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下了屋頂來到房間。


    上官靜看著倒在地上的傀儡,許久說不出話來,最終一抬手。傀儡立刻化作一堆灰燼。


    上官靜歎了口氣:“何苦呢,如此作踐自己。”


    “身在其中是不知道,情愛之苦的,執念而已。”白婉兒也輕歎了口氣。


    “我先把婆子送迴去,迴來我們再打算。”


    白婉兒背起婆子離開了,不一會兒,兩手空空迴來了。


    上官靜正站在亭子裏,麵色沉鬱。


    白婉兒說道:“事情都清楚了,傅大老爺科舉高中,始亂終棄。傅家大嫂鬱鬱寡歡,還得了瘋病病死了。”


    “我去殺了那個負心漢。”上官靜拳頭一握,義憤填膺要衝出去。


    “等等,別衝動。”


    白婉兒連忙攔住上官靜。這個家夥真是一腔熱血。


    “去京城,就算你我修行之人,也要一個半多月的腳程。就算你宰了那個男人,傅大嫂也不知道,也不就能放下執念甘願進入輪迴。她都瘋魔了,隻記得以往美好的日子。”


    上官靜停住了腳步,不甘心地問:“難道要饒了那個負心人?”


    “要找那個人算賬,以後有的是機會,目前最重要的,是讓傅大嫂放下執念進入輪迴。”


    “如何放下執念?”上官靜歎了口氣,“你我都看到了,傅大嫂鬼魂的心都在郎君身上。她一直以為,自己還活著與郎君相親相愛呢。”


    “她死前是瘋的,深陷以往與那個狗男人在一起的日子裏。所以她不願意離開。她對過去美好的日子太有執念了。”


    “這該如何是好?”上官靜恨恨一拍桌子。


    白婉兒冷冷一笑。


    “隻是美好的迴憶而已,既然她如此執著,就讓她懷有美好的念想,說不定她就肯超度了。”


    上官靜抬頭看向白婉兒。


    “白道友要怎麽做?”


    白婉兒低頭想了想,說道:“我的想法是……”


    入夜,白婉兒和上官靜守候在老宅子的書房外麵。


    夜風吹動,樹枝搖晃枝條刷過牆壁,一個黑影逐漸現象,慢慢從角落裏出來,在從牆上走了出來。


    一樣的黑發如雲,一樣的秀美端莊,一樣的麵色慘白。


    女子端著糕點來到書房外:“更深露重,傅郎讀書辛苦,芸娘略備了些點心給夫君墊墊。免得腹中饑餓讀書失神。”


    女子穿門而入。


    “郎君,使不得,隻是小小點心,郎君何必如此多禮。”書房中傳出女鬼的聲音。


    上官靜看向白婉兒。


    隻見白婉兒躬身施禮,口中念念有詞:“娘子夜夜辛苦,為我準備夜宵,為夫實在過意不去。”


    “這些都是為妻該做的,夫君不必介意。夫君讀書辛苦,他日必能得償所願金榜題名。”


    白婉兒伸手空扶一把:“能有芸娘相伴左右,夫複何求。”接著手一彎,似乎抱住了一個人。


    上官靜往書房一瞥。自己做的傀儡傅家大爺正抱著女鬼。


    上官靜握拳堵住自己的嘴巴,免得咳嗽出聲。


    看著傀儡和女鬼情意綿綿的樣子,實在是違和讓人發笑。


    突然白婉兒一抹眼睛,似有淚水盈眶。


    “傅郎,為何哭泣?”女鬼緊張萬分。


    “人生苦短世事難料。我若上京趕考,這一去就是一兩年,怕路上出事,再也無法見到芸娘了。”


    “傅郎莫說這些不吉利的話,芸娘會在家等傅郎。不管傅郎能否高中,芸娘心中傅郎都是一等的。”女鬼連聲安慰。


    “有芸娘的一席話,為夫就安心了。為夫今日是要和芸娘說一件事情。希望芸娘能答應我。”


    “傅郎請說,芸娘聽就是了。”


    “芸娘可知,知己夫妻都希望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自然,芸娘和傅郎要生同床,死同穴。”女鬼深情款款。


    上官靜已經兩眼望天了,手掌握拳了。


    實在想象不出,白婉兒這些情意綿綿的話,是怎麽編出來的。


    白婉兒雙手虛空一握:“我也希望和芸娘生生世世都做夫妻。不知道芸娘可願意?”


    “願意”女鬼斬釘截鐵。


    “為夫實話告訴芸娘,其實你我皆已亡故。隻是魂魄逗留人間不願離去吧了。”


    “傅郎何處此言,你不是好好站在芸娘麵前嗎?”


    白婉兒聲淚俱下:“我早已在赴京趕考途中,意外溺水而亡,你得知我亡故茶飯不思鬱鬱而終。我不忍棄你投胎,所以趕迴來要和你共度輪迴,下一世也能做夫妻。”


    “我願意,我願生生世世陪著傅郎身邊。我們該如何做?”


    上官靜知道,該自己上場了。


    “貧道有辦法助二位同入輪迴。”


    上官靜飄然而入,一副仙風道骨的風範。


    傀儡和女鬼立刻拜謝上官靜。


    上官靜拿出三柱香點燃,一道符籙點燃化作無數紙屑漫天飄舞,最後落在兩人腳步,變得一道圈,泛起瑩瑩的光。


    上官靜說道:“等會兒香燃盡,光熄滅,你們就會墜入輪迴中,記住無論遇到什麽,都要照著對方的吩咐去做,隻有這樣,你們在下一世才能相會。”


    傀儡轉頭看向女鬼:“記住,無論發生什麽事情,都要照著做,我會在下一世等你,一定會等到你,你千萬不要耽誤了。”


    “傅郎放心,芸兒一定做到。”


    女鬼給了一個堅定無比的眼神。


    香燃盡,地麵光圈一閃,女鬼就消失在光圈中。


    傀儡也倒在地上。


    上官靜一揮手,傀儡化作一堆灰。上官靜輕輕一揮,一陣風將灰吹得無影無蹤。


    白婉兒邁步走了進來:“你連傅家負心漢燒成灰的衣服,都看著礙眼。”


    “消失最好。”上官靜哼了一聲。


    “我們如此誆騙傅家大嫂,好嗎?”上官靜還是有些不安。


    “為何不好,女鬼開開心心去了地府,等喝了孟婆湯就什麽都不記得了。這輩子人良善,下輩子投個好胎,說不定還能碰上個真心實意的好男人呢。”


    白婉兒覺得這個計劃好極了。


    “死前她帶著執念都瘋了。現在卻能安心開懷的超脫。這不是一件大好事嗎?”


    上官靜點點頭:“的確如此。是我想岔了。白道友這個計謀極好。對女鬼而言,這是最好的超脫。”


    “不過,如果我有機會去京城,我一定饒不了那個小子。”上官靜狠狠一握拳頭。


    白婉兒眉頭一挑:“京城是太遠了,可是幫兇住得很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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