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明月高高的懸在頭頂,就好像一顆聖潔的珠子,被托在黑色的綢緞上一樣。


    接近中秋的月光溫柔而又神聖,也難怪前朝的文人騷客們都愛這明亮的月色,都愛給在黑夜裏帶給人們光明和希望的月亮安上一些偉大而又神秘的傳說。


    在這種月色之下還在匆忙趕路的,恐怕也隻有齊王周同和俠客呂方了吧。


    自打兩個人出了呂家莊,幾乎一刻也沒有閑著,座下的馬兒累得不行,人也幾乎被顛得快要散了架。


    再往前就是一大片的空地,幾棵孤零零的樹立在荒地上,一圈圈的雜草淩亂的散布在樹的四周。


    這時候已經接近子時,天氣也變得涼爽起來。


    已經趕了一天路的周同這時候肚子也恰合時宜的叫了起來,終於他們決定在前麵休息一夜,生起來一堆火,讓一天沒有歇腳的馬匹在地上胡亂的覓些青草果腹。


    好在他們出發的時候小溪給他們灌來了滿滿兩大袋子自己釀的米酒,酒裏麵泡著呂老漢引以為傲的薄荷葉子。


    周同從馬背上解下來裝有滿滿酒的皮囊,丟給呂方一囊,放任馬匹在四周溜達起來,自己兩人則是遠遠的靠在火堆旁邊的樹上。


    狠狠地灌下一口酒,先是入口的甜,然後到了喉嚨變成了苦,最後落到肚子裏升起來一陣火,其中還夾雜著直衝頭頂的涼。


    周同疲軟的靠在樹幹上,怎麽現在離開了世外桃源,自己心裏反而感覺充實了不少。


    他斜著眼睛看見一邊飲酒一邊沉默的呂方,終於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算上這一次,我算是欠了你兩條命了,不過謝謝你,讓我見識到了還有呂家莊這麽一個如同世外桃源般的地方。”


    呂方也笑了起來:“謝我做什麽,我可是收了你的金子。”


    周同苦笑一聲:“可是這次我沒給你金子。”


    呂方則是隻說了兩個字:“給了。”


    周同安靜的看著天上那微微閃爍的星星,輕輕說道:“還記得嗎,之前我說你賺來的金子難道都會分給窮人?那時候我不信,不過現在我知道了。”


    呂方沉默不語,許久之後才說道:“我去了一趟齊州。”


    周同問他:“感覺如何?”


    “那裏的百姓過的是好日子,他們不愁吃喝,不懼刀槍,在熱鬧的日子還會載歌載舞。”


    周同說道:“不久之後,全天下的百姓都會過上這種好日子的。”


    呂方好像打趣似的又說:“我遇到了一個算命的,他說你會欠我三條命。”


    周同忍不住看了看他那張嚴肅的臉,發現他說這話的時候不像是在開玩笑,於是說道:“我不信命,我若是信命的話,就不會有現在,可能早就成了鄴城邊上一個不起眼的小土堆。”


    呂方說道:“你說全天下的百姓,都能過上那種太平日子,真會有嗎。”


    周同笑了笑:“會有。”


    然後兩個人都不再說話,因為周同很少承諾,而他承諾的,又都會兌現。


    這一次的趕路整整用了七天的時間,他們一路上躲躲藏藏,有些地方已經能看到大批的韃靼騎兵大張旗鼓的在野外的麥田裏馳騁。


    終於七天以後,闊別了戰爭接近一個月的周同迴到了武邑城中。


    此時的武邑城裏,隻有拓跋那熱在坐鎮,還有他的妻子玉屏郡主,充分發揮了她作為一個女強人的手段,即便在整個冀州動蕩不安的場麵下,也把個武邑城治理得井井有條。


    而作為軍師的李旻,這時候已經出現在了百裏之外的平原郡,那是冀州距離中原的最後一座城防,有剛從代州帶著五萬人趕來的田汾。


    田汾那個大老粗大概率是看不上李旻一個書生的。


    周同不禁會這樣想。


    但是他忽略了一點,那就是李旻的社交能力特別強。


    他有著幾乎能在任何人麵前博得好感的本事,尤其當李旻添油加醋的把曾經在刺客手中救下周同性命的事說給了田汾聽。


    田汾甚至都有些佩服起眼前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起來,兩個人一時間就成了好朋友,已經到了把酒言歡的程度。


    轉眼間秋天都快過去了,樹上的葉子也已經慢慢變黃開始被北麵西伯利亞刮來的風一片片吹落。


    陳奉的四十萬大軍也已經集結完畢。


    雖然隻有四十萬,但是把那些臨時抓來充當炮灰的百姓和那些負送糧草的勞力全部算進去,陳奉敢號稱自己有大軍一百萬。


    一百萬大軍,真的是能夠橫掃中原建立強大王朝的存在。


    現在兵馬糧草齊備,陳奉覺得是時候動手了,開始自己的爭霸之旅。


    這時候他的手上,已然沾染了有上百條無辜女子的鮮血。


    冀州的百姓,苦其久矣。


    陳奉決定先去打武邑,他要先拿下整個冀州作為自己的後備基地,畢竟幽州距離中原實在是太遠了。


    但是冀州城裏有一個讓他頭疼的拓跋那熱,打又打不過,殺又殺不死,強行攻城必然死傷慘重,他手裏最為精銳的韃靼人,又全是不善於攻城的騎兵,所以陳奉最後敲定下來,先去武邑城下耀武揚威一番,順便嘲笑一下那個輸給了自己兵敗逃走的周同,然後趁著他們不注意迅速轉向平原,取了平原一樣可以進入中原的土地。


    於是陳奉隻帶著三萬人來到了武邑城下,麵對著高高的武邑城牆,身穿赤紅鎧頭戴錦翎冠,手裏提著長槊座下跨著嘶風馬的陳奉緩緩走上前麵,大聲對城上喊道:“手下敗將周同何在,讓他出來見我。”


    片刻後周同的腦袋從城牆上探了出來,看著這個點名要見自己的陳奉。


    陳奉看見周同出現在城牆上,忍不住笑了起來,然後對他說到:“汝為齊王,吾為濟王,為何曲陽一戰,齊王會敗給濟王呢?”


    聽了他的話周同卻笑道:“吾為齊王,是大胥周氏正統親封,吾父乃是太祖聖武皇帝,不知閣下的父親是誰,又如何得了個濟王的封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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