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偶然間發現這楚玥風沒有喉結,就連他都會誤以為她是男人,體態修長飄逸,劍眉星目,豪氣雲天,雖皮膚過份柔弱,倒顯露出幾分貴公子的瀟灑。


    「迴、迴皇上……這件事說來話長,其實臣在很小的時候,上麵還有一個雙胞胎哥哥,我們兄妹二人長得一模一樣,雖是龍鳳胎,但穿上一樣的衣裳,梳著一樣的發型之後,幾乎沒有人能辯得出臣與哥哥之間的區別。哥哥自幼能文善武,才華橫溢,但凡師傅教過的東西,幾乎都過目不忘,爹娘更是將哥哥視為眼中珍寶,嗬護備至,並期待著有一天待哥哥長大成人後,可以為朝廷效命,為我們楚家光宗耀祖。隻不過,在哥哥十歲那年……」


    說到這裏,楚玥風的臉上閃過一抹痛楚,眼神也黯淡幾分,「我與哥哥去河邊捕撈河蟹,卻沒想到河壩竟在此刻放水,因為我不諳水性,哥哥為了救我,所以……」


    楚玥風雖沒再說下去,趙天徹也聰明的猜出其中端倪,見她眼帶愁緒,心中竟是狠狠一抽,甚至想將那微微顫抖的身子擁進懷中,好生安慰一番。


    片刻後,楚玥風才明白自己所身處的環境,趕忙收起哀慟的情緒,繼續道:「因為哥哥不幸遇難,娘親受不住這種打擊,曾一度變得癡傻呆狂,家人無不痛心疾首,就連爹,也是一夜間愁白了發絲。這一切罪過皆由我一人闖下,為了彌補自己親手釀下的大錯,所以才女扮男裝,並潛心模仿哥哥的音容笑貌,欺騙娘親,當時死掉的那個人,是我,而非哥哥!」


    趙天徹不由得皺起眉頭,眼神中全是疼惜,「這麽說來,這些年你寧願放棄女兒身,裝出一副男兒之姿,隻為彌補你口中所謂的罪過?」


    他臉色驟冷,不由得怒道:「楚尚書好生糊塗,怎麽可以讓自己的親生女兒承受這樣的對待?」


    「皇上,此事與爹無關,因為我們楚家上下都不想看著娘親承受喪子之痛,所以,臣便與爹和家人商量,最後才想出這個辦法來安撫娘親的情緒。況且這些年來,臣也習慣了這樣女扮男裝的生活,更是期待有朝一日,真的可以效命朝廷,為我楚家爭光。」


    迴想起少年時曾當著爹爹的麵立下宏願,此生寧願終身不嫁,為了娘親的積鬱,為了爹的心願,為了楚家的名聲,更是為了少年早逝的哥哥,她甘願如此。


    所以在哥哥去世不久後,便去九華山與師傅精心習武,學成下山後,想憑著自己一身武學投考武狀元,但卻在考試的前幾天突然病倒,便耽擱了下來。


    本想在來年繼續爭奪武狀元,沒想到幾個月前,自己在家中練功,卻被那刁蠻任性的九王爺看到。


    早聽說隻有十四歲的九王爺是皇上最年幼的弟弟,驕橫跋扈,無人敢得罪,所以九王爺一句話,「本王要你,當本王的太傅好了。」之後,她便被迫入宮,糊裏糊塗的就成了義王的太傅。


    「朕沒想到,原來你楚家竟還有這一段難言之隱,身為人女人臣的楚太傅,其孝心,倒是令人敬佩……」她這一番至情至性的表述,不由得令趙天徹對她的大仁大義刮目相看。


    明明隻是個十八九歲的柔弱女子,但為了楚家,卻付出了常人所不能理解的艱辛。


    他看著楚玥風那激情剛退,仍殘留著霞紅的臉頰。


    美則美矣,卻又顯現無限英姿,黑柔長發,雖略散亂,但又有一番風情。


    她雖然身為女兒身,可言行舉止,卻又顯露出男兒的英偉之姿。


    想必這是多年來養成的習慣,否則怎麽會如此順其自然,連那講話的聲音,也不比女兒般細膩,倒是有些中性之美。聽到對方一番話,原本一心求死的楚玥風心底升起一絲希望,但她實在搞不懂眼前這高高在上的男子,究竟是何感想。


    當今皇帝原本也就比自己大上五歲而已,卻心思城府,計謀極深,朝堂之上,眾臣皆懼,她哪敢隨便臆測。隻是現在這樣耗著,生也不知死也不知的滋味,實在難受。


    索性硬著頭皮再次跪下,「臣對皇上的體恤實在感激不盡,但臣如今也犯了不可饒恕的重罪,臣隻希望皇上看在楚家為朝廷效力多年的份上,饒了楚家三百多口性命,臣願一人擔罪,絕無悔意。」趙天徹實在被這楚玥風搞得頭疼,一句話一個求死,真是中規中矩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但要說就這麽放了她,心底有些不甘,要說定罪,也並非罪不可赦。


    他沉吟許久,輕咳一聲,「你女扮男裝,在本朝的確是犯了欺君之罪,如今又……又把朕給欺負了……」他拚命忍著笑,「朕該如何定奪,確有些為難……」


    見她一張臉又慘白了下來,他故意蹙起眉頭,「這樣吧,朕也不想做個暴君,就念在你為國效力才女扮男裝的份上,酌情處理,你先暫時保持原樣,待朕想到更好的處理方法,再定你的罪如何?」


    「臣……臣遵旨。」楚玥風隻覺額頭冷汗直冒,什麽叫想到好辦法再定她的罪,還不如一刀砍了她來得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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