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荔聽出他話裏有話,但這家夥故作神秘,多一句都不肯透露,任憑她尾隨自己進了臥室。


    “我洗澡了,你自便。”範辰麟拿起衣服進了浴室泡澡,一對移動玻璃門裏頓時霧氣彌漫。


    她抱起手,在壁爐前的單人沙發裏坐下,這時候擱在茶幾上的手機響了。


    薑荔捧著手機敲浴室玻璃門,提醒他蕭柏舟來電。


    “薑助理,你幫我接。”裏邊傳來他慵懶的聲音。


    她特意放開免提,在門邊大聲問:“柏舟什麽事?”


    對話那頭沉默一會兒,就聽他磕磕絆絆講:“我有事要和辰麟商量。”


    她無奈:“你說,他聽得到。”


    “剛才聽我媽說,辰麟打算把玉衍調出項目是嗎?”


    她往裏打量一眼,模模糊糊地看到他一點動靜都沒有。


    她迴道:“是。”


    “為什麽?!你們知道玉衍為了這個項目有多努力嗎?他還懷著孕!每天盡往那麽髒那麽遠的工地跑!”蕭柏舟激動起來,痛罵範辰麟是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這下浴室裏有動靜了。


    範辰麟淌水起來,拖著一路的水漬來到門口。


    門一打開,薑荔眼前多了一道春色無邊的風光。


    她馬上背對他交出手機,心跳加速到唿吸都炙熱:“有話好好說,你們都別太激動。”


    範辰麟掠走手機,迴去裏邊和蕭柏舟隔空battle了幾句,便穿好衣服要出發去揍他。


    薑荔看他滿臉不爽,一反常態地如此容易被激怒,趕緊攔住他:“他什麽樣的人?你什麽樣的人?有必要和他動手嗎?”


    他聽了更加不爽:“揍他一頓,他那張嘴才會老實一點,薑荔我勸你別多管閑事!”


    眼看拉不住這個健壯的男人,她張開雙臂一把抱住他的腰,拚命往後拽:“你-別-去!”


    “放開!”範辰麟也認真起來,扯開她的手。


    薑荔一屁股跌坐在地,氣唿唿地盯著他。


    他按捺住火氣,把她提溜起來,摁到牆上:“我去揍他,關你什麽事?嗯?還是你心疼他?”


    “你別胡說!”


    “不是嗎?他把你扔在我這裏,你不是應該恨他嗎?”範辰麟捏起她的下巴,仔細欣賞她眼底翻騰的情緒。


    他嘴角的不屑滿溢,拚命抑製著情緒裏的憤怒:“怪不得你對謝玉衍這麽縱容,原來是對他卑微到極點,沒用的東西!”


    薑荔心口湧起陣陣刺痛,說話都在顫抖:“我沒有!你別汙蔑我!”


    “你連承認都不敢。”


    “你滾開!”她推不開他,雙拳往他胸口砸,但範辰麟始終不動如山。


    她沿著牆壁滑坐到地上嗷嗷哭,哭累了爬起來,故意踩他一腳後跑迴自己房間。


    第二天上班,薑荔故意看不見他,有事秘書來對接,沒事就鑽到角落的工位繼續啃書本。


    剛看了幾頁,蕭柏舟打來電話,小心翼翼問:“辰麟他…昨晚沒生氣吧?”


    “生氣了,要來揍你。”她咬著筆頭傷腦筋。


    蕭柏舟語氣明顯慌了:“那那那後來怎麽樣?沒見他來找我呀!”


    “你下次別嘴賤惹他了,也不是沒見過這人多少兇殘。”她抱怨。


    蕭柏舟保證自己以後會克製。


    正要掛電話,薑荔身後響起冷冷的聲音:“沒有下次。”


    她猛迴頭,範辰麟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身後,眉頭緊皺。


    “我…我幫你警告他…”她起身雙手不知該往哪裏放。


    “真是謝謝你告訴他我很「兇殘」的事實。”他自嘲一聲往迴走,進了辦公室就緊閉大門,誰也不見。


    薑荔在門口徘徊來去,秘書來開門,她趕緊追問:“我能進去了嗎?”


    “範先生還在生氣。”秘書把手擋到嘴邊,壓低聲音生怕他聽見,“現在謝小姐來了,我去樓下接她。”


    謝玉衍臉色蒼白,但目光很堅定,無視任何人直接走進辦公室裏。


    薑荔從門縫裏望進去,謝玉衍什麽都沒說,扶著肚子直接給範辰麟跪下了。


    “辰麟我求求你,星光村的項目還給我吧!”


    範辰麟攙她起來,讓她到沙發裏坐下。


    謝玉衍抹著眼淚邊說邊哭,他順手抽了兩張紙巾給她。


    因為離得遠,兩人交談了什麽,薑荔聽不清了。


    她看著謝玉衍情緒轉好,在範辰麟陪同下出門。


    門打開,迎麵與她撞上。


    “你還好吧玉衍?”薑荔又心疼,又不知道如何安慰。


    謝玉衍見到她,神色立刻露出疲憊,轉過臉不看她:“我挺好。”


    見她不願意多交流,薑荔隻好退開一邊。


    範辰麟護送她一路出了公司。


    “薑小姐,要不要一起送送謝小姐?”秘書在旁提議。


    她苦笑,搖搖頭:“沒事,有範先生送她就好。”


    下班到家,薑荔感覺渾身疲憊,就好像全身陽氣被哪個妖精吸走了,從頭到腳都成了空空如也的虛無。


    躺了一覺,餓醒時發現已經晚上十點,她捂著咕咕叫的肚子,連滾帶爬去樓下看看有沒有剩菜。


    下了一半的樓梯,差點與慢吞吞上樓的男人撞上。


    薑荔收住腳步,不願理他,往左讓一步。


    範辰麟低著頭也往右讓一步。


    兩人又要撞上。


    她往右,這次他往左。


    範辰麟總算抬起頭,恨恨地看著她:“你讓不讓?”


    他酒氣熏天,嗓子也啞得聲線沉悶。


    管家這時追上來攙扶他:“範先生剛應酬完迴來,喝得有點多,我送他迴房去,薑小姐趕緊去樓下吃點,別餓著了。”


    薑荔讓開路,看著他腳步虛浮地上了樓。


    她沒什麽心思吃飯,看到桌上還剩一疊鮮切的水果,猶豫很久,下定決心,拿上它來到範辰麟的臥室。


    他房間的門虛掩著,浴室裏暖燈明亮,水汽氤氳。


    她叩門,朝裏問道:“我能進來嗎?”


    浴室裏沒反應,她本想走,但忽然聽到浴室裏傳來幾下撲水的聲音,很快沒了動靜。


    她過去開條門縫查看情況,此刻,範辰麟整個腦袋都淹沒在水下。


    “你沒事吧!”薑荔立刻衝進去,先把他的腦袋從水裏撈出來,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又一下子拖出浴缸,擺平到地磚上。


    按壓了幾次腹部,俯下身給他做人工唿吸。


    嘴巴剛貼上去,範辰麟忽然睜眼推開她:“你想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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