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伯吞下後麵半句話,恭敬地彎身下了個淺禮,退一步,轉身往廚房走。不顧正往大廳張望的傭人的好奇,果斷的關上廚房門。


    “告訴我,昨晚發生了什麽事?”海仕騰眸光直勾勾的盯著向芝蘭。


    “沒、沒什麽事。”她想要佯裝平靜,話一出口,顫抖不已,破碎不堪。


    “除了小怡,還見了什麽人?”


    “沒、沒有什麽人。”說著說著覺得脊背越來越熱,快要著火了。


    還口硬!


    海仕騰此刻氣得心肝脾肺腎都發痛。看著女人也好不到哪裏去。


    能隱忍是海仕騰自以為傲的。不能將自己的怒意表現出來,也不能把不好的情緒泄露出來,以免嚇著她。


    出那趟門遇到的,一定是這小女人不能承受的大事兒,務必先讓她把事情說出來。


    海仕騰使勁眯了眯眼睛,把目光移到向芝蘭垂在小腹前互握雙手上。


    向芝蘭好像在他最後的眼光裏看到了失望。不能說,任何人都無權把小允事情公之於世。更何況小允視為慈父的海叔叔。


    向芝蘭用右手的大拇指使勁地摳左手掌,強迫自己吞下快要溜出口腔的話語。


    她根本不知道眼前的男人背脊緊繃,借著抱在前胸的手臂,無聲無息地把捏緊的拳頭藏在腋肢窩裏,指甲都深深嵌入肉裏。


    “芝蘭,把手給我。”話語雖然清然,臉上的神色明顯的少了怒火恢複大半的祥和,但是卻令人不敢質疑、無法抗拒。


    被發現了。


    向芝蘭預感得到不用幾句話自己鐵定受不住了。


    萬一把話說出來,小允以後怎麽麵對亦師亦友亦父的他?


    想到因為自己守不住秘密,小允在海仕騰心裏的美好形象巋然崩塌,她頭皮一陣陣發麻,小腿發抖。


    “仕騰……”縹緲的嗓音有心虛、有無奈。


    海仕騰有些不耐的挺了挺腰身,讓自己的唿吸順暢些,然後按下輪椅的前進鍵,踏在腳踏板上的腳,腳尖插進向芝蘭的兩小腿間,“不要摳了,手給我!”


    他的聲音裏充滿了慍怒,看得出來他很生氣。


    這小女人自昨天出門後就不正常。


    把女人拉近,坐到他的大腿上,深深地吸了口氣,盡量把聲音放輕放柔:“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我們一起解決!”


    糾結了一個夜晚,事情隻能放肚子裏。


    不能說,即使是自己深愛的人,因為這人也是小允最信任、最親近的人。


    心裏麵的矛盾、糾結,真的一言難盡。


    “仕騰,我們不要出國了好不好。”看著男人的臉瞬間變黑馬上又變白,向芝蘭連忙轉口,“晚些,我們晚些再去。”


    還不是不想和他出國嘛。


    後悔了!


    最終還是嫌棄了!


    海仕騰雙手抱起向芝蘭的腰肢把她舉起,往輪椅前麵一推等她站穩了,才收起手,“晚些?晚多久?一年?十年?”


    不能發火,不要發火,這小女人服軟不服硬。


    話剛出口,海仕騰就後悔了,在心裏對自己說,還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不能嚇著她。


    “晚、晚……隻是延遲一個星期,不,兩三天,好不好?”


    “芝蘭,告訴我什麽事情。如果一時解決不了,我們可以不出國。”


    “不要問了!仕騰,不要問了!我都解決不了,你憑什麽解決?”說著,蹬蹬蹬跑上樓。


    剛從三樓下來的海錦城看著向芝蘭往上衝,風一樣越過他。來不及迴頭看,“嘭”身後地動山搖的關門聲。


    他看了眼空蕩蕩的通道,迴頭看到一樓樓梯口輪椅上懊惱不已的父親。


    父親眼神躲閃,臉色灰暗,駕駛著輪椅往電梯間走去。


    海錦城站在原地不動。


    不一會兒,海仕騰的輪椅出了電梯,駛進第一道門,進了醫療室,並不是去向芝蘭的房間。


    有什麽事情讓他們冷靜冷靜,自己消化吧。海錦城繼續下樓。


    總決賽當天早上,洪英機人還在海城。本來已經安排好了提前一天迴京城,因為突發情況,必須留在工地上。


    他打電話給夏夏,說明不能親自送婷婷迴幼兒園。並表示,不能親自給她打氣,晚上迴來給她慶功。


    洪婷婷昨晚住在洪家老宅,掛念著今天的總決賽,一大早就起床,由司機、保姆送上學。


    路上,車子因為避讓一輛突然橫過馬路的小電驢,撞上路邊的防撞欄。保姆及時把洪婷婷攬進懷裏,兩人一起撞倒前麵椅子的後背,再滾在車子的地麵上。


    送院後,洪婷婷被診斷膝蓋關節脫臼,腰脊第四第五節錯位,軟組織受傷,最少要臥床一周,同時觀察碰撞對腦部的影響。


    保姆一隻手骨折,一邊蝴蝶骨輕微骨裂,有輕至中度腦震蕩。


    這一慘事驚動洪家和前程幼兒園。


    洪婷婷不能參加比賽,在醫院裏大鬧,吵著要迴幼兒園參加比賽,要夏夏媽媽。


    比賽大會規定,節目中途不能換人,一個節目退出人數未達25%,該節目必須上台。


    這支隊伍在前麵的初賽了晉級賽都遙遙領先。


    總決賽送上的節目由班夏允編排,教導,排練。


    突然出現這種情況,班夏允既要安撫洪婷婷,又要調整隊列、隊形。而離下午兩點鍾上台隻有五六小時。


    除去路程時間、化妝、用餐等時間,可以利用的時間不到兩個小時。


    她隻能暫時把對洪婷婷的擔心和關心壓藏在心裏,早餐也來不及吃,一心撲在舞蹈修改中。隊伍其他十一個小演員吃完早餐後,稍做休息就帶到舞蹈室,密鑼緊鼓地排練。


    袁園長在舞蹈室外麵,看著揮汗如雨的夏夏,心痛不已。


    想起今天比賽結束後,夏夏就要離職,她的心就揪著的痛。


    如何才能把這麽好的老師留下來?袁紫瓊這幾天無時無刻問自己。


    苦於不知道夏夏離職的真正原因,而無從下手。


    突然,舞蹈室一個角落裏的手機響起優美的旋律。夏夏正在給一個小演員示範走隊形的位置和速度,無暇顧及手機。


    手機響了三次,窗外的袁園長終於忍不住了,提醒夏夏先停下來,聽電話。


    電話剛接通,對麵就傳來洪婷婷的哭鬧聲。夏夏輕聲細語地開導了十多分鍾,終於換來洪英機的聲音。


    洪英機一直在道歉,然後鼓勵夏夏幾句,就掛了電話。


    放下所有工作,趕迴京城的洪英機,下了高鐵直奔醫院。


    洪婷婷見到爸爸,鬧得更兇,一定要爸爸載她迴幼兒園。洪英機知道夏夏忙,但逼於無奈答應女兒和夏夏談談電話。


    放下手機,夏夏水都沒有喝一口,又迴到舞蹈鏡前。


    袁園長看見她的努力,心疼地“唉”一聲,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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