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可要替臣妾做主啊,臣妾這次真的是好慘啊……”


    東華宮內,一臉虛弱的梅妃哭哭啼啼,在兩刻鍾前,她被趕來的禦醫斷診,剛懷上兩個月不到的龍胎沒了!


    這個消息立刻震驚整個皇宮。


    正在禦書房和大臣商議國事的傅淩鈺立刻起來,聽到禦醫親口證實梅妃小產,他僵在原地,不知如何反應,隻任由梅妃兀自哭訴不停。


    悅妃被當成犯人一樣站在這寢宮一角,承受著眾人的指責,以及傅淩鈺不時投過來的複雜眼光。


    當禦醫宣告梅妃肚裏的孩子保不住的那一刻,羅羽然竟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她心疼的當然並不是梅妃,而是那肚裏的孩子,如果當時不是梅妃想害她,那麽那個無辜的孩子又怎麽會以這種方式告別這個世界?


    從踏進東華宮起,所有人便把她當成害死那條小生命的罪魁禍首,麵對眾人的指責,她可以問心無愧的傲然挺立,可麵對傅淩鈺探究的目光時,她卻感到無法承受,有種要窒息的感覺。


    他怎麽可以問都不問就判定她有罪,用目光無聲的譴責她?


    見傅淩鈺從頭到尾都不動聲色,一逕的陰沉著臉,聽她連聲哽咽,梅妃不滿極了,再看那個罪魁禍首不但無所畏懼,還與皇上眉來眼去,她銀牙暗咬,哭得越來越大聲。


    “皇上,臣妾知道您一向寵愛悅妃,就算是因為她不識大體觸犯龍顏而稍被冷落,可臣妾知道,皇上您有情有義,念在悅妃還懷著龍胎的份上,對她百般照顧,然而這一次她殺害的也是您的孩兒啊?臣妾死不足惜,隻盼皇上替臣妾含冤九泉的孩兒討個公道。”她聲淚俱下的指責。


    看著她哽咽不止說個不停,自始至終沒講過一句話的羅羽然,目光緊鎖住正望著她的傅淩鈺。


    “我沒有。”


    這並不是狡辯,而是事實,雖然她心痛一條小生命就這樣……可造成這局麵的罪人,其實是那個哭得最傷心的梅妃。


    “你還敢說你沒有?當時所有在場的奴才皆看得一清二楚,分明是你知道我懷上龍子,懷恨在心,所以趁我不注意,想害死我們母子倆,胡悅兒,你好狠的心,大家同是侍奉皇上的妃子,這麽做,你……你於心何忍?皇上,您可要為臣妾做主呀……”


    眾人皆望向皇上,希望他能做出一個定奪。


    傅淩鈺冷冷掃向眾人,啟口道:“梅妃說的,可都是事實?”


    東華宮內頓時跪了一地奴才,“迴皇上,奴才的確親眼見到悅妃娘娘將梅妃推倒,導致梅妃娘娘體內龍胎不保,奴才等不敢欺瞞皇上,還望皇上明察。”


    “既然證據確鑿……”他目光一冷,不再望向那雙企盼的大眼,臉色也隨之一黯,並微微抬手,“悅妃擾亂宮廷,謀害皇子,將其……打入天牢,聽候發落。”


    “皇上……皇上您可要三思啊,娘娘現在還懷著龍子,而且即將分娩,若是被關進牢裏,怕會性命不保,還望皇上看在往日情份上,對娘娘從輕發落……”


    小豆子嚇白了臉,忙不迭替主子求情。


    室內陷入一片沉寂,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畢竟悅妃懷著身孕,把她關進天牢,這……這確實殘忍。


    直到羅羽然突然冷笑一聲,“皇上,莫非你真中了那桃花魅,連理智都失去了嗎?”


    自從她由差點被梅妃一百大板打死的小太監口中得知那陰謀之後,她便想利用傅淩鈺對自己的愛,借他之手解散後宮。


    這樣一來,她不但可以保住梅妃的性命,也可以見證傅淩鈺對自己的愛能容忍到何種地步。


    可是她沒想到,下場居然是兩人決裂,她從此被晾在無憂宮無人聞問,更有甚者,她的忍讓和仁義,換來的居然是梅妃不留餘地的報複,她還真是枉做好人。


    隻見梅妃一聽到桃花魅三個字臉色一僵,眼睛驀地睜得老大,心頭也是狠狠一跳。


    她悄悄打量著傅淩鈺的反應,對方不但連眉頭都沒挑一下,反而還鎮定自若的睨著問話的人。


    “何謂桃花魅?”


    “是苗疆馭夫奇藥,但凡服下者,皆神誌失常,受下藥者控製,而這副奇藥的由來,聽說與梅妃娘娘的父親秦大元帥有關……”


    “住口!”梅妃大喝,“你不隻冤枉我,還……還冤枉我父親,我父親乃北國兵馬大元帥,豈會做出這種勾當?皇上,悅妃信口雌黃,您莫要相信她,她分明就是嫉妒皇上寵愛我,才編造出這種謊言——”


    “朕信你!”


    短短幾個字打斷梅妃的嘶吼,同時,也給了羅羽然重重的一擊。


    她不敢相信自己愛得死去活來的男子,竟會用這種方式來傷害自己。


    可笑!太可笑了!


    虧她還像個白癡一樣,整天在無憂宮裏為他擔心,以為有朝一日,以他的聰明才智,定會看清事實真相,結果呢?


    麵對尚武為難的表情,她沉聲冷笑,冷然的眼底閃過一抹決絕。


    “尚武,我隨你去天牢!”


    尚武一震,發現自己竟對這個從容又堅強的女子,油然而生一股敬畏之情。


    再看了皇上一眼,對方似乎故意忽略這邊的動靜,一雙眼隻望著床上的梅妃。


    他橫下心,雙拳一抱,“娘娘,臣……失禮了!”


    “娘娘……您好冤枉啊,娘娘,讓小豆子進天牢陪您……皇上,娘娘身子不比常人,求您把小豆子也一並關進天牢吧,小豆子求您了……”小豆子跪爬到皇上跟前,猛磕頭。


    傅淩鈺臉色一沉,向兩旁內侍打了個手勢,很快的,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小豆子便被拖了出去。


    梅妃沒想到事情會這麽輕易就解決。至少,她還以為皇上會念及悅妃懷有身孕,不忍對她責罰呢。


    不管怎麽說,雖然自己肚裏的孩子流掉了,但換來胡悅兒被打入天牢了下場,也是意外的收獲。


    “皇上,孩子沒了,臣妾……臣妾真的好傷心呐!”她整個人偎進傅淩鈺的懷中撒嬌。他願意為她把那個胡悅兒關進天牢,對她應該也不是全然無情的吧?


    傅淩鈺垂眉看著懷裏哭得梨花帶淚的女子,臉上露出了一股莫測高深的冷笑,“沒了嗎?既然沒了,那便沒了吧。”


    聲音極輕,梅妃卻隻覺得渾身一顫,一股寒意竄至骨髓深處。


    被關到天牢裏的犯人所受的待遇是這樣子的嗎?


    被關天牢的第三天,羅羽然終於發覺事情有些不對勁。


    因為她所處的這間天牢,雖然給人一種陰森恐怖的感覺,可四周的牆壁上沒有任何刑具。


    而且這天牢裏的擺設未免太豪奢了,一張舒服大床上鋪著柔軟又保暖的虎皮、厚厚的錦被以及冬暖夏涼的玉枕,而它們分明是無憂宮搬移過來的。


    此時正值冬季,氣候異常寒冷,但牢房裏卻配置了火爐,溫度人,根本感覺不到一絲冷意。


    更誇張的是,每日三餐全是保胎養顏的珍品,上午和晚上還有專人會送來補身的雞湯和魚片粥。


    即使同在是冬季,各種新鮮水果也未間斷過,而且,桌上每天必有一盤鮮嫩的杏子。


    除了沒了自由,她根本感覺不到自己的坐牢。


    那麽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麽?


    迴想起傅淩鈺在東華宮時絕情的命人將她關進天牢,眼底雖是一處冷意,但卻透出幾分複雜之色。


    她一度懷疑他中了梅妃的桃花魅,否則依他的聰明才智,怎麽可能識不破梅妃的詭計。


    可如果他真的被下了桃花魅,失去神誌,意識完全被他人控製,為何她又會在不經意間發現他眼底的落寞與疲憊,以及……一股連她自己都無法形容的心疼。


    難道其中有什麽陰謀?


    腦海中有太多的疑問,她需要有人來替她解答,而那個人就是這場陰謀的另一個主角……傅淩鈺!


    為了能夠見到他一麵,她求遍負責看管天牢的守衛、獄卒,就連每日替她送膳的禦膳房太監她都請求了。


    但得到的統統都是——“皇上國事繁忙,沒有時間來天牢探望娘娘,還請娘娘不要為難屬下。”


    羅羽然被這番話氣得直跳腳。難道那混蛋打算把她關在這鬼地方直到老死嗎?


    若不是顧念著腹中胎兒,加上行動不便,她早就越牢而出,揪那混蛋前來質問了。


    幾經請托之下,傅淩鈺依舊不肯露麵,她終於想到一個絕妙辦法——絕食!


    既然他不肯來天牢看她,那她就不吃東西,反正她肚裏懷的是他的骨肉,就不信他真狠得下心,眼睜睜年幸存他們母子兩人活活餓死。


    這下,負責看守天牢的一幫獄卒總算感覺到事態的嚴重性,在苦勸無果的情況下,不得已將娘娘在獄裏絕食的行徑傳到皇上耳中。


    當傅淩鈺帶著尚武,一臉陰鷙的趕至天牢之時,就看到那女人冷著小臉,挺個大肚,瞪著一個跪在她腳邊的獄卒。


    那獄卒哭喪著臉,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求饒道:“娘娘,您可不要因為和皇上鬥氣,就把氣出在奴才身上,您和肚裏的小皇子若有個三長兩短,奴才……奴才全家可都要陪上性命的……”


    “既然你家皇帝老子不肯來見我,那我便活活餓死在這見鬼的地方,反正我們母子倆沒人疼沒人愛的,你還管我們的死活幹麽?”


    “娘娘……”獄卒還想說什麽,隻聽牢房門口的鎖鏈發出叮當一串聲響,兩人同時望去,就見當今天子率著眾侍衛立於門外。


    獄卒嚇得臉色慘白。若讓皇上知道他們這些人照顧娘娘不周,那他們的小命可真的保不住了。


    而且皇上的臉色看上去不太好,眼底陰沉,唇瓣緊抿,目光犀利冰冷,分明就是發怒之兆。


    羅羽然乍見到傅淩鈺時,也是狠狠的嚇了一跳。自從關進這鬼地方之後,也不知有幾日沒再見到這個讓她又愛又恨的男人了。


    這些日子以來,她心底裝著太多的委屈和疑問,想要揪著他的衣襟問,他們兩人之間何以為變成這樣?


    又想知道,他到底為什麽會狠心將她打入天牢?


    更想知道,在他的內心深處,對她到底有沒有一絲愛意存在?


    有太多太多的問題想問,卻在見到他的一瞬間,所有的話全都梗在喉中,不知如何啟齒。


    兩人就這樣四目相對,久久未語。


    直到獄卒將牢門打開,傅淩鈺帶著尚武踏進牢內,尚武的手中還端著一隻盛有湯盅和湯碗的托盤,輕輕的放到牢房的石桌上。


    傅淩鈺打了個手勢,眾人皆背過身守在牢門外。


    他眼眸極冷,麵無表情,仿佛在努力壓製著怒氣,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股危險的氣息。


    用下巴努了努桌上湯盅,又冷冷瞪了正無言抗議的悅妃一眼,“把湯喝了!”


    羅羽然一怔。他欠她太多解釋,沒想到多日不見,對她,他隻有這句話要說。


    她本能反抗,哀怨的別過俏臉。


    傅淩鈺表情一沉,緩步直到她麵前,將盅內的雞湯倒進湯碗內,輕輕吹了幾口才遞到她麵前。


    “喝了!”又是冷冷的兩個字。


    她倨傲的仰頭瞪著他,“憑什麽你要我喝我就一定要喝?你不是認定我是一個有罪之人嗎?既然在你眼裏我是擾亂宮廷、謀害皇子的兇手,為什麽不把我推去午門斬首?還是想等我把肚裏的孩子生下來後再製裁我……”


    她一口氣吼出心底的不滿,本以為至少會換來他微微一個動容,可傅淩鈺從頭到尾卻隻是冷眸以對。


    “把它喝了!”他的手依舊端著湯碗,口吻中難掩威嚴。


    羅羽然被他無動於衷的模樣氣得七竅生煙,她猛然站起身,氣惱的大吼,“不喝不喝就不喝,如果你不告訴我,這一切是為什麽,我……我就活活餓死在這裏,看你能奈我如何?”


    這下,傅淩鈺總算有些反應了,他雙瞳緊縮,唇邊勾出一道淡淡的淺笑,“不喝是嗎?”說著比了個手勢,很快的,便出現兩個侍衛壓著不住掙紮的小豆子跪在車站外。


    小豆子因為多日不見自家主子,淚眼汪汪的看著她,口中嘶聲力竭的高喊著,“娘娘……娘娘……”


    “小豆子?”羅羽然早已把她當成自己妹妹看待,現在再看到她,直像見了親人,心尖也泛起濃濃的酸意。


    “你存心想餓死自己,朕的確是奈何不了你,不過在你餓死自己之前,你的侍女恐怕要因為你的任性受些罪,來人,先打她三十大板,牢房門外執行!”


    “你……你怎麽可以這樣做?”


    傅淩鈺邪笑的看了她一眼。“既然你想虐殺朕的皇兒,朕自然會讓你付出相同的代價。”說著,再次將湯碗舉到她麵前,“胡悅兒,現在選擇權在你自己手上,你看著辦吧。”


    羅羽然被他氣得渾身發抖,眼看兩個獄卒拎著紅漆長木,小豆子在牢門外拚命嘶喊掙紮,她急忙奔向牢門前,雙手抓著鐵門,“住手,不許你們打她,住手!”


    然而那些獄卒根本不把她的命令放在眼中,雙手舉起長木就要揮向小豆子的屁股,她終於意識到,論起手段,她是玩不過他的。


    恨恨的走到傅淩鈺麵前,她一把抓過他手中的湯碗,“我喝!我喝還不行嗎?快點放了小豆子……”


    他卻沉笑不語,一邊將那盅雞湯推到她麵前,“隻要你把這盅湯統統喝光,朕今天必會命人饒了那奴才,聽好,隻是今天哦。”


    見她瞪著杏眼,他又能繼續道:“至於明天、後天,或是從今以後的每一天,隻要朕再從別人口中聽到你想絕食虐待自己,那麽第一個因為你的任性而受罰的,就是小豆子那奴才。悅妃,你好好想想吧。”


    羅羽然被他的番威脅氣到四肢發抖,再見小豆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模樣,她終究心不甘情不願的將碗裏的湯全部喝掉。


    見她肯乖乖聽話,傅淩鈺不再作聲,反了個手勢,尚武將牢門打開,他負手走了出去,迴眸時,又警告道:“好好待在這裏養胎,別再讓朕聽到你有什麽不規矩的行為,否則,有你好受的。”


    說完,又示意獄卒將嚇得半死的小豆子拉起來拖出去。


    羅羽然隔著牢門恨恨的瞪著他,“傅淩鈺,我恨死你了!”


    “噢?是嗎?”他淡然一笑,不甚在意,“既然你想恨,那便恨吧,尚武,起駕迴宮。”


    “遵旨!”


    時間無聲無息的流逝。


    從那天起傅淩鈺便下旨,每到她用餐時間,便將小豆子拎到牢房外親眼盯著她吃飯,隻要她敢一頓不吃,那麽小豆子的下場絕對是屁股開花。


    羅羽然就這樣很沒出息的被他給威脅了。


    隻是這種每天吃飽睡、睡飽吃,被當成母豬一樣的生活真是令人難以忍受,可不忍受還能怎麽樣,跟皇上對抗的下場,吃虧的肯定是自己。


    沒錯,她是很氣傅淩鈺,氣他對自己的心狠、氣他對自己的無情、氣他為了整自己的,連威逼利誘的手段都使得出來。


    可氣惱的同時,心疼著他的用心良苦。明明關心著自己,偏要表現得那麽兇惡殘忍,真是氣也不是、恨也不是。


    帶著滿腦子的疑問,她慢慢進入睡眠,睡得迷迷糊糊間,耳邊隱約傳來一陣嘈雜聲。


    她不滿的咕噥幾聲。誰那麽吵啊?害她連覺也睡不好!


    這裏可是連蒼蠅蚊子都別想輕易飛進來的天牢,居然敢在這裏大喊大叫,難道是不要命了?


    不管,等有機會,一定要向傅淩鈺建議一下天牢的隔音設備很糟糕,至少該派人加強一下,免得擾人清靜……


    等等!


    睡得渾渾噩噩之際,猛然意識到她所待的天牢向來安靜,怎麽可能有嘈雜聲?


    當她漸漸清醒過來,才終於明白那嘈雜聲,原來是武器撞擊出來的金鳴聲。


    聲音由遠而近,伴隨著一股未知的危險,今夜的天牢,似乎有些不平靜。


    難道……有人為了救她,來劫天牢?羅羽然很快搖頭否決自己的這個猜測。


    怎麽可能?雖然她平日裏做人成功,除了後宮妃子嫉妒她的存在,其餘太監宮女皆把她當成觀音菩薩般敬愛,但也不可能有人敢冒著殺頭的危險來劫天牢吧?


    砰!


    一聲重擊,在她還沒來得及搞清楚狀況時,隻聽牢房鐵門被人一把打開,牢房內的火把也一一被人點燃。


    她吃驚的發現,以梅妃為首的幾個黑衣人居然怒視著自己,而幾個獄卒,早被人砍死在牢外。


    “胡悅兒,你這個狐狸精……快快受死吧!”


    她瞪大雙眼看著梅妃舉著寶劍,眼底閃著濃濃的恨意向她衝來,她本能的往旁一躲,劍勢兇猛,被她拿來擋劍的玉枕居然被劈成兩截。


    這股發狠的力道,莫非是真想要她的命?


    她防備的瞪著完全喪失理智的梅妃,“你……你瘋啦?知不知道闖進天牢是死路一條,你……你就不怕皇上治你的罪嗎?”


    梅妃聞言,表情更加殘佞陰狠,“哈哈!死罪?我現在還怕那個昏君判我死罪嗎?我爹被他在一夕之間從兵馬大元帥貶為平民,秦家百百多口也全部被發配充軍,你以為……我還在乎自己這一條命嗎?”


    羅羽然瞪如銅鈴,不敢相信外麵的世界竟在轉瞬間變化如此之大。


    這段日子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你這個賤人,傅淩鈺為了保護你,不惜把你藏到天牢……”說到這裏,她環顧四周奢華的擺設,眼底恨意更濃,突然,她哈哈大笑起來,“原來,從頭到尾,我都輸得這麽慘,他為了你,居然做到這種地步!”


    長劍再度舉起時,殺氣已經籠罩整間牢房,羅羽然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但從對方眼裏流露出來的殺意,也猜到自己今天必定是兇多吉少。


    “秦若梅,朕已經放了你秦家一條生路,為何還要執迷不悟?難道你真想逼朕將你秦家三百口全部打入天牢,秋後處決嗎?”


    此時,牢房外傳來一道威嚴低喝,幾百名禦林軍在尚武的帶領下,將牢房重重包圍。


    他龍目微眯,負手立於牢門前,完全不懼牢內幾個手執長劍的江湖人士。


    “各位俠士,朕記得朝廷向來不幹涉你們武林之事,此番,各位何以會夜闖天牢,殺我獄卒?難道僅因為你們曾受過秦家恩惠,就對我北國皇朝如此無禮嗎?”


    一番話說得不疾不徐,顯然已將對方的身份調查得一清二楚。


    幾個江湖人士做出備戰的姿態,可惜他們的武功再高強,在上百名禦林軍和大內高手的圍攻下,氣勢也逐漸消失不見。


    “禦林軍已經將這裏層層包圍,隻要朕下令,無論你們武功如何,定逃不過萬箭穿心的下場。不過朕可以饒了你們,隻要你們離開這裏,發誓從此不再與朝廷為敵,對於今夜所發生的事情,朕便不再追究。”


    眾人麵麵相覷,一時間全無了主意。


    誰不貪生?即使他們曾經受過秦震遠的恩惠,也不想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幾人突然放下手中的刀劍,向梅妃拱手施禮,“秦二小姐,我等欠上秦元帥一個人情,今日答應與你共闖天牢,已是我們所能做的極限,如今情勢所逼,我等也不想枉送性命,還望秦二小姐體諒。在此,我等告別了!”


    說完,幾人施展輕功,禦林軍在皇上的示意下,並沒有阻攔,放他們通行。


    眾叛親離,梅妃臉色難看的瞪著傅淩鈺,“你……你早就將我的動向查得清清楚楚了?”


    他不帶感情的對她一笑,“你以為你爹手握百萬兵權,到最後,卻落了個財權盡失的下場,是何原因?”


    自從幾年前他就已經發現秦震遠仗著自己手握百萬兵權,便囂張妄為,不但欺壓百姓,還不顧禮法的買賣宮職,就連他這個皇上都不放在眼中。


    甚至還不隻一次逼他下旨,派兵攻打南朝,更妄想有朝一日,他能手握兩國兵權,以牽製他這個皇上。


    所以,他表麵上對秦震遠禮讓三分,暗地裏卻派尚武慢慢瓦解秦震遠手中的權勢。


    並借由禮部、刑部、工部等眼線來除掉秦震遠的勢力。


    經過多年的計劃,他終於在派兵攻打南朝的前夕,成功的捉到秦震遠的把柄,並布下天羅地網,把他的勢力架空,再將他手中所有的兵權全部釋放出去,以平衡朝中的勢力。


    這樣,整個北國的中央權力,便輕易掌控在他傅淩鈺的手中。


    而為了昭顯他的仁慈,他不想做得太絕,是以沒有殘酷的下旨滿門抄斬。


    不管怎麽說,秦家過去對朝廷也有不少貢獻,於是他下旨削了秦震遠的官,將他貶為庶民,並發配邊疆為奴。


    這已經算是法外開恩了。


    可沒想到自己的仁慈,不但沒有讓秦家悔改,反而以怨報德,同樣被貶為庶民的秦若梅心有未甘,便召集那些武林人士夜闖天牢,要殺了悅兒。


    因為她知道唯有悅兒死了,才是對他的最終報複。


    聽著傅淩鈺以一種極乎淡的口吻敘述著秦家的陰謀是如何開始,又如何敗落,梅妃臉上的表情越來越絕望。


    “這麽說來,我們秦家所做的這一切,看在你眼中,竟已成了一幕鬧劇嗎?”


    “不隻如此!”傅淩鈺笑得殘忍,“就連你當初試圖對朕使用那苗疆蠱毒桃花魅,以及你腹中的胎兒,其實是你與你的青梅竹馬陳玉郎背著朕苟且偷情所懷上的孽種,朕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秦若梅,你以為朕真的糊塗到可以讓你們這般操弄嗎?當秦震遠派人到苗疆以高價購買桃花魅時,朕已經開始留意此事了……”


    聽到這裏,梅妃終於徹底絕望,她踉蹌幾步,臉色瞬間慘白。


    “全都知道了……全都知道了……哈哈!原來……在你眼中,我們無非都是一些跳梁小醜,假的!都是假的!當著所有宮人的麵表現出疼我、愛我、珍惜我,其實……這一切都是你一手主導的一場戲!”她瘋狂的哈哈大笑,完全喪失理智。


    一邊的羅羽然同樣感到震驚。原來這一切全是他親手所布的局,那麽自己被冤枉責難、關進天牢,同樣也在他的計劃之中了?


    他……是在用這種方式保護她嗎?


    而傅淩鈺則麵不改色的由著梅妃瘋狂。


    身為帝王,他有必要扞衛自己的國土和權勢。


    身為夫君,他雖然不能給秦若梅同等的愛,但他自認對秦若梅不薄,饒過秦家三百口性命,已經是顧念著以往的夫妻情份。


    兩人目光交會,羅羽然從他疲憊又自負的俊容中,尋到一絲擔憂的氣息。


    她感到心頭一痛。那令人溫暖的擔憂已與自己久別多日。


    然而就在這時,她卻見到梅妃大笑的眼底閃過一抹殺氣,右手中緊握的刀被她抬起,筆直向傅淩鈺的咽喉狠狠刺下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衝到他身前的,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為他擋下了那一劍,她隻感到一陣涼意刺向肩背,疼痛蔓延全身時,她聽到耳邊傳來一道嘶聲力竭的吼聲,那聲音中,竟充滿前所未有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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