可以跟大哥更親，也可以向大哥一樣喊海叔叔爸爸，喊龍阿姨媽媽。
媽媽怎麽解釋她都不聽。最後還是大哥一句話平息了。
“姓海的話永遠都隻能做大哥的妹妹。”班夏允自言自語地念了幾次，才自嘲地笑了笑，“大哥，小允還能做大哥的新娘子嗎？”
那是一段特別美好的童年迴憶。
大哥出國，一下子從她的生活裏剝離，她的天也塌了。但是當時半小不大的她懂事地把這些深深地藏起來，協助媽媽一起扛起家裏的一切。
時隔兩年，大哥第一次迴家，看著更英俊更陽光耀眼的大哥，她的心第一次有了騷動。看到大哥眼裏不一樣的眼神，不顧一切拉著她在外麵吃喝玩樂，她隻當大哥要把過去兩年的缺失補償給她。
是這樣嗎？大哥？
以後的每一年，直至那次在咖啡廳，大哥的行為確實已經不是哥哥對妹妹可以做的了。而她也把他親情變成愛情。
他不再是護妹狂魔大哥，她也不再是那個無所忌憚的妹妹了。
大哥，如果真的像小允想的，我該怎麽麵對你？把傷口撕開擺在你的麵前會不會汙了你的眼睛？
小允是不能的，而你又能嗎？
大哥如果非得要這樣，我、我寧願連妹妹也不做了。
那個純潔乖順的小允讓她留在你心裏，這個不堪小允就讓我帶走吧！
“你……你……”班夏允的眼睛先是睜得大大的，跟著“吧喳”一眨眼睛，兩汪晶瑩越過眼框，骨碌碌滾過臉頰，墜落在胸前。“咻”地在薄薄的黃底碎花裙裏化開不見了，隻留下一朵淺黃的小花。
“小……小允，”海錦城的眸光跟隨著淚珠往下走，最後停在它沒落的地方。盯著那朵小花看了三秒，驀然把人往懷裏一摟，“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樣！不哭！”
“是大哥的錯！是大哥嚇唬你的。”像以前的每一次，海錦城解釋道：“正正跟你想的相反。如果你迴幼兒園，爸爸肯定讓你做園長，甚至把幼兒園過到你的名下。袁園長不是要退休了嗎？到時候幼兒園就落到你一個人的肩上。因為這樣，大、我十二分不想你迴去。”
為了留住人，也算拚了。
班夏允推開海錦城，被霧氣籠罩的黑眼珠，更清澈明亮。她盯著麵前的俊顏看了好一會兒，似乎要從他的表情裏分析出真假。
“你不要想有胡景怡幫你。她很快就是司家的兒媳婦，會迴津城司家。”
“也不要想袁園長迴去幫你。她女兒好不容易懷孕了，她要照顧女兒。”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從表情上看，真的如他所說的。
班夏允再也沒心情再學下去了。
她接過海錦城遞到眼前的紙巾，擦了擦眼淚才抬頭，“大哥，你可知道，當年園長媽媽在超編的情況下還收下走投無路的我，這恩這德我不能不報。”
“你以為我連這些禮儀都不懂嗎？”班夏允故作輕鬆的揚揚臉，“明天就要上戰場，我要早點休息，養、精、蓄、銳。”
這小妮子要麽現在敷衍我，要麽剛才故意的。
敷衍也好故意也罷，已經被她的眼淚嚇著了的海錦城不忍再給她施壓。想起池遠送上來的調查資料，她的作息確實很規律。
反正結果都是一樣，海錦城強壓想要跟她獨處的欲念，交代一番後，依依不舍地把人送出書房。
即使是敷衍，也不要太明顯，否則，又給了大哥作妖的機會。班夏允瞄了眼小幾上的資料，坐小椅子上，想再看看資料。
一隻手掌打開壓在上麵，腦海裏一幕幕全都是大哥剛才的舉動、表情、話語。
曾經，她坦蕩蕩地接受大哥的疼愛，從來沒有想過這種理所當然有一天會變質。
這幾天的大哥，還是一成不變的寵她、讓她、時時刻刻在意她。感覺他似乎刻意地不把自己當大哥，而是當一個男人在她的身邊繚繞。
不忘，他不知道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她卻不會忘。
不想，隻要他幸福，她不想自私，更不想自欺欺人。
不要，以其到時候兩個人都痛苦，不如不開始。
不管，戴青萍也好，洪英棱也罷，都比她強，她就不要再想了。
今晚爺爺有意思要她迴津城司家。就算爺爺不說，司家不久也會提出。
迴了司家，見麵的時間少了，希望時間和距離能夠衝淡一切。
一向嚴謹認真對待工作的班夏允，還是強迫自己拿起資料。為了不打擾媽媽休息，班夏允關了小廳裏的大燈，躡手躡腳地走迴房間。
靠在床頭，打開文件夾埋頭看。
突然，房門被敲響，跟著是媽媽的聲音，“小允，蘭姨和小怡找我們聊天。你看資料，又要早睡，我上去就是。”
班夏允來不及思考，外麵響起了關門聲。
蘭姨？迴來這幾天，最大的收獲是看到了蘭姨跟海叔叔關係不一般，很有可能……
思緒一旦打開缺口，就再也收不迴。
眼前的白紙上什麽時候變成一條條的黑色粗線也不知道。直到手上的書簽掉落，班夏允才迴過神來。
資料是看不下去了，睡了吧。
一隻羊。
……
一百九十九隻羊。
……
三百零一隻羊。
不是要養精蓄銳嗎？
這是怎麽啦？
班夏允翻身下床，拿起床頭櫃上的資料，邊在房間裏來迴踱步邊細聲朗讀。
不知不覺走到陽台，不知不覺坐在藤椅上，又不知不覺把資料夾放在小玻璃台上，再不知不覺地雙手撐著台麵托著下巴發起呆。
夜更深了。
所有人都睡了。
皎白的月光混和前花園朦朧的燈光，再投灑在纖細的脊梁的上，更顯單薄、孤寂。
遠處的天和地像巨大的黑絨布幕懸掛在眼前，黑幕上閃爍的，哪些是星星哪些是燈都分不清楚。後花園的鬆濤一陣高一陣低，前花園灌木叢在微風中，嘶嘶沙沙一浪高一浪低。
心裏兩個聲音不停歇的在鬥爭著。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希望哪一方贏。
從她有記憶開始，大哥就像保護神那樣的存在，隻要有大哥在的地方，她都可以肆無忌憚。大哥的性格隨海叔叔，陽光開朗又不失溫柔，正義感爆表卻不隨意妄為。
不管受了委屈還是得到榮耀，她第一個想到的都是大哥。
藥，一定要大哥喂著吃，否則不吃；乳牙鬆動了，不願意去看牙醫，都是大哥幫她拔的；每個學期的家長評價也都是大哥寫的。
大哥吃過的東西更香甜，大哥用過的東西更順手，大哥學過的東西更具吸引力，大哥的大襯衣做裙子更好看。
有一次，幾個女同學圍一起看恐怖漫畫，邊看邊驚叫。她好奇地圍上去看了幾頁，晚上被噩夢驚醒，不敢找媽媽，偷偷溜進大哥的房間，鑽入他的被窩，抱著他一覺睡日上三竿。
後來被媽媽知道了，狠狠地教訓了一頓，從此明令禁止她進大哥的書房和房間。
曾經，她吵著要跟大哥一樣姓海，既可以跟大哥更親，也可以向大哥一樣喊海叔叔爸爸，喊龍阿姨媽媽。
媽媽怎麽解釋她都不聽。最後還是大哥一句話平息了。
“姓海的話永遠都隻能做大哥的妹妹。”班夏允自言自語地念了幾次，才自嘲地笑了笑，“大哥，小允還能做大哥的新娘子嗎？”
那是一段特別美好的童年迴憶。
大哥出國，一下子從她的生活裏剝離，她的天也塌了。但是當時半小不大的她懂事地把這些深深地藏起來，協助媽媽一起扛起家裏的一切。
時隔兩年，大哥第一次迴家，看著更英俊更陽光耀眼的大哥，她的心第一次有了騷動。看到大哥眼裏不一樣的眼神，不顧一切拉著她在外麵吃喝玩樂，她隻當大哥要把過去兩年的缺失補償給她。
是這樣嗎？大哥？
以後的每一年，直至那次在咖啡廳，大哥的行為確實已經不是哥哥對妹妹可以做的了。而她也把他親情變成愛情。
他不再是護妹狂魔大哥，她也不再是那個無所忌憚的妹妹了。
大哥，如果真的像小允想的，我該怎麽麵對你？把傷口撕開擺在你的麵前會不會汙了你的眼睛？
小允是不能的，而你又能嗎？
大哥如果非得要這樣，我、我寧願連妹妹也不做了。
那個純潔乖順的小允讓她留在你心裏，這個不堪小允就讓我帶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