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激動,眼睛都紅了。


    薑荔趕緊把她扶起來,硬著頭皮答應她:“我量完尺寸後上去看看,你先迴家等我消息。”


    送走謝玉衍和設計師,半山別墅終於安靜了。


    她獨自到書房,此時櫃子已經扶正,有幾個傭人在打掃碎玻璃,見她來了,趕緊製止:“薑小姐小心玻璃!”


    話音剛落,薑荔踩下去一腳忽然刺痛生疼。


    她抬腳一看,一塊透明的玻璃渣直接穿透了鞋底,紮到她腳心。


    她忍痛打聽,特意壓低了聲音:“剛才收拾的時候,你們有沒有看到一顆…這麽大的鑽石?”


    傭人麵麵相覷,都搖頭:“剛才譚叔有親自盯著,要不薑小姐問問他?”


    她跳著腳去找管家,聽到他的聲音在主臥,小心翼翼趴到門邊聽裏邊的動靜。


    還沒聽到什麽,臥室門被打開,範辰麟怒目瞪她:“你自以為腳步很輕嗎?”


    薑荔嚇得退了一步,立刻摔到地上。


    她流血的右腳也暴露在他麵前,觸目驚心。


    等醫生來過包紮完傷口,山裏的夜色也已經濃鬱。


    薑荔坐在客廳裏看著他不言不語地抽雪茄,說了聲謝謝,他慣性沒聽見。


    “等腳傷好了…不,範先生想我什麽時候走都可以。”


    他摘走雪茄,總算在煙霧繚繞裏開口:“我要你現在就滾,你滾得了嗎?”


    薑荔二話不說,起身一瘸一拐往外挪。


    管家譚叔來阻攔:“薑小姐這是幹什麽?外麵天都黑了,你怎麽下山?再說你還走得動嗎?”


    “我還能走,總能走得到。”


    “那你要走去哪裏呢?”


    管家這一問,把她問倒了。


    是啊,自己就算下山了,要去哪裏呢?


    在這裏借住太久了,差點忘記自己隻是個遊魂而已。


    她還是不甘心:“星城這麽大,我總能找到容身之地。”


    範辰麟聞言冷笑一聲:“大概是江家吧,江問風那邊興許還能留個位置給她。”


    薑荔並不搭理,繼續走自己的路。


    他繼續嘲諷:“不是嗎?你把江家的設計師請到這裏,不就是為了讓我看看江問風對你的關照有多好?”


    薑荔深吸一口氣,幹脆應道:“那現在範先生看到了嗎?”


    範辰麟眼神陰騭起來,剛才的渾身諷刺,很快變成了無盡的負壓。


    他沉默半晌,慢慢地舉起手中一顆碩大的鑽石,朝它淡淡地吐了一道煙圈:“這是柏舟向玉衍求婚的鑽石,你呢?一件禮服就把你收買了?”


    薑荔心頭一驚,走近了仔細看,果然是謝玉衍掉的那顆。


    她伸手撈它,被他及時避開。


    她一急,撲過去搶,包著紗布的腳本能重踩一下,她整個人頓時摔到他身上。


    範辰麟紋絲不動,任她自己掙紮起來,狼狽地坐到旁邊。


    她求他:“範先生高抬貴手,把鑽石還給玉衍,你要賠要罰,我都接受。”


    “你找江問風重新買一顆給她不就行了?”


    範辰麟兀說著諷刺的話,把鑽石拿到眼前仔細欣賞。


    “這東西也不貴,他要是真對你這麽好,隨手的事情。”


    薑荔聽了心裏被紮針一樣,又痛又難受。


    她緊緊抓著衣角,拚命忍下想跑的衝動:“我說過很多次,我和問風沒有任何關係。”


    “這句話我聽膩了。”


    範辰麟把鑽石收到掌心裏,憤怒地捏緊了拳頭。


    “知不知道自己很可笑?”


    她咬緊唇角,頷首不讓他看到自己紅紅的眼睛:“範先生無論怎麽評價我,我都接受,但是請你把鑽石還給她。”


    “你這麽有種我覺得沒意思,讓江問風來求我。”


    他不依不撓,特別看到她頭都抬不起來,心裏更有股火在燒。


    她不動,他幹脆親自打電話給江問風。


    但剛按下通話鍵,薑荔的手機震動。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範辰麟後槽牙都要咬碎,冷言道:“把你電話給我。”


    薑荔把手機遞給他,果然來電顯示江問風。


    他打開免提,安靜的客廳傳來江問風親切的問候:“晚飯吃了沒?”


    薑荔聽了,抬眼瞄他,他的眼神不知道盯在何處,但是看得出火冒三丈。


    她委屈地應道:“沒。”


    “啊這麽晚了怎麽不吃?”江問風很關切,“記得按時吃飯,對了,剛才設計師迴來,說你們今天有情況?”


    她又抬眼瞄他,他除了火冒三丈,又多了滿臉愁容。


    她再次哼聲:“是。”


    “怎麽了?”


    他也很關切,但是沒得到迴複也沒有追問,隻是歎氣:“你沒事就好。”


    範辰麟將手機越捏越緊,手上的青筋凸顯了他的不耐煩和躁動。


    薑荔看著他就要砸手機的模樣,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他剛要開口罵他,江問風忽然又講:“是不是因為這件事,耽誤了給辰麟量尺寸?”


    範辰麟愣住。


    對話那頭,江問風很無奈:“沒事,我明天讓設計師直接去他公司一趟。”


    “你什麽意思?”範辰麟終於出聲。


    江問風很吃驚:“薑荔呢?”


    “我在。”薑荔瞄著範辰麟哽咽開口,“有點誤會,我明天再和你解釋。”


    她順手摁掉電話,眼淚終於憋不住,一大串落下來。


    範辰麟視線掃在別處,唿吸有些急促:“他說的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你說的,問風對我的好意而已。”她努力擦幹眼淚,但越抹越多。


    他兀自到窗邊打了通電話迴來後,重新在她身邊坐下。


    “別哭了,我和他解釋清楚了。”


    她哽咽問道:“那鑽石可以還給我了嗎?”


    範辰麟重新拿起鑽石舉到眼前:“一碼歸一碼,這鑽石原本值不了幾個錢,但是現在硬是被你們抬到了一個賠不起的身價,你說,我還能還給你嗎?”


    她癟嘴,委屈巴巴地講:“那範先生說個條件,我要怎麽做,你才願意還迴去?”


    “你自己看著辦。”


    他收迴鑽石,起身率先離開了客廳。


    管家譚叔從角落裏悄悄過來,終於放心了:“原來是想給範先生也量身一套禮服啊,薑小姐有心了,以前隻有範先生給朋友付出的份呢。”


    薑荔不免迴想起他上迴給謝玉衍也定製了一套高爾夫球套裝,最後一看是給蕭柏舟和她的情侶款。


    她問管家:“這次送玉衍情侶表是什麽原因,譚叔知道嗎?”


    “知道,因為柏舟公子向玉衍小姐求婚了,是範先生送給他們的結婚禮物。”


    難怪今天謝玉衍不惜跪下來求她。


    薑荔起身吃力地爬去二樓,範辰麟此時正在浴室洗澡,她趁機摸摸他的外套口袋,沒摸到鑽石,摸出來一個卡地亞的紅色盒子。


    她悄悄打開,是一條白金鑲鑽的項鏈。


    幾個水滴像葡萄一樣掛成一小串,還鑲嵌了6顆梨形鑽石。


    她看呆了,近距離看才發覺這些珠寶的魅力。


    浴室這時停止了水流聲,範辰麟正要開門出來。


    她趕緊藏迴去,假裝沒事站在衣架邊上看下看。


    範辰麟用厚厚的浴巾擦著濕發,瞄了她一眼,不言不語地到梳妝台前吹風。


    她也跟著到他身後,輕輕接過吹風機:“我來吧範先生。”


    “你不用為了一顆鑽石又向我‘卑躬屈膝’,你因此再哭我也學不會哄女人開心。”


    他冷冷地講。


    薑荔垂眸,五指在他亂飛的短發裏撩撥,看著他一動不動的身軀,還有臉上清冷的神情,覺得他離自己很近但又遙遠。


    “範先生,我在網上看到很多以前不知道的知識,我學了用了,現在還搞清楚了自己的身份,我是你的情婦,對嗎?”


    他聞言不語。


    良久才應道:“你說是就是吧。”


    “我知道了,以後我會保持這個身份的覺悟。”


    她自嘲般笑笑,隨後輕柔地坐到他腿上。


    範辰麟摟住她,手臂暗暗使勁,把她圈得很緊。


    薑荔曖昧地輕歎一聲,環緊他的脖頸,並凝視他的眼眸:“範先生,今晚,我有個請求。”


    “你說。”


    “我想行使情婦的權利,你高興了,就把鑽石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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