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她那天向自己表白,哭著說,她隻是開了一個玩笑。


    林靜開始融入了大城市,她比過去會打扮了,她也學會了化妝,化得精緻而幹練。


    她在職場上的努力,也給與她豐厚的物質迴報,她甚至可以在深圳那種寸土寸的地方,付了首付買了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並預期五年內能還清。


    可她的精神世界,依舊貧瘠,她這時候才有意識的去接受別人的追求。現在追她的人,要比大學的時候,多了一些。


    林靜發現自己一個問題,她好像無法真正喜歡一個人。第一個男朋友,長相和能力和自己相當,財力也夠,人也算有趣,看起來似乎很適合結婚的對象。


    她對他沒有太多的喜歡,最多隻是和別人比起來,沒那麽討厭。她無法接受他碰自己,再交往了三個月之後,不了而之。


    林靜以為是性別不對的緣故,她又找了一個女朋友。比男朋友順利一些,可以容忍和她的肢體接觸,也發生過關係。


    可林靜依舊沒有喜歡很深的感覺,她能感覺對方對自己喜歡,但是自己卻永遠無法迴報同樣的熱情。好似一道好菜,有則更好,沒有也不在意。


    或許是林靜像永遠沒有沸點的人,滿腔的熱情,終還是被冰傷,前女友和她提出了分手。


    林靜沒有任何挽留,她以為自己也不會太難過了,可過了許久之後,她才發現,其實自己很難過,也有很多不舍。在她意識到的時候,前女友已經有新的女朋友了。


    林靜那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對感情極其的遲鈍且遲緩,烙印著原生家庭帶來冷感,孤獨且孤冷,像被詛咒了一般,永遠無法得到真正的快樂,也無法給與別人快樂。


    在意識到自己缺陷之後,林靜不再輕易開啟另一段感情,不想再去禍害別人。她有意識的對自己解剖和自我治療。


    那時候,林靜才發現,自己心裏還有一個未放下的人,那個人,那就是葉蓁蓁。


    19、第 19 章


    林靜其實很經常夢到葉蓁蓁,夢裏的場景通常是她們大學的校園。


    校園那條她和葉蓁蓁經常走過路,那一棵樹,那個通往教室的操場,那個紅色宿舍樓。


    夢的內容,很瑣碎,都不是什麽要緊的事,可夢中唯一的共同點,那就是夢裏有葉蓁蓁。


    她問自己吃了什麽?問自己考得怎麽樣?


    問她今晚要不要去做家教?讓她幫忙還一本圖書館裏的書,讓她幫忙給她買衛生巾,一定要棉質的,不要網狀的。諸如此類,細瑣得就像迴到了大學那些天。


    林靜原本一直認為,她隻喜歡現在,雖然不算大富大貴,至少也不用再為錢發愁。


    終於不用看家中勢力的父母的臉色,他們反而要看自己的臉色。


    少數迴家那幾次,他們會小心翼翼在討好著自己,再也不敢在自己麵前說女孩子無用令人生厭的話。


    實現了小時候的理想,也終於讓他們另眼相看。可林靜並不覺得與多光榮,小市民的成功,看的隻是你能賺多錢,貧瘠得讓人覺得可憐。


    林靜也不再那麽恨他們,因為她也知道,他們也隻是被他們生活所烙印出來的結果,他們的童年或許並不比自己幸運多少。


    隻是對於他們,哪怕不恨了,依舊不愛。因為他們,她感受愛的能力,和給與愛的能力,如此貧瘠無力。


    人有意識,和潛意識兩種。林靜能意識到的,大學並不是特別讓人開心的,一直在和窮和自己的自尊心做鬥爭,活得擰巴極了。


    其實她覺得大學時自己模樣,讓自己生厭。可一再的頻繁的夢到那四年,林靜才意識到,或許在潛意識裏,自己是眷念那四年的時光。


    那四年能讓自己如此眷念,大概便隻有葉蓁蓁,她對一無所有的自己那麽純粹的好和喜愛。那是她人生得到的第一份溫暖。


    這大概便是所謂,錯誤的時間,遇到了對的人。


    於是林靜,心裏便起了一個念頭,她想再見見葉蓁蓁,想告訴她。那時候,自己應該是喜歡過她,隻是自己並不知道。


    如果葉蓁蓁有了伴侶,那她就跟她說一聲,謝謝。曾經她對自己好的,都是記憶深處一朵清淺的花,流暖心田。


    哪怕都成了迴憶,這段路,她還是很感謝與葉蓁蓁的陪伴,隻是一直沒來得及好好道一聲謝謝。


    林靜大概是葉蓁蓁心口最嚴重的一道傷。但是沒有時間結不了疤,也沒有時間淡不去的痕,都已經這麽多年,林靜這道疤,早已經不痛不癢了。


    但是不可否認,林靜是她在感情路上,第一條,也最深的一條,葉蓁蓁想起那個暗無天日的夏天,到現在都心有餘悸。


    後來,她學聰明了,懂得保護自己,也喜歡得沒有那麽純粹了。


    很就以後,她再翻開相冊,記憶中的林靜,並沒有記憶中那麽好看,土裏土氣的,在相冊的女孩子中,其實一點都不顯眼。


    葉蓁蓁曾經無意中,看到過這麽一句話:或許,她從來沒有好看過,隻是當時你愛過,才覺得她好看。這話對葉蓁蓁來說太紮心了。


    沒錯,葉蓁蓁也一直這麽告訴自己的,不愛了,她就什麽都不是,連模樣都不如記憶中好看了。


    大學畢業十年,也就是她們第二次同學聚會。第一次,也就是五年前,葉蓁蓁沒去,林靜也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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