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蘇,為什麽我覺得老趙今天訂婚的排場和你們那次完全不一樣?”


    周小偉兩隻手抵著桌子,低著頭,賊兮兮的打量著周圍,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社恐,他連問話的語氣都弱了不少。


    “廢話,每家都有每家的傳統,又不是所有流程都統一的。”


    蘇安安淡淡瞅了他一眼,然後繼續趴在桌子上玩手機。


    也許有楚舟晚坐在她旁邊,讓她的膽子都大了不少。


    要不然以她之前的社恐自閉性格,現在心裏的緊張其實不比這倆個傻籃子好。


    沒準她已經在悄悄的用腳趾摳出三室一廳了。


    可以說趙某人就是他們倆的領頭,楚大美女就是她一個人的精神支柱。


    又過了一會,周某人扭扭捏捏的搖了搖頭,再次打量了一眼周圍,隨後把頭湊了過去,弱弱問了一句:“我們接下來幹嘛?”


    “嗯?你這家夥又在搞什麽飛機?”蘇安安抬頭看著他。


    “不是,這周圍都是一些四五十歲的長輩,我有點坐不住…”


    “……”


    蘇安安對他的話不但沒有接著嘲諷,反而非常感同身受。


    這種情況不是一般的尷尬。


    和自己婚禮上,台下來賓都是大老板的感覺不一樣,因為老年人往往比有錢人更可怕。


    那些老板除了極個別實在丟人現眼的玩意以外,其他人根本就不會管沒有利益的事情。


    所以和大老板們坐在一起,隻有金錢上的打擊和根本融入不了的話題。


    而老人不一樣,某些老人非常喜歡八卦,還特別蠻橫,尤其愛道德綁架。


    上菜後第一件事直接掏塑料袋那都是小事,萬一一個不注意自己給摔地上,那路過的人一個都跑不了,紛紛得掏個兩百塊錢…


    (根據親身經曆有感。)


    這玩意如果放在以前,擱蘇安安身上她也坐不住。


    可就是因為身邊楚舟晚那安然自若的態度,也讓她的心情也難得平靜下來。


    於是她默默喝了一口茶,語氣平淡:“我們等著吃飯就行,有什麽好害怕的,實在不行等會你直接躺地上,錢估計訛不了,但是可以保證你沒事。”


    “……”


    周小偉打了個哈哈就沒話了,默默低著頭繼續玩自己的手機。


    桌上是有果盤的,上麵放著一些糕點和給小孩子們吃的點心。


    煙酒果汁這三樣也有,但是桌上人不多,果汁沒人開,還是壺裏的濃茶給人感覺更好一點。


    至於酒和煙嘛,早在剛才就不知道被誰給順走了…


    …


    坐著無聊了好一會,身後忽然傳來一道很甜美的聲音:


    “誒,你們怎麽在這裏呀?”


    “???”


    “柳大美女?”


    “嗯哼~”


    柳風鈴手裏拿著一捆紅紙,正笑嘻嘻的朝她們靠近。


    她俏生生的站在了兩位美女中間。


    今天的她身穿一件寬鬆的米色上衣,下身一條到腳踝的長裙,整個人乍一眼看上去顯得格外陽光開朗。


    柳美女的氣質還是很可以的,隻是讓人有些奇怪,她的穿衣風格和之前比起來貌似改變了不少。


    站在她身旁的時候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清香氣味。


    她竟然破天荒的往自己身上噴了香水…


    “呀!柳美女噴了香水,還穿了裙子呢!很少見哦!”楚舟晚用手托著下巴,目光在她身上打量著,嘴角微翹,似乎饒有興致。


    “唔……大校花這是什麽意思,難道說我以前不穿裙子的嗎?”她紅著臉,稍顯羞澀。


    “什麽話,我以前可沒見你穿過幾次呢,不光是這樣,你還很隨意,很邋…”楚舟晚衝她眨了眨眼。


    可是她‘邋遢’倆字還沒說出來,就被柳風鈴很果斷的伸手捂住了嘴。


    柳美女叱道:“校花姐姐別說了,好丟人……”


    她紅著臉,整個就像一位被逗樂的小姑娘。


    她倆在親切友好的打鬧著,蘇安安則撐著腦袋在一邊看。


    柳風鈴現在給她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了。


    曾幾何時,她還是一位因為渴望愛情而常常自卑,


    又在看見自己和楚舟晚膩歪會自閉的丫頭。


    現在的她很顯然自信極了,連自己的形象都知道收拾。


    那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是什麽呢~


    可能她和李玲靈那個小丫頭聊的不錯吧,估計八九不離十了。


    如果她倆真能成,那豈不是大功一件嗎,不光解救了柳美女這位大齡剩女,還能讓李丫頭打消對自己的念頭……


    “話說柳美女,你為什麽昨天就來了呀?”


    “因為我們是那麽好的閨蜜呀!雖然她因為談戀愛和結婚這段時間忽視了我的存在,可是我們的關係還在。”


    柳風鈴言語中仿佛帶著一點激動:“我就想早點過來陪陪她,順便再看看有沒有什麽可以幫忙的嘛,以後她嫁人了的話,我就真的少一個好姐妹了。”


    她說的‘少一個好姐妹’或許並不是字麵意思。


    嫁出去的姑娘,連娘家都不怎麽迴了,更何況她這個閨蜜呢。


    說到底,她的朋友還是很少,少一個就是少了一個,身後並沒有好幾個還在等著。


    在這個唯利是圖的時代,想謀個誌同道合的朋友或許都成了一種奢求。


    蘇安安盯著她清秀的臉蛋沉默了一會,也不知道腦子裏忽然想到了什麽,脫口而出一句:“你這樣說的話好像空巢老人呀~”


    柳風鈴:“……”


    默默的,她哭了,真的哭了。


    她夾著哭腔:“嗚嗚,誰說不是呀,我用三年大學時間養成的閨蜜,今天竟然被狗男人勾走了…”


    “……”


    蘇安安眨了眨眼睛。


    好嘛,演都不帶演的,直接就承認了。


    哭唧唧了一會,她抬手擦了擦並沒有眼淚的眼眶:“對了,兩位大校花,我們去看看青青唄?”


    “可以嗎?”


    “可以呀,都是女生有什麽的。”


    “走吧走吧!”


    “……”


    她們決定的很痛快,可坐在另一邊的倆傻籃子就傻眼了。


    這倆忽然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急忙問道:“柳大美女,那我們呢?”


    柳風鈴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微笑:“你們在這裏等著吃飯呀~”


    “……”


    (啦啦啦,直接在這裏接上啦~~)


    周小偉:我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江彬彬:鬼一副見了我的樣子。


    ……


    反正這倆家夥想找個地方鑽進去的想法都有了。


    讓倆社恐獨自占著一桌位置,這的確是個人可以相出來的事情。


    可已經挽著楚舟晚手臂還跟著柳風鈴跑路的蘇安安表示,好哥們就是用來賣的。


    就是不知道等會迴去看他們的時候,這倆家夥會被多少個大媽包圍呢…


    路上。


    楚舟晚眨了眨泛著好奇的眼睛,悄悄湊到柳風鈴身邊,壓低聲音問了一句:“柳大美女呀,你老實交代一下,你最開始的時候是不是想和青青美女搞對象呀?”


    “……”


    柳風鈴意外的沒有反駁,而是輕輕低下了頭,抿了抿嘴,稍顯嬌羞:“是有這個想法的…”


    “哦~破案了~”


    她嗔道:“什麽破案了呀,你們的都是走在我前麵的人了,難道還不知道我的心意嗎?”


    “你細說!”


    雖然被她說到自己這裏了,但是小兩口依然臉不紅心不跳,甚至還要抱著吃瓜的態度來仔細打聽一下。


    柳風鈴沉默了一會:“因為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就覺得這個小丫頭是很自閉的那種類型…談戀愛嘛,誰不喜歡養成係女友呢?你說對吧,楚大校花~”


    她朝楚舟晚挑了挑眉,又默默把目光轉向了另一邊的蘇安安…


    蘇安安愣住了,幹嘛吃個瓜還吃到自己身上了…


    但是有一說一,咱也很喜歡養成係女友!


    可惜以前的日子終究迴不去了,現在別說養成,咱已經被人養成了。


    不過話說迴來,楚舟晚在咱身上真的有養成的體驗嗎…


    好像有吧,但是不多…


    楚舟晚逐漸眯起了眼睛,嘴角露出一抹耐人尋味的弧度,輕輕點了點頭:“對呀對呀,就是就是!”


    說罷,她的目光也在蘇安安身上瞥了好幾眼。


    但和柳風鈴不一樣,她看的是光明正大。


    她們倆賊兮兮的目光看的蘇安安臉都紅了,心裏直唿兩個澀婆娘,又澀又桐!


    當然,蘇安安最後還是覺得氣不過,找個機會扯了扯楚舟晚的衣袖,弱弱問了一句:“小晚,你在我這裏有體驗到養成的樂趣嗎?”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腦子一熱就會問出這種話,


    也想不到這麽離譜的話為什麽會從自己嘴裏說出去。


    要知道咱可是個絕對的單純婆娘呀,不摻雜一點奇怪成分的。


    可是遇事不決噴小晚就行了,都怪這個湊婆娘把咱也給帶奇怪了,湊小晚!


    “哦?”


    楚舟晚輕疑了一聲,一雙美眸中好似有流光婉轉般在她小巧的臉上打量了許久。


    隨後,她在轉角的時候故意拉著老婆走慢了一點,


    和柳風鈴拉開了一點距離,便緊緊貼在老婆耳邊問了一句:“你覺得有沒有呢?”


    “我怎麽知道!”蘇安安叱了她一眼,眸中的嬌羞似有火焰在燃燒。


    “當然有啦,這三年其實我一直都在養成呀,然後我們在一起後,你從當初的羞澀小丫頭變成現在溫柔體貼的好老婆,這不叫養成嗎~”


    她說完,沒給蘇安安反應的時間就抓起她的手,跟上柳風鈴的腳步。


    但這會的蘇安安腦子裏還處在一片空白的狀態,她一直在琢磨楚舟晚說的話。


    這話乍一聽感覺好像很對,可是以她對這個湊婆娘的了解,她如果說話不帶些奇怪的元素就很不對勁了。


    於是……她越琢磨越覺得不對……


    從‘羞澀’,到‘溫柔’……


    哼哼,果然是澀婆娘!


    ……


    酒樓房間很多,柳風鈴也繞了好幾次才找到。


    別問,問就是這個笨丫頭把路忘了。


    不過她手裏一直揣著一遝紅紙。


    “柳美女,你拿紅紙幹嘛?”楚舟晚頗感好奇。


    “這個呀?這個用來裁紙包紅包的。”柳風鈴擺了擺手。


    “紅包?不是可以直接買嗎…”


    “買的哪有自己包的好呀,自己包多有誠意。”


    “唔……但是買的好看一點呀……而且訂婚為什麽要給紅包,不是收份子錢嗎?”


    她問的還挺單純。


    “……”蘇安安淡淡看了她一眼…算了,懶得解釋…


    很顯然,柳風鈴和她的想法是一樣的,富婆有錢就對了,其他的都不重要,所以懶得解釋…


    可惜她們越是這樣,楚舟晚渴望知識的大眼睛就越眨得越快。


    “所以為什麽要給紅包呀?那份子錢不收嗎?”她忽然停下了腳步。


    “……”


    蘇安安沉默了。


    這個問題就好像在問用毒蛇的毒毒毒蛇毒蛇會不會被毒蛇的毒毒死一樣。


    又和‘人為什麽會有兩隻眼睛一個鼻子’有異曲同工之妙。


    可奈何她渴望知識的樣子太強烈了,蘇安安琢磨了半天才吐出兩個字:“傳統!”


    說完, 便一把拽起楚舟晚的手,又推了一下柳風鈴,讓她抓緊帶路。


    楚舟晚自己琢磨成似懂非懂的樣子:“所以說紅包也要給,份子錢也收嗎?”


    “嗯嗯,對的!”蘇安安點了點頭。


    “那老婆,我們訂婚結婚好像都沒給紅包呀。”


    “都會給的,可能你沒看到吧,誰讓你隻顧著吃飯,然後吃完飯就離場了~”


    ……


    柳風鈴帶著兩人到了另一個房間。


    應該是包間,不算寬敞,擺著一張圓桌。


    覃青青坐在椅子上,在她麵前擺著一遝零錢。


    蘇安安知道這個,之前去參加別人婚禮的時候,老爸專門給她講過,


    十塊的零錢是塞紅包裏打發小孩的,大金額的要給幫著張羅出了力的客人。


    這種文化很講究,非常多的細節。


    另一位年齡稍大的阿姨坐在她旁邊,拿著筆在小本本上記著什麽東西。


    如果猜的沒錯這玩意應該叫記賬,記著來賓給了多少份子錢,後續他們家有事都要退迴去的。


    至於這位阿姨…


    如果猜的沒錯應該是覃青青的媽媽。


    穿的很普通,皮膚暗黃,頭發白了一大片,側臉的皺紋根本掩蓋不住。


    這位母親或許沒有自家老媽保養的好,


    歲月的風霜在她臉上留下了道道創傷,可站在她身後的孩子卻成長的很好。


    如今亭亭玉立的大姑娘都要嫁人了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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