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辭看寧姿那麽堅持,便果斷地穿上了雨衣,跟在寧姿身後走了出去。


    寧姿一邊走一邊道:“我去通知一下村長,你去通知大隊長,以及村裏幾個幹部,讓他們注意防洪防災。”


    這場雨會持續一整夜,等到淩晨五點的時候,地勢低且老舊的房屋幾乎都倒塌了,現在當務之急就是先讓那些人去一個安全的地方。


    他們先去通知的是知青點的喬敏,她在知青點人緣好,由她去通知知青們最好。


    喬敏道:“那我們去小廚房裏擠擠,那裏是新建的,應該不會受到幹擾。”


    喬敏去通知知青,李梅道:“我和你們一起去吧,現在雨太大了,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寧姿點頭,她和陸辭騎著三輪車去稍遠一點的趙保國家,李梅去的是村長家。


    寧姿道:“要是村長叔不信,那你就將倒了的房子指給他看。”


    李梅點頭。


    在要分開時,寧姿道:“你迴去之後,就召集一下平時玩的好的,帶上鋪蓋去我那裏打地鋪。”


    頓了頓,她又補充了一句。


    “反正能帶上的東西都帶上,我那裏還有個大柴房呢,可以放你們的行李。”


    然後大家就分頭行動了。


    到了路上時,陸辭才問寧姿。


    “你是怎麽知道,今晚會有一批房子要倒了的?”


    這話裏,還是有了些試探,寧姿也看得出來,陸辭是忍了一路了。


    寧姿道:“我爸的房子都有了要倒的跡象了,和我爸同一批建房的,那些房子大概也撐不過去。”


    陸辭“嗯”了一聲,然後道:“你扶好了,我挑選容易走的路段,別顛到,孩子。”


    ......


    到了趙保國家後,趙保國打開門後,看到了渾身濕透的兩個人,連忙將人迎了進去。


    “你們就算有急事,也雨停了再來啊。”


    時間緊急,寧姿簡單寒暄後便說明了來意。


    “隊長伯伯,大隊上的許多房子都很老了,我擔心這麽大的雨會造成房屋倒塌,將他們安置在公房就可以避免人員傷亡了。”


    現在還是很忌諱“傷亡”這兩個字的,趙保國冷著張臉。


    “每年的雨都是這麽下的,也沒見發生什麽事情。寧知青,這些話可不能胡說。”


    寧姿道:“隊長伯伯,相信你這段時間也看到了,許多的土牆都有點垮塌了。今晚這麽大的雨,又會倒塌多少房子?”


    趙保國沉默不語,寧姿繼續道:“涉及隊員的安全問題,這事情馬虎不得的。沒發生什麽事情自然最好,頂多就是麻煩點。”


    “可要是真的發生了什麽呢?”


    趙保國抽旱煙的手抖了下,然後繼續吧嗒吧嗒地抽旱煙。


    “我知道隊長伯伯您雖然嚴肅,但是您對隊員們是十分愛護的,您一定不忍心因為自己的一個決策失誤,導致隊員們家破人亡吧。”


    這樣的高帽子一戴,趙保國心裏舒坦的同時,也在想,難道真要讓隊員們冒這個險,賭一個僥幸嗎?


    寧姿說的,不是沒有道理。


    他承認,他被說服了。


    他將旱煙放在了桌子上,發出了輕輕的一聲磕碰。


    趙保國當即打開了大隊上的大喇叭,將他的決定告訴了大家。


    “地勢低窪的,以及房屋修建滿20年的,為避免房屋倒塌,大家通通帶上重要的物品,去各村的公房暫時躲避,雨停再迴家。”


    一連重複播報了好幾遍,才有隊員穿著雨衣匆匆地走了出來。


    也有一些人不想搬的,同樣抱著僥幸心理,但是見大家都搬了,大隊上也這麽興師動眾的,他們心裏發慌,就也收拾收拾搬了。


    現在這年頭,重要的東西無非就是糧食和錢票,衣服被褥就沒有多少,大家收拾起來也快。


    見還有幾戶人家沒有出來,大隊長便讓自己媳婦和兒子去挨家挨戶的敲門。


    同時他也穿上了雨衣,一副要出門的樣子。


    趙保國道:“寧姿,你們有三輪車,載我去公社,我得將這事情跟公社領導說一說,讓他們早做打算。”


    其實這些天的雨下的,他也有些心慌慌的。


    現在寧姿給了他這個勇氣。


    或許是那句“對隊員十分愛護”。


    也或許是兩人冒著大暴雨,不為自己,隻為減少隊員們的傷亡。


    明明,就隻是一個並不確定的事情。


    寧姿和陸辭點頭跟上,三人在車廂上也商討了這次下暴雨可能會發生的災害和措施。


    陸辭道:“雨這麽大,可以讓隊員們暫停上工幾天。”


    寧姿道:“山腳有個水壩,有公社出麵的話,可以去搶修一下,同時開閘泄洪,可以防止決堤。”


    趙保國意外地看了寧姿一眼,想不到她還想的挺周全的。


    寧姿繼續道:“但是那裏遠離居住區,如果人力不夠的話,也可以等雨水小一點再去。”


    原著中,水壩即便決堤,淹了的隻有農田,並沒有人遭殃,所以寧姿一開始並沒有提,不然太可疑了。


    現在完全是話趕話的,他們之前也提了很多建議,這樣的建議隱藏那些建議中,便不那麽顯眼了。


    趙保國點頭,將寧姿的話都記在了心裏。


    雨實在太大了,路本就不平,去往公社的道路更是泥濘難行。


    寧姿和趙保國都下來推三輪車,而陸辭在前方也騎的咬牙切齒的。


    推了許久,這才過了最難的那一段路,趙保國擦著滿臉的雨水。


    “你們倆,可真是不容易,很少有像你們這樣的知青了。”


    寧姿眨巴了下眼睛,笑得有些無辜。


    “隊長伯伯,是您說的,這不就是我們下鄉的意義嗎?”


    趙保國大笑了幾聲,拍了拍寧姿和陸辭的肩膀。


    “無論你們說的事情會不會發生,你們都是好樣的。”


    ......


    明明隻有五公裏,卻折騰了將近一個小時。


    剛到公社,趙保國便去跟公社支書林鬆良說了剛才商量的那些措施。


    林鬆良讚賞地看著他。


    “很好,趙隊長,你的考慮不是沒有道。公社會立刻進行廣播,讓這次暴雨的損失降到最低。”


    公社的核心思想也是這樣,要是住危房的那些人家,該去別處躲避的先去避一避。


    大壩那裏,也組織民兵和公社裏的一些壯勞力去處理。


    趙保國也不是居功的人,道:“其實這是我們大隊上的寧姿和陸辭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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