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後


    星期六中午,京城北區前程幼兒園舞蹈室裏,夏夏老師坐在中央,十多個五六歲的小朋友在她的麵前圍成一個大大的半圓。


    雖然室內空調足夠清涼,經過一個上午的練習,老師和小朋友們的舞蹈服還是汗濕了一大半。


    京城藝術節兩年舉行一次。前程幼兒園每屆都會送幾個節目參加兒童組比賽。


    夏夏老師作為幼兒園裏藝術隊負責人,這項工作由她全職負責。


    這也是夏夏第三次負責這項工作,無論是總體部署還是分組安排、每位工作人員分工等等,她都安排得清楚明了,工作也按部就班、有條不紊地進行。


    在窗外站了一會兒的園長袁紫瓊不但喜歡夏夏的舞蹈,對她的舞蹈功底、樂理樂器、美術美工、服裝設計、刺繡等全能藝術造詣更加欣賞。


    夏夏進園第二年,袁園長就把藝術隊交給還是新人的她。


    隨著優美的旋律,看著眼前女孩子一個個舞蹈動作,即使是示範動作也如此優美,袁園長的心被揪痛著。


    因為夏夏從來不公開露麵,無數次展現自我的機會,她都讓給了同事。


    夏夏無數次帶隊外出比賽,獲得好成績,她都把自己辛苦耕耘所得的榮譽標上輔助老師的名字。


    更令人可惜的是,因為夏夏提供不出京師大的畢業證,沒有對口學曆,現在還隻是幼兒園的臨時教師,五年來都是默默無聞。


    和她一起進園的小怡,已經獲得過一次北區優秀教師和一次京城最美教師稱號,考取了國家學前教育三級教師證書,在讀學前教育研究生,同時正在備考全國學前教育高級教師。


    這一支舞蹈隊夏夏帶了三年。


    今年藝術節,前程幼兒園送出去參賽的三個節目,一個是這舞蹈隊的舞蹈,如無意外會是穩拿一等獎,有望奪特等獎的節目。


    參賽要求每個參賽組別,準備三套節目,分別在三輪比賽裏上台。這三支舞蹈的音樂、編排、道具、服裝、排練都是夏夏親力親為。


    因為大班的小朋友馬上就要升小學了,好多幼小銜接的工作要做,平時拿不到時間練習,夏夏老師征得袁園長的同意,利用星期六假期帶領小朋友排練。


    練了一個上午,三支舞蹈都完成節奏韻律熟悉和基本動作練習。夏夏老師帶領小朋友做了幾分鍾舒展、整理運動後,坐在柚木地板上稍作休息就準備下課了。


    袁園長走進舞蹈室,給孩子們說了幾句鼓勵的話,就和夏夏老師一起跟在孩子們後麵,出了舞蹈室,迴活動室用午餐。


    洪婷婷走在夏夏的另一邊,抬手撚撚夏夏背後汗濕了貼在身上的舞蹈服,幫她透風,然後向夏夏媽媽邀功:“夏夏媽媽,涼快嗎?”


    夏夏撿起她後背上一甩一甩的小馬尾,在手指間繞著,“嗯,好舒服!”


    “夏夏媽媽,那……”洪婷婷仰起頭用烏黑清靈大眼睛看著夏夏,賣萌:“一會兒我可以跟您一起吃飯嗎?”


    她可不想迴中班活動室吃飯,夏夏不是還沒答應做她家裏的媽媽嗎?她要幫爸爸看好夏夏媽媽,別讓虎視眈眈小朋友把夏夏媽媽拐跑了。


    得到夏夏的允許,洪婷婷高興地拉起夏夏的手,昂首挺胸好像一位偉大的守護著一方疆土的將軍。


    五歲多的洪婷婷小朋友是夏夏老師的小迷妹,兩年前就跳級進入夏夏老師的舞蹈隊,一直跟著夏夏老師後麵夏夏媽媽的叫。她的舞蹈跳得好,個子高大,跟大班的小朋友一起完全沒問題。


    一有機會洪婷婷就黏著夏夏媽媽,寸步不離。拿到自己的那份午餐,洪婷婷挑起一塊雞肉,放在夏夏的碗裏,“夏夏媽媽,您辛苦了,多吃一點。”


    琪琪捧著自己的午餐,坐到夏夏的另一邊,也把自己碗裏的最大的一塊雞肉放到夏夏的碗裏,“夏夏媽媽,這是我最喜歡吃的雞翅膀,請您吃。”


    琪琪還沒說完,洪婷婷拍拍夏夏的大腿,“夏夏媽媽,你不要吃,我幫您嚐嚐這東西有沒有毒。”說著,夾起琪琪放夏夏碗裏的那塊雞翅膀,“啊嗚”一下塞進自己嘴裏。


    夏夏還來不及說活,琪琪就哭了,“夏夏媽媽,洪婷婷欺負人!”


    夏夏伸手抽出一張紙巾,一邊幫小女孩抹眼淚一邊哄著,又把自己碗裏的雞肉放她嘴巴裏,“夏夏老師已經長得夠高了,這個給琪琪吃,琪琪也快點長個。”


    琪琪帶著眼淚,對著夏夏笑了。


    洪婷婷看著夏夏媽媽把溫柔分給其他小朋友,很不高興。一下兩下挪到夏夏的兩腿上,窩在夏夏的懷裏,把夏夏霸占著。


    再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掰正夏夏的臉,把剛才夾到夏夏碗裏的雞肉送進夏夏的嘴裏,“姑姑說,要把夏夏媽媽養胖了,給我生個小弟弟。唔,夏夏媽媽,我不要小弟弟,我要小妹妹。”


    袁園長看著夏夏和小朋友的互動,聽著一個個奶聲奶氣的“夏夏媽媽”叫得歡,心裏溫暖暖軟綿綿。


    聽同事說,洪婷婷的爸爸正在追夏夏。雖然洪爸爸有個五歲多的女兒,但是年齡也隻是比夏夏大四五歲,家庭條件和個人條件都非常好。


    而且洪婷婷喜歡夏夏,洪婷婷的姑姑也經常約夏夏出去玩,說明洪家沒有嫌棄身份低微夏夏。


    能找到這樣的家庭,袁園長由衷的為夏夏高興。


    午餐後,家長陸陸續續把孩子接走了。


    洪英棱走進課室,看見洪婷婷窩在夏夏的大腿上,問這問那。一個滿意的、奸計得逞的笑容出現在她的臉上。


    洪英棱被自己的表露嚇了一跳,馬上換成一個輕快的微笑,“婷婷,你這樣坐在夏夏腿上,會累著你的夏夏媽媽,你知道嗎?”


    洪婷婷轉頭看見洪英棱,小嘴馬上嘟起,嫌棄加不滿,“姑姑,怎麽是你來接我?爸爸不是說今天迴來嗎?我要爸爸接我,把夏夏媽媽一起接迴家!”


    孩提無忌。


    夏夏無奈地笑了。


    “你個小沒良心的,你爸爸下午才到家。”洪英棱疼愛的點點洪婷婷的頭,再抬眸對夏夏說:“夏夏,我好久沒和你逛街了,下午我們帶這個小白眼狼一起去逛逛?”


    夏夏對洪英棱的自來熟,一直都保持著適當的距離。雖然洪英棱一直說把她當做好朋友,她卻感覺不到好朋友該有的親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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