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此時忽然有人唿喊:“範先生,薑小姐,吃夜宵了!”


    薑荔猛然從迷醉中脫身,輕輕捂住他的嘴:“打住!”


    範辰麟哼笑的氣息撲在她掌心裏,躺平迴去,幽幽說道:“幸虧今天受傷,不然一定擦槍走火。”


    “明明你自己說的,你是我老板和雇主,不能…”


    “我說過嗎?”他輕咬嘴角,仍在細品剛才的味道,“我餓了。”


    薑荔輕踹一腳這死人,蹦下床到一層船廳端來一碗奶白滾熱的魚湯。


    她小心扶他靠坐起,用勺子一點點送到他嘴邊:“這是道叔剛釣上的魚,煲湯最鮮又很補,你多喝點。”


    他拿走整碗痛快喝下,像耗盡的電池終於充滿電,精神好了許多。


    薑荔絞了熱毛巾擦他臉,他特意往她手腕上嗅聞:“香。”


    “有嗎?”她抬手貼一下鼻子,除了毛巾的熱氣,沒什麽其他味道。


    “我說有就有。”他說著躺迴去,愜意地聽海濤波浪輕輕起伏。


    第二天一大早,遊艇迅速靠岸維修,下船後薑荔才發現側麵已經被撞得麵目全非。


    她有些後怕:“你二伯是真下得去手,這簡直是往死裏撞。”


    範辰麟沒什麽反應,拖著慢吞吞的腳步往岸上走:“他就是這樣的人,喜歡你死我活。”


    “其實想想他中年喪子,也是蠻可憐。”


    他停步,看著前方一動不動。


    薑荔以為他生氣了,但順著他視線望過去,昨晚那個敗北跳海的老男人堵在前邊,麵色陰冷地等著他。


    範辰麟猶豫向前,江千道在他們後邊抬手招唿:“沛山,昨晚上過得怎麽樣啊?哈哈哈。”


    “托你的福,還有辰麟你,我在海上漂了一整夜。”範沛山扯掉毛毯披肩,生氣地甩在地上讓保鏢撿。


    江千道讓人提溜一條還咬著鉤的海魚過去,笑嘻嘻地講:“這條魚你就拿迴去煲湯清蒸,不管怎麽樣都好吃。”


    “釣魚可真有你的。”範沛山氣不過的模樣。


    “不不不,釣魚還得看年輕人。”江千道指點向薑荔,“這是你未來的侄媳,你認識嗎?”


    薑荔看到他發現自己,氣得眼睛都眯起來:“當然認識。”


    “以後大家就都是一家人了。”江千道拍拍他的肩膀,“對了,我們過幾天還要去燈台湖,上午打高爾夫,下午騎馬,你記得也來。”


    範沛山掃開他的手:“已經有人邀請我了,你慢了一步。”


    “是嗎?看來我還是年紀大了,管不住江家了。”江千道笑哈哈講完,轉身與範辰麟交代,“辰麟你聽到了,燈台湖見,到時候你可是主角。”


    範辰麟微笑著點頭,目送他漸漸走遠的身影。


    薑荔感慨:“你們有錢人每天這麽多活動的嗎?又是出海釣魚又是馬術高爾夫,以後還會有什麽?”


    “江湖上的事少打聽。”


    “那我要過去嗎?”


    薑荔追在他身後,與他一起匆匆擦肩範沛山。


    她想想又調頭迴去,與範沛山問好:“二伯好,我叫薑荔。”


    “行了,你走吧。”他頭疼,扯過保鏢遞來的披肩,用力甩到肩膀,一瘸一拐往路邊的豪車走去。


    在家裏休養了幾天,範辰麟身上的傷口總算開始結痂脫皮。


    但薑荔發現他沒閑下來,除了每天早上過去公司開個會,剩下的時間,都泡在櫃台送來給他選品的各種馬術與高爾夫裝備裏。


    她杵在一旁認真觀察,他除了注重質量,對搭配的顏色、質感都很挑剔。


    “馬術的就這一套,高爾夫需要另外複製一套女士裝備,除了尺寸,其他都要對齊。”他在訂單上簽完字,讓管家帶商務出去了。


    薑荔有些小期待,悄悄問他:“那一套是給我的嗎?”


    範辰麟收拾好厚厚的產品冊子,心不在焉道:“你想要的話,我也可以給你訂一套。”


    “哦。”她心裏雖然有數,但免不了失望,“你要帶玉衍去是嗎?”


    “蕭柏舟也會去,到時候你可以見到他。”


    薑荔腮幫子都鼓起羨慕兩個字:“要不我就不去了吧,不管是騎馬還是打球,我都不會。”


    她從來沒有覺得自己的生活哪裏不好,但這個時候,忽然好羨慕他們。


    她扭頭跑去花園裏散心,草叢有根長又直的木棍,撿在手裏像極了高爾夫球杆。


    她揮兩下模仿打球時的動作,管家過來看見她,講道:“薑小姐又讓我想起,玉衍小姐以前到範家莊園玩耍的樣子。”


    薑荔放下木棍, 好奇問他:“玉衍和範先生從小認識的嗎?”


    “認識,謝家可是原來的星城首富,隻是那年出了點意外。”


    她這才知道,當年範辰麟的父母剛從東南亞迴到星城,就通過定娃娃親的方式,和謝家攀上關係,合資建立了港光集團。


    她驚訝:“這麽說,玉衍和範先生還有娃娃親的緣分?”


    管家搖頭:“不不不,不是玉衍小姐,玉衍小姐之前,謝家還有個大女兒,不過剛定完親就被人從家中偷走,後來失蹤不知去向了。”


    “那很可惜。”


    “確實,玉衍小姐出生之後,他們蕭家也過來定親攀關係,就是靠謝家注資,才有現在的蕭家。”


    薑荔更驚訝:“豈不是柏舟和玉衍…”


    “是,隻不過後來謝先生和謝太太車禍去世了,玉衍小姐才寄人籬下。”


    薑荔沒想到原來還有這麽多陳年舊事。


    管家問起她的背景,她笑笑:“我是我爸在一個冬天夜裏抱迴來的,他說有人把我扔在一顆荔枝樹底下,所以叫我荔荔。”


    “之前聽說你爸爸是蕭家的園丁吧?是不是叫薑海?”


    “譚叔你認識我爸?”


    管家想了想,笑著搖頭:“年輕的時候一起喝酒打牌過,其他就不熟了。”


    又聊了幾句,二樓臥室窗戶咚咚被敲響。


    薑荔抬頭,範辰麟俯身趴在窗台,手裏夾著半支煙,正往下抖煙灰。


    她摸摸腦袋,全都落到她頭發上。


    她皺眉:“你能不能幹點人事?”


    範辰麟不以為意,歎口氣:“明天你還是跟我去燈台湖,江千道特意點你的名字。”


    “不去。”薑荔有些惱。


    她趕著迴房間去洗澡,卻在樓梯口被他截住。


    “去的話,有定製套裝,還有補貼。”他衝她友好笑笑。


    衝著補貼和套裝,她有些心動,但是這人自己就說過,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她假裝猶豫:“那我考慮一下。”


    “隻分給我一個名額,你不去的話,我就另外找人了。”他故意看手表,“還有十分鍾截止報名。”


    薑荔很糾結,又不想錯過又怕他有詐,閃迴房間,關門前講:“給我8分鍾,我洗個頭,出來就給你答複。”


    大概五分鍾,她就擦著濕漉漉的長發迴到臥房。


    範辰麟坐在梳妝台邊發呆,看到她一路拖來的水漬,讓座給她,並親自給她吹頭發。


    他的五指不斷從她厚重的發間穿過,不忘勸她:“給個機會。”


    她看著牆上的鍾,一直到五分鍾後,準時給他答複:“行吧,我去。”


    隔天清早,太陽剛從地平線升起,一縷清澈的陽光照耀在燈台湖滿山滿水的綠意間。


    薑荔全服防曬裝備,站在高爾夫草坪一角,心想果然上當了。


    幾輛載滿男男女女的高爾夫球車從她身邊經過,她耳邊登時傳來謝玉衍的唿喚:“薑荔?原來今天是你當球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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