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輾轉下床,披上一件厚羊絨披肩,隨意紮了條很細的皮帶,速成厚實的外套。


    他看著她渾身溫暖的米白色調,就算素麵朝天、馬尾亂綁,也是相當可愛。


    “去哪裏?”


    他目不轉睛,注意力被她全部吸引。


    薑荔迴頭朝他氣嘟嘟地瞪眼:“你的玩具現在去充個電。”


    她快步下樓到廚房裏,先是喝了一大杯水,再打開雙開門的冰箱,看到裏麵豐富新鮮的食材,心想今晚一定要把他吃破產。


    一整天都沒有吃口東西,她現在太餓了。


    在冷鮮櫥抓到一隻大龍蝦,還有幾粒鮑魚,她扔進大鍋裏一起燉了再說。


    還有一些已經處理好的雞鴨鵝肉,像冰激淩一樣的和牛、原汁原味的奶酪、家中廚師晚上泡好明天備用的花膠、新鮮的應季水果,以及一堆海鮮…


    有什麽她取什麽,一樣切下一大塊,放到一邊備用。


    她想起上迴他點的海鮮砂鍋粥,就灑了把米到砂鍋裏,把切好的食材全部丟進去。


    等到米軟了、食材熟了,又丟把香芹粒,加勺鹽,簡單舀兩勺出鍋。


    這時候龍蝦和鮑魚也熟了,她照著網上的教程調好酸辣的料汁,剝好殼放到盤中,嘩啦灑下去,今天再大的委屈都消散在這盤無敵鮮美的海鮮大餐裏。


    她又去酒櫃隨手拿了瓶看起來最貴的紅酒,咕咚咕咚到了半杯,先來個兩口過過癮。


    正痛快,有人在門口低低地笑。


    薑荔迴頭皺眉瞪他:“你偷拍?”


    “好了,我剪輯一下就可以發網上。”範辰麟嘴角都快咧到耳朵,在手機上劃劃點點,並且精準到餐桌落座。


    他看著屏幕傻笑:“某人吃起醋來,其實也挺可愛。”


    “誰吃醋了?誰?”薑荔假裝找人,又去廚房拿了一雙碗筷勺放到桌上。


    範辰麟發出視頻,放下手機,不客氣地撈走整隻龍蝦,一口咬掉半截。


    薑荔眼睛都瞪大了,趕緊去製止,但他跳起來往客廳裏跑,逃了兩圈,迴到餐桌時,龍蝦隻剩個大腦袋了。


    “還有呢?”他嗦掉手上的料汁,又往盤子裏撈鮑魚,掃蕩完就衝海鮮粥下手。


    他狼吞虎咽的樣子讓她想起,這家夥也是隻顧著工作,一整天沒吃飯。


    “你給我留點。”她委屈極了。


    自己一口沒吃呢!


    範辰麟又拿走她喝過的那杯酒,分幾口喝個精光。


    酒足飯飽後暢快歎口氣:“謝謝大廚。”


    薑荔趴在餐桌上,肚子裏咕咕叫。


    氣死。


    她除了餓死還要氣死了。


    她正難過,有個保溫杯輕輕放到她手邊。


    薑荔從手臂露出一隻眼睛,看到他旋開杯蓋,從裏邊倒了一玻璃杯的米白色糊糊。


    “這是什麽?”她還嗅到蘋果香氣,忍不住問。


    “蘋果紅棗小米羹,我特意讓譚叔給你熬的,還有一鍋疙瘩湯。”


    範辰麟把玻璃杯給她,又去廚房叮叮咚咚地端出來一鍋保溫好的番茄山藥疙瘩湯。


    舀了一碗放到她麵前,順手擦掉她嘴角粘的米羹。


    他笑:“你看你,喝成小花貓了。”


    薑荔隻覺得好喝極了,淡淡的甜味,暖暖的,喝下去胃特別舒服。


    她笑得眼睛眯起來:“也謝謝你,夜宵俠。”


    範辰麟趁她美美吃飯,把桌上多餘的碗碟收拾走,並擦幹淨桌麵。


    他勞動的樣子在薑荔眼中,看著也不像完全不食人間煙火的貴公子。


    她不免好奇問:“你為了獨占龍蝦,就給我單獨做了這些?”


    “別鬧,你從小胃不好,少吃點大魚大肉,我讓譚叔做的都是養胃的食譜。”他終於忙活完,欣慰地看著她。


    薑荔愣一下,嘴邊的疙瘩都落迴湯裏:“你怎麽知道我小時候胃不好?”


    “沒什麽,做夢夢到的。”


    他敷衍迴答,督促她認真吃飯。


    薑荔吃飽了剛放下筷子,他用紙巾輕輕抹到她嘴上,擦走臉上的湯汁菜葉。


    然後利索收走餐具,並趕她迴房間準備睡覺。


    她邊走邊迴頭觀察這小子。


    心想他的母性怎麽突然如此強烈,就差把她當成那天的礦泉水瓶子,抱在懷裏邊哄邊睡覺了。


    直到迴了臥室,他靜靜走到壁爐前,重新拿起那張合影。


    他終於問道:“薑荔你爸爸長什麽樣子?”


    薑荔趴迴床上正要翻身睡覺,迴道:“不高不矮,有點發福,而且頭有點禿,他不是很愛笑,但是笑起來還挺可愛,當時蕭家一個阿姨很喜歡他,他為了我就沒和人家在一起。”


    “你爸爸的遺物裏有照相機嗎?”


    她迴想那個皮箱裏的東西,爬下床到衣櫃裏拿出來小心打開。


    果然在最角落,有個皮包擠在一堆東西中,裏麵是個老式的膠卷相機。


    “還真有,你怎麽知道的?”她把相機遞給他。


    範辰麟接過去檢查一下,收到自己兜裏:“裏麵還有膠片在,過幾天再還給你。”


    “你不光獨占龍蝦,還要拿我爸的遺物?壞蛋!大壞蛋!”


    她雙手亂拍他身上,他紋絲不動,等她打累了,抓起她的手腕,仔細觀察:“你的手表呢?”


    “我就一個運動手表,還是之前學校發的獎品福利。”


    她縮迴手藏到身後,見他思索的模樣,以為他不信,就去取來那塊型號早就被淘汰的運動表。


    “呐,雖然舊了點,你別嫌棄它。”


    他皺眉:“你小時候還有一塊,是金屬表帶,金色的長方形表盤。”


    薑荔吃驚:“你怎麽知道?”


    範辰麟放開她的手,問她那表去哪裏了。


    她垂頭很不好意思:“爸爸生病那會兒,我把它當了。本來一直戴著的。”


    他暗歎氣,讓她跟自己到書房去。


    書房在臥室旁邊,隻有一半麵積這麽大,裏麵擺了書櫃,鋼琴,書桌,還有一個收藏品櫃。


    這是她第一次進來,被這個櫃子裏的藏品迷住了雙眼。


    有古董有珠寶還有字畫手辦手表。


    她不懂它們的價值,但光看這珍藏的程度,估計很貴。


    她因此一步都不敢多走,生怕不小心碰壞了它們。


    “這些很貴吧?”她忍不住問。


    範辰麟拉開收藏櫃的一層抽屜,漫不經心迴道:“還好,不過頂格賣可以換一套四合院。”


    抽屜一整層放滿了各種名貴的手表,薑荔看得眼花繚亂,不禁感慨:“這些呢?”


    “我個人私藏,有市無價。”


    他從少數幾個女士手表裏挑出一個深藍色表盤,拉過她的手腕試了試:“這個不太合適…”


    他又拿來兩三個,始終沒有發現自己滿意的。


    薑荔收迴手:“沒事啦,謝謝範先生,我戴運動手表也很好。”


    他隻好作罷,拉著她的手腕不放,長久無言地凝視她。


    房間裏安安靜靜,隻有幾盞微弱的地燈渲染角落。


    他模糊的麵龐依稀可見認真嚴肅的表情,一半在燈光裏,一半隱沒在黑暗裏。


    薑荔奇怪問道:“你在看什麽?是不是我臉上有東西?”


    他搖頭,慢慢收她在懷中:“以後你不可以離開這裏,這裏就是你的家,知道嗎?”


    她想起今天的事還來氣,越來越酸:“等你心裏的那個人迴來了,我就走了。”


    “不行。”


    “範先生。”


    薑荔實在忍不住,情緒作祟,她想把心裏困擾的不安還有總是被人指點的疑惑問清楚。


    “我想知道,現在我和你的關係,你是怎麽看待的?”


    範辰麟毫不猶豫、不溫不火地迴道:“你是我的,完完全全屬於我,你要如何完全由我說了算,哪怕你覺得自己是個玩具,那也是專屬於我範辰麟的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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