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行了半天,黃昏在一座廟宇外停了下來。


    “夫人,時間不早了,今晚我們先在這廟宇中休息一晚,明日再啟程。請夫人和小姐下車。”外麵傳來陸子義的聲音。


    白婉兒一推開車門縱身躍下馬車。


    陸子義和周圍的丫鬟婆子都愣了,呆呆看著白婉兒。


    白婉兒也臉懵看著她們。自己做錯什麽了嗎?


    婆子連忙過來,拿下車駕前的腳凳放在馬車下麵。


    馮夫人和馮秀蓉才踏著腳凳,身姿款款從車上下來。


    白婉兒眨眨眼,就低頭不說話了。


    比起飛身上天,這區區不到一米的高度,自己實在沒有這個意識。


    陸子義上前道:“夫人,前麵的廟宇後殿已經打掃好了,讓夫人和小姐休息。在下會安排人去喂馬的。”


    “有勞陸公子安排了。”


    馮夫人點點頭,扶著婆子的手就往前走了。


    “多謝陸大哥。”馮秀蓉上前低頭施禮,柔聲謝道。


    “馮小姐客氣了,在下不敢當。”陸子義拱手施禮。


    前麵傳來了馮夫人的咳嗽聲。馮秀蓉臉一紅,連忙跟上母親。


    白婉兒抱著包袱也跟了上去。


    雖然包袱裏就是幾件衣服,可好歹也能墊個腰,坐著舒服些。為了扮演小家碧玉,包袱是必不可少的工具。


    說起旅行,還是修行者舒服。


    小小土地廟年久失修,外麵是一道破圍牆,裏麵就是一重廟宇,分了前後殿。


    一進來,就能看出有人已經粗略打掃過了。桌椅都放整齊了。


    白婉兒的心“咯噔”一下。


    破廟留給自己沒有什麽好印象。這一次,可不要再出什麽岔子。


    鏢隊的人都在前殿歇息,女眷們都在後殿休息。


    一行人進來的時候,三四個婆子丫鬟正在掃地灑水,擦桌子,歸置東西。打掃得要比前麵更仔細。


    桌椅都是打了好幾盆水擦洗過的。


    不愧是大戶人家的仆役,職業素養很不錯,灰塵滿地的後殿,很快就整理得能住人了。在牆角都搭好了睡覺的簡易塌子。


    白婉兒又開眼界了,見識了一下這個世間能工巧匠的手藝。很多都是自己沒有想到的。


    丫鬟婆子又去車上搬來燭台、茶壺、洗漱用品和席子鋪蓋……


    看著東西流水線一樣搬進來,白婉兒才懂了什麽是“窮家富路。”


    又一次慶幸自己是修行者,乾坤袋在手,天下任我遊。


    不一會兒,前麵就傳來了煙火之氣。已經開始燒火做飯了。


    一個婆子端著幾碗熱湯進來,“夫人、小姐,熱湯來了。”


    馮夫人招唿白婉兒過來一起用。


    白婉兒其實不需要的,可是為了不露餡,就道謝接了過來。


    馮夫人招來了婆子說了幾句話,婆子就出去了,不一會兒拿進來一個匣子。


    馮夫人招白婉兒過來,從匣子裏拿出一個小瓶子。


    “白姑娘,三日前我們在路上曾經遇到過劫匪,多虧陸公子他們鼎立相助,才打退了匪人。陸公子不小心受了傷,如今麻煩姑娘把這個藥送給公子,都是補血益氣的藥。對身體很有好處。”


    白婉兒沒有伸手接過藥瓶子,心中不解。


    自己和陸子義不熟,陸子義又不是為自己受傷的。憑什麽是自己送?


    看白婉兒猶豫不解的樣子,馮夫人一笑,將藥瓶子往前一遞。


    “今日在茶館,多虧陸公子出手,白姑娘才躲過一劫,也可以趁此機會好好謝謝人家。”


    白婉兒接過藥瓶,低頭說道:“婉兒這就去,多謝夫人提醒。”


    白婉兒在轉身的一瞬間,看見馮秀蓉眼中充滿焦慮。


    來的前殿,白婉兒沒有看見陸子義的身影,神識一掃,就往殿門外走去。


    外麵已經是月明星稀,陸子義正站在一棵樹下,檢查車輛馬匹。


    白婉兒走上前:“陸公子,真是小心謹慎。”


    陸子義看到白婉兒連忙施禮:“白姑娘好,我等走鏢的,車駕馬匹總是要特別小心。”


    “小心駛得萬年船,陸公子的謹慎令婉兒佩服。”


    陸子義笑道:“姑娘身處閨閣,也知道小心駛得萬年船,倒真是讓在下佩服。怪不得敢獨自上路。”


    “不得已而為之,當不得公子誇獎。”


    陸子義好奇道:“不知道姑娘是否能告知,為何孤身上路。”


    白婉兒又把編的故事說了一遍,隻不過這一次,語氣就平淡了許多。


    自己不需要博得陸子義的同情,戲就不用演得太逼真了。


    說完自己悲慘的遭遇,陸子看白婉兒神色平淡,內心更加同情她。


    是何等絕望的情景,才能逼得人麵對慘痛的經曆,能平靜如水。


    白姑娘肯定在姑父姑母家備受虐待,才會心如死水一般。


    “白姑娘莫要氣餒,到了河間府,有你舅舅做主,一切都會好的。”


    白婉兒看著陸子義一臉悲憤之色,心中一驚,自己表錯情了嗎,怎麽對方如此義憤填膺?


    白婉兒連忙把藥瓶子遞給他。


    “這是馮夫人讓婉兒帶給公子的,說公子前幾日受傷,這裏麵的藥是最能補血益氣的。”


    陸子義接過藥瓶子:“請替在下謝過夫人。”


    白婉兒笑著點點頭。任務完成了,告辭轉身就走。


    “白姑娘等一下。”陸子義叫住了白婉兒。


    “公子有何事?”


    陸子義低頭想了想,問道:“今日車馬,姑娘可否習慣?”


    “能有車駕上路,婉兒已經是十分慶幸。”


    陸子義躊躇了一下,又問道:“前幾日,馮夫人和小姐在路上遇到了劫匪,甚是受驚。不知今日她們是否安好?”


    白婉兒眉頭一皺,看向陸子義,見他目光閃爍遊移不定。


    這個問題很怪。事情都過去三天,陸子義和馮夫人一路同行,不是應該很清楚嗎,為何要問自己?


    白婉兒說道:“婉兒看著一切都好。”


    陸子義道:“那日歹人闖入了馮小姐的車駕,馮小姐受了驚嚇,這幾日都在車裏。不知情況如何?”


    白婉兒想起剛剛馮秀蓉焦急的眼神,看來一眼局促不安的陸子義。心頭閃過一絲靈光。


    “馮小姐一切安好,隻是說公子那日為她們母女受了傷,心中很是不安。”


    “請馮小姐不必掛心”陸子義連忙說,“在下是怕歹人會傷了小姐,才擋了那一刀,傷口早就無礙了。”


    陸子義為救馮秀蓉挨了一刀!


    白婉兒想起馮夫人和馮秀蓉的表現,心裏模模糊糊有了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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