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有這種對象就好好了。”


    “你個小騷蹄子,想啥呢,怎麽輪也輪不到你呀。”


    眾多女工都笑了,開始結束這個話題。


    隻有一兩個人,偶爾才會小聲詢問。


    講故事的女工也不介意多說一些,比如日常生活,陳明誌對妻女的疼愛。


    這讓劉雅晴聽在耳朵裏,難受的感覺更進一步了。


    差點都難以唿吸了。


    因為如此優秀的男人,其他女工幻想的對象男神,就是她曾經辜負的男人。


    太特麽的心疼了,可惜了。


    光是想想,就渾身不得勁。


    反正看著陳明誌活起來,她就無比的難受,比摧殘她還難受。


    虧她還對陳明誌念念不忘,還掛念著陳明誌,還想偶遇陳明誌呢,現在,徹底改變想法了。


    變得已經不想看見陳明誌了。


    一旦遇到了陳明誌,更加不知道以什麽姿態麵對了。


    高人一等的高貴驕傲姿態,根本沒法維持了。


    卑微示好的姿態,她根本做不來,因為當初放棄陳明誌的時候,她對陳明誌不屑一顧。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今天你看我不起,明天我讓你高攀不起。


    劉雅晴可不想淪落成這樣的人。


    讓劉雅晴難受的可不止這些。


    這隻是開始。


    因為在眾多女工結束話題的時候,不僅是車間主任走來了,就連副廠長也走來了。


    然後當眾宣布了任命書。


    第一,李亞宏不適合擔任車間主任的位置,另有任用。


    第二,讓一個老組長頂替了李亞宏的車間主任的位置。


    第三,讓一個優秀的老員工頂替老組長的空缺。


    車間主任又想了想,最後沒位置安排了,就讓李亞宏淪落為員工,為了麵子好看一點,就說暫時頂老員工崗位,等找到合適的員工了,再做其他安排。


    其實,是個人都聽得出來,這隻是場麵話罷了。


    如果真的對李亞宏有其他安排,對他還上心,還重視,就不可能直接一擼到底了。


    聽到這樣的安排,車間裏的眾多員工,一個心思各異。


    尤其是目光不時掃過李亞宏,眼中的味道多少有些意味深長。


    劉雅晴也如同感受到晴天霹靂,嚇得自己一頭懵逼。


    沒想到來得這麽快,雖然他們早就商議了對策,這都還沒開始實施呢,任命書就下來了。


    她感覺天都仿似塌了,本就不多的高貴感,還有驕傲,瞬間被擊潰,消散一空。


    整個人好像一下子就沒了精氣神,精神萎靡,表情疲憊,如同被霜打的茄子,滿是傷痕累累。


    又如同枯萎趴伏的野草,始終彎著,根本沒有力氣直起。


    以前,在選擇李亞宏的時候,就是因為李亞宏小組長大管理職位,認為高大上,掌握了管理職權,遲早能一飛衝天。


    飛倒是飛了,飛到了車間主任的位置。


    可是,在這個雲端都還沒呆多久呢,這就不趕下來了。


    簡直天意弄人,他們都還沒嘚瑟多長時間呢,算算時間,也不過兩三個月。


    劉雅晴覺得,這太不值得了。


    要知道,當初上這個位置的時候,除了仗著親戚關係外,還送了不少好東西呢。


    那些東西都是他們廢了不少代價弄來的,讓她們的錢包直接就縮水了一大截。


    現在好了,直接本錢都還沒有撈迴來呢,直接就被擼掉了。


    簡直就是賠本的買賣,虧她們還想著繼續送點禮,好繼續呆在這個位置呢,這個位置就如同吸血的鬼,不停的吸血,直到他們破產家敗為止。


    明知道這個位置不好,但是為了體麵,為了形象,為了身份地位,一直把守著,寧願付出代價也都在所不惜。


    堅持到了現在,終究是堅持不下去了。


    那句話來說,不是你的東西,該怎麽堅守都不可能擁有。


    屬於你的東西,你怎麽不用,都終究是你的。


    劉雅晴這一刻,心如死灰了,算是徹底倒下了。


    李亞宏又何嚐不是這樣呢。


    父母長輩們都以他為驕傲呢,同輩的人都非常羨慕他呢,小一輩的人,也都對他崇拜萬分,認為他被提拔得很快,要以他為榜樣,向他學習。


    結果呢,一夜就迴到了解放前了。


    比起之前還不如了,起碼之前多少還是個小組長呢,現在直接就是職工,被人唿之來喚之去的那種。


    這不。


    李亞宏剛下台,立馬就有小組長針對他了。


    之前他做車間主任的時候,可不少抖威風呢,直接或者間接得罪了不少人。


    他勢大位高的時候,沒有人膽敢招惹他,隻能將那股仇恨放在心底。


    現在風水輪流轉,李亞宏也倒台了,那些被他得罪過的人,自然也想來踩上一腳。


    “李亞宏同誌,因為臨時有事情,需要借調你一下,請你來這邊幫忙。”


    一個小組長冷冷的開口。


    其他小組長都在旁邊看著呢,雖然沒有明目張膽,但是明裏暗裏都注意著這邊。


    想要看看李亞宏什麽反應?也順帶看看劉雅晴什麽反應。


    還能有什麽反應呢,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除非滾犢子,不然就隻能忍著,忍氣吞聲,苟且偷生。


    李亞宏氣憤萬分,克製住了,緩緩站起身,朝著小組長走去,聽從小組長的安排。


    這都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因為生活還要繼續,不能因為一時的得意或者失敗,放棄了自己,自甘墮落。


    為了生活,為了家庭,沒有是什麽不能忍的。


    “就去那個工位幹吧,先頂替著。”


    小組長大聲吩咐著,絲毫沒有客氣。


    放在平時,他根本連仰頭跟李亞宏對視的勇氣都沒有,隻能卑微地低頭,聽著李亞宏這位車間主任的吩咐,哪怕請示的時候,也要小心翼翼的。


    哪裏有此刻這般神氣,對李亞宏這位曾經的車間主任,頤指氣使,讓他幹什麽,他就要幹什麽,別提多麽的出氣了。


    “劉雅晴同誌,因為李亞宏同誌暫時脫離了原本崗位,所以,你去她崗位幫一下。”


    毫無疑問,他們的兩個崗位都這條生產線中倒數第一第二累的工位,工作繁雜,工序也多,工作內容還有花樣。


    很容易出錯,一旦出錯了,肯定免不了挨罵。


    要是效率提不上來,產品不能按時按量製造出來,免不了被身邊的人工友嫌棄。


    一開始,仗著彼此之間的情誼,興許會幫襯一下,但是,時間長了,誰會願意一直幫襯呢。


    畢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有無緣無故的恨。


    人家幫忙,也是為了迴報。


    何況,現在是小組長針對他們,現在幫了他們,不就是跟小組長唱反調麽?這是不想吃好飯了。


    幹著最累最雜最亂最容易出錯的活,劉雅晴簡直連哭死的心都有了。


    想之前何等風光,哪怕不做事情,也沒有人膽敢說什麽,隻要稍微表現好一點,立馬就會得到嘉獎,還有各種表揚,各種補貼還有獎金,拿到手軟。


    現在好了,在這個車間小組,簡直連新人都不如。


    如同從雲端掉落到了泥土。


    好在她在這裏幹了很長時間,短時間還能承受住這個工作量,時間一長,肯定堅持不住,到時候就會出錯,遲早會被罵被嫌棄。


    因為這個工位,就沒有誰能完全勝任的。


    這個倒數第二差的工位尚且如此,更別說李亞宏的那個工位。


    這不,還沒開始多久呢,直接就被小組長給罵上了,還十分難聽。


    李亞宏能怎麽辦呢,要麽直接滾蛋,要麽就忍著。


    劉雅晴簡直無法接受這種巨大的轉變。


    一邊幹著雜亂的手工活,一邊眼眶都濕了。


    再聯想到陳明誌的對象,哪怕不用幹活,有陳明誌打獵的手段,一天上百元的收入,打獵三四天,都可以躺平一兩年了。


    哪裏用得著出生入死的拚死幹活,勞累忙碌,流血流汗。


    不知道為什麽,在這一刻,她尤其羨慕陳明誌的對象,甚至想著,如果自己也是陳明誌的對象就好了。


    為此,她就更加懊惱和後悔了。


    早知道這樣,就不選擇李亞宏了,選擇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陳明誌不更香麽?


    悔不當初呐。


    接下來的苦日子,該怎麽過下去呢。


    工作上本就辛苦勞累,現在還要受到針對,別想有好日子過了,天天挨罵就是常事了,最好不要在其他方麵還有懲罰之類的,比如扣工資之類的,打小報告之類的,不然,這日子根本沒法活下去了。


    今天早上來上工的時候,還覺得挺優越的,起碼比陳明誌強,足以讓自己高貴優雅,心裏都有優越。


    現在,都還沒中午吃飯呢,直接就打入坑底了,太殘忍了。


    以後,還怎麽優越和高貴呢。


    就算再次不小心遇到陳明誌,估計也隻有卑微和自卑了。


    還能拿什麽跟人家比呢?


    想到這裏,劉雅晴的眼淚就如同珍貴般掉落下來,小聲哽咽著。


    旁邊的工友看著,也都於心不忍,搖搖頭,不敢亂說什麽,更不敢亂動。


    陳明誌帶著兩個奶團子,到了供銷社,已經買好了菜,還有生活物資。


    反正現在不差錢,不管家裏缺不缺都買上一些,就是為了防止哪天需要找不到。


    兩個奶團子也吃上了自己喜歡吃的糖,一聲不吭,默默地舔著,不吵不鬧,非常的安分。


    陳明誌看了看,買的東西都差不多了,就想著迴去了。


    正推動著自行車,沒想到,又遇到了收購員小李。


    兩人免不了寒暄客氣,開始聊天嘮嗑,說最近的近況。


    陳明誌則是提起了剛不久在拒馬河遇見李秋菊的事情,還做了一場交易。


    收購員小李不由得感慨唏噓,覺得這就是天意,讓他們兄妹兩都遇到了陳明誌,讓陳明誌成為了他們的貴人。


    小李對此感激不已。


    嘮嗑了二十分鍾這樣,才彼此分別。


    知道了陳明誌會軋鋼廠維修部上班的情況後,小李更是感慨萬分,因為些許情況,她也聽李秋菊提起過,知道個大概。


    親自從陳明誌口裏說出來,那感覺又是完全不一樣了。


    看著陳明誌帶著兩個女兒騎車離開的背影,他不由得羨慕萬分,同時,又很敬佩。


    因為他知道陳明誌是一個實力派,有技術,有能耐,有本領,是一個潛力無窮的的蛟龍人才,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反觀他自己,這一輩子大概也就這個樣了。


    歎息了一聲,搖搖頭,又唏噓一下自己的命運和成長經曆,決定買點白酒迴去,喝兩杯,一醉解千愁。


    迴到了四合院。


    兩個奶團子下車,蹦蹦跳跳的進入四合院。


    興奮的跟院子的婦人們打招唿。


    陳明誌推著自行車進去,也客氣地打招唿。


    之前還是兩不相厭的那種,誰都別搭理誰,現在陳明誌已經成為了院子裏的香餑餑,是個人都喜歡湊上來討個好,留下個好形象。


    因為一大媽在做手工的時候說了,昨天拿到了工錢九毛錢呐。


    這兩天手工活的工資了,而且還這麽輕鬆。


    還說了陳明誌還邀請吃飯呢,那飯菜可豐富了,都是肉,管飽,吃不完。


    當然了,一大媽終究是拒絕了,感覺放不下這個臉。


    這話說起來,讓眾多婦女聽著,一個個都眼睛發亮了,激動萬分,恨不得下次輪到自己上工。


    所以當陳明誌迴來後,看到陳明誌時,一個個都露出有些討好的笑容。


    哪怕她們都知道彼此是平等的,但有求於人嘛,沒辦法了,免不了彎腰低頭的。


    生活就是這樣。


    雖然四合院裏麵,人人都友善親切,互助互幫,可攀比的心,依舊是有的。


    免不了羨慕,也免不了感慨自己的窮困,也想爭一口氣,讓自己變得更好。


    如果沒有了鬥誌,沒有虛榮攀比,那麽可能整個世界都會停滯不前的吧。


    陳明誌也微笑著,謙虛內斂的對著她們打招唿,一一應著,並沒有因為雇傭別人就顯得高大上,依舊保持著尊重,沒有孤傲或者傲慢。


    哪怕他已經盡量做到大家平等尊重,但是,依舊感受到了某些婦人的討還和卑微。


    他不由得微微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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