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仕騰,放我下來。”向芝蘭抬起小臂往外麵扒拉他的手指,“你知道自己的壞嗎?我不要了。人誰要就給誰吧!”


    這不是拒絕,是撒嬌。


    向芝蘭的聲音很好聽,現在卻帶著一絲黯啞,聽進耳中酥酥麻麻的,很撩人。


    海仕騰的臉再往前些,嘟起嘴巴蹭蹭她的臉頰,語氣壞壞的,痞痞的,“猜猜嘛,猜到了就放!”


    向芝蘭想起剛才這男人用十多年前的那句話調戲她,她也可以堵他啊!“除了半個海仕騰,你還能給我什麽?”


    被將迴來的海仕騰,“咭咭”笑了笑,修長的手指捏起了她的下巴,把她的臉掰過一點,望著她的眼角。


    此刻他的一雙眸子特別的真誠,特別的認真,“好,我就買一送一,給你一個半的海仕騰!”


    向芝蘭不知道他這數是怎麽算的,眸子快速閃了閃,歪歪頭,一副好奇小學生的樣子。


    海仕騰食指點點自己的額頭,再點點兩邊肩頭,“這算半個。”然後張開手掌,拍拍左上胸膛部位,“這是一整個!”


    一整個!一整顆!


    向芝蘭默默地看著他,好久,好久……


    狡黠的眸子快速閃了閃,很堅決的說:“不夠多!”


    貪心的家夥!


    海仕騰點點她的鼻子,那雙劍眉差點揚到額頭上去了,低頭含住她的耳垂,咬牙切齒又溫順無比的:“我這是把自己給賣了,你不能再要我幫你數錢!”


    “不,我要兩個。”向芝蘭向前伸直手,豎起食指和中指,毫無商量餘地的討價還價。


    “呃……好,半年後給你兩個海仕騰。”


    向芝蘭終於滿意了。


    側過身,雙手緊緊地摟著他的脖頸,把頭埋在他的肩窩裏。兩腳一揚搭上輪椅的扶手,整個人橫臥在海仕騰懷裏。嘴巴蹭著他的耳蝸,“是你自己要給的,不能收迴哦!”


    調皮的語調、滾燙的氣息……


    又、又來了!


    海仕騰趕緊把人圈在身上,低頭去找她的雙唇,“芝蘭……”


    你不知道不能隨便去撩一個正常男人,一個旱了這麽久的男人嗎?


    你再這樣子,我……我不敢保證……


    海家別墅裏,海家的一日三餐從來都準時。剛剛海錦城打電話迴家,稱臨時有事趕不迴來吃晚餐。


    榮伯還是給他留下飯菜。


    甜膩了幾天的兩人,剛才在書房裏海仕騰提出,今晚就對父母公開兩人在一起的事情。過了父母的關就開始籌備出國裝假肢。


    這兩天高興得昏了頭向芝蘭,聽到海仕騰的話,一下子迴到現實。


    一直以來,她隻想要永遠的陪伴在海仕騰的身邊,隻要他願意,她就義無反顧地守護他一輩子。哪怕得不到他的愛,哪怕他永遠坐在輪椅上。


    她從來沒有想過海家人能不能接受她。


    海錦城的關過了,等於海家三位年輕人的關也過了。畢竟是年輕人,受過良好的教育,思想開明、直接,沒有顧忌太多的繁文縟節。


    但是作為海家的家主,要考慮的事情就多了。以海家在京城乃至全國的地位,不一定接受身份低微,一無長處的女人。


    一旦海仕騰裝上假肢,以他的自身條件和家庭條件,要去一個三十歲沒有婚史的家庭背景相符、能力相稱能和他並肩的女人,完全不是問題。


    作為一個護工,受到海家老少的尊重,是對她工作的肯定。但是,並不等於海仕騰點點頭,她就能搖身一變成為海家的一份子。


    沉浸在興奮和期待中的海仕騰,並沒有看出向芝蘭的多愁善感。


    向芝蘭心不在焉的,一下一下的用筷子挑著瓷碗裏的飯粒往嘴裏送,沒有夾菜,眼睛根本沒有看餐桌上的菜肴和餐桌邊上的其他人。


    海仕騰在組織語言,怎麽跟父母開口,越是緊張越找不到話頭。索性自顧自地低頭扒飯,看也沒有看餐桌上的菜。


    細心的海奶奶,一大早就看出了兩人的不對路,正在估摸兩人究竟有什麽事情。她剛把事情往海仕騰的身體是不是出了問題這麵上想,就看見海仕騰輕輕放下瓷碗,飛快的掠了父母一眼,“爸,媽。”聲音低沉洪蘊,但還是被海奶奶聽出略帶些顫音。


    什麽事情,兒子的話語如此嚴肅、沉重?海奶奶的心沉了沉,兩眼直直的盯著他看,忘記迴應他。


    碰,碰……等不到兒子的話,海奶奶的心被提到咽喉處,劇烈跳了兩下。她把眼光移到向芝蘭身上臉上。


    向芝蘭一直沒有抬頭,一直在機械地挑著瓷碗裏的飯粒。


    海老爺子淡定多了,又或者是他根本沒有花心思去猜測,直接抬頭看著兒子,放下筷子,等他把話說完。


    海仕騰好像終於蓄夠勇氣一般,迅速迸出一句話:“我打算下個星期去m國重新裝一對假肢。”說完後,伸出筷子在麵前的菜碗上夾了一下,低下頭,裝模作樣的吃起來。


    海奶奶錯愕的睜大眼睛,直白地盯著兒子看,因為她看見海仕騰剛才什麽都沒有夾到。


    他,他,把空筷子送嘴巴裏。


    他 ,他,居然沒發覺。


    還很“認真”很“滋味”地在咀嚼。


    海奶奶慌了,亂了,眼眶瞬間濕了。她囉嗦這雙唇,“你,你,他,他……”


    海老爺子比較沉得住氣,沒有過大反應。他能自願的去裝假肢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也說明不是身體出現健康問題。


    他伸伸腳,碰了碰海奶奶的腳,對著妻子,輕輕的點點頭,給她一個先不打擾他讓他把話說清楚的眼神。


    海仕騰聽到母親隻說了半句話就停下來,抬起頭,眼光快速的從母親臉上飄到父親臉上,目光最後落在麵前的菜盤子上。


    海老爺子看見海仕騰不確定的、不知道從何說起的表情,眼光遊離不敢和他對視的樣子,以為他要說什麽為難的事情,結果隻是說了這個,一下子也愣在那裏。


    轉頭看看坐在身邊的妻子,想要問問妻子:你明白兒子這是什麽意思嗎?


    海奶奶心領神會,微微搖搖頭,算是迴應海老爺子,眼睛卻一直帶著懷疑,盯著海仕騰。雖然眼眶裏的霧氣被斂去,但是臉上的擔心更甚。


    海仕騰眼眸餘光掃到母親審視的眼光,放下瓷碗,把手收到餐桌下。


    海老爺子沒有在妻子那兒得到答案,也跟隨著她的視線,看著低頭不語的兒子。


    五六年前,主治醫生給他配了對假肢,他也樂意嚐試,配合醫生和向芝蘭積極學習使用假肢。初時,截肢處的肌肉和假肢接觸後出現磨傷,經過向芝蘭敷中藥、按摩、理療等,很快就適應了。假肢經過幾次修整,他練習了個把月,可以單獨站立,準備練習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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