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太見實在說服不了他,長長的歎息一聲。


    顧星瀾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便推著輪椅去找寧姿了。


    剛到那,就看到寧姿正在嘔吐,陸辭在一旁給她拍背,另一隻手端著水,這樣的事情,像是做了無數次一樣熟稔。


    寧姿接過水,漱了漱口,對著陸辭虛弱一笑。


    陸辭攙扶著寧姿進了小廚房,顧星瀾握緊了輪椅,對著寧姿喊了句。


    “寧姿。”


    寧姿轉頭看向顧星瀾,眉頭挑起,他不會發現自己懷孕了吧?


    可是很快她就否定了這個猜測,之前她和他說過,自己吃過藥,不會懷的,所以他應該不會聯想到那一塊去。


    她神色如常的打了招唿。


    “小叔,你怎麽來了?”


    顧星瀾將輪椅推了過去,道:“不舒服?”


    寧姿搖頭笑道:“沒有,隻是不小心吃辣了,應激反應。”


    顧星瀾道:“要注意自己的身體。”


    寧姿淡淡點頭,等著顧星瀾的下文。


    顧星瀾約莫沉默了一分鍾,才對寧姿開口。


    “手術,你來幫我做吧。”


    寧姿沉默兩秒,這才“嗯”了句。


    她心裏不是不感動的。


    在這個年代,一個赤腳大夫,和帝都的專家,誰都知道怎麽選。


    可是顧星瀾選了她,這得需要怎樣的信任,才能做出這樣的選擇。


    她道:“我看你今天狀態不是很好,你待會迴去好好休息,我下午四點左右給你做手術。”


    說著,寧姿遞了個助眠香包給顧星瀾。


    “好好睡一覺,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


    她笑得是那麽溫柔,讓顧星瀾本來有些冷了的心恢複了平靜。


    他握緊了香包,拿出三百塊錢遞給了寧姿。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媽收了你的錢。”


    寧姿也沒扭捏,收下了錢。


    “誰都有難的時候,我難時,我也會收下的。”


    迴去的路上,顧星瀾臉色沒有那麽陰沉了,想到寧姿剛才那個笑,就像是陽光驅散了烏雲一樣,他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


    他將香包放在懷裏,很快就沉沉睡去。


    等到再次醒來時,就看到了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的寧姿,她那雙眼澄澈透亮,見他醒了,對他笑了下。


    “都準備好了,接下來就進行手術了。”


    顧星瀾點頭,接受了寧姿的全麻。


    隻是,在他閉眼之前,又看到寧姿捂著嘴幹嘔的畫麵。


    她的腸胃,之前似乎沒有這麽弱。


    可是因為麻藥,他腦子混沌,來不及細想,就陷入了昏迷。


    顧老太在一旁焦急地看著寧姿動手術,當她看到寧姿拿著一手術刀切開了顧星瀾的腿時,她驚叫一聲。


    “小姿,你要小心啊。”


    好在寧姿手穩,要是換了一般的醫生來,可能那一刀就劃偏了。


    陸辭一臉無語,剛才他都忍不住為寧姿捏了把冷汗,他對著顧老太道。


    “奶奶,你去外麵等著吧,我給寧姿打下手就行了,不然你一驚一乍的,很容易導致手術失敗的。”


    顧老太也有些愧疚,當即點了點頭,出去的時候還關上了門。


    顧家的人都在外麵等著,一部分是真的關心顧星瀾,另一部分,就是來看熱鬧的。


    寧姿會治病?別搞笑了。


    他們一開始還以為寧姿隻是來這裏給顧星瀾針灸的,待看到寧姿要動手術時,顧家人一個勁的在勸,可是架不住顧星瀾一意孤行。


    陸辭看寧姿專注的給顧星瀾接筋脈接骨,手法專業,沒有一絲多餘的動作。


    寧姿還不動聲色地在顧星瀾的傷處抹了點靈泉水,這樣可以促進傷口愈合,預防感染,比泡腳效果更直接。


    之前泡腳,那靈泉水都是兌了水的,現在直接塗抹靈泉水,效果會是之前的許多倍。


    陸辭給寧姿擦汗,遞手術刀,遞止血鉗,做好了一個助手該做的所有事。


    手術完成後,也已經是兩個小時後的事情了。


    在縫合的時候,寧姿孕吐過幾次。


    等到徹底做完一台手術,洗幹淨手換好衣服,再加上孕吐,虛脫到暈倒。


    眼看著就要倒地,被陸辭攔腰抱了起來。


    陸辭對著外麵道:“奶奶,可以進來了,手術很順利。”


    門打開的刹那,顧海雲看到的就是在陸辭懷裏的寧姿,他隻覺得刺眼至極,隻想將陸辭給丟出去。


    他怎麽能碰寧姿。


    寧姿,一直以來都是他的啊,她喜歡了他那麽多年,怎麽能被一個插隊的知青給搶了去。


    陸辭不想顧家人傳出風言風語,便解釋了句。


    “寧姿最近腸胃不舒服,手術又太過耗費精力,就暈過去了。”


    顧老太和顧老爺子看著寧姿額頭上的汗,心疼的道:“一直以來都辛苦她了。”


    陸辭道:“確實辛苦她了,她剛才說,小叔有九成的把握可以恢複。”


    九成把握?顧家的人簡直想笑。醫生都不敢說這麽高的把握吧,寧姿一個赤腳大夫,也好意思這麽說?


    他們去看了看顧星瀾的傷口,他們也看不出來什麽區別,畢竟被紗布包裹的嚴嚴實實的。


    不過嘛,吹牛誰都會,至於效果,等傷口愈合後,看看顧星瀾能不能站起來就知道了。


    “窗台上的藥,每天三次給小叔喝了,換藥三天換一次,到時候我和寧姿會過來。”


    聽到陸辭和寧姿一樣,稱唿顧星瀾小叔,顧家人便也猜測兩人是一對。


    見顧家人神色各異,陸辭也懶得和他們周旋。說完這話,他就抱著寧姿往知青點去了。


    哪知顧海雲從屋子裏追了出來,他眼睛猩紅,滿是不甘。


    “寧姿喜歡了我十幾年,她是不可能會喜歡你的。”


    陸辭轉身,看著顧海雲的眼睛帶著輕蔑。


    “她不喜歡我,難道喜歡你這個三心二意的牆頭草嗎?你自己還和餘芬芳在一起,有跟我說這種話的資格嗎?”


    顧海雲被說的啞口無言,被陸辭一把撞開。


    “好狗不擋道。”


    顧海雲氣得咬牙切齒,看到寧姿慘白的小臉時,又忍不住的心疼。


    或許陸辭說得對,他是真的三心二意,一邊和餘芬芳在一起,視線卻下意識地追隨著寧姿。


    即便知道這是不對的,他還是控製不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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