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啊,俺最最喜歡的就是看到那些裝死的家夥在睜眼的時候突然發現俺站在他們麵前。那個瞬間,他們臉上所流露出來的那種驚恐萬狀的模樣簡直讓人看了心裏頭別提有多痛快。這時俺就會毫不留情地就在他們被嚇得魂飛魄散之際送他們歸西。”


    說到這裏,黃進不禁發出一陣令人膽寒的狂笑。


    一旁的九方懷生靜靜地聽著黃進這番話,隻覺得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一股寒意從脊梁骨一直往上躥。


    他不禁暗自思忖自己昨晚怎會睡的那麽踏實,黃進就是不折不扣吃人的鬼。


    就在這時,黃進再一次徒手劈開了另一根木柴。


    他那雙充滿兇光的眼睛緊緊地鎖定在了九方懷生的身上,仿佛一隻正在尋覓獵物的獵豹終於發現了自己心儀的目標一般。


    “現在,俺在你的雙眼之中根本就找不到哪怕一絲絲的恐懼之色,直到昨天晚上俺打算把你扔進那熊熊燃燒的篝火裏去時,你那張原本平靜無波的麵龐才終於顯露出了令俺感到滿意的驚慌失措的神情。”黃進冷冷地說道,手中握著半截斷裂的木柴,打量著九方懷生的反應。


    九方懷生卻是異常平靜,他本身不懼怕火。


    他懼怕的是,一場大火將棲息之地燒成灰燼,將那些夥伴曾存在過的痕跡徹底抹去。


    黃進見無法再次見到那神情,無趣的接著劈柴。


    倆人中間就像隔著楚河漢界,無一人再主動開口說過話,也不會拉攏距離。


    九方懷生不緊不慢地伸手探入囊中,摸索片刻後掏出了一些吃食。


    他麵無表情地盯著手中的東西,沉默不語,隨後猛地一甩手,將這些吃食如炮彈一般直直地丟向了黃進。


    因為他深知黃進那驚人的飯量,所以這一扔便是一大把,接連不斷地投擲過去,直到感覺差不多夠黃進填飽肚子了,他這才停下動作,開始照顧起自己饑腸轆轆的肚皮來。


    而另一邊,黃進則張開雙臂,輕鬆接住了九方懷生拋過來的食物,對於這種投喂方式似乎早已習以為常,並且非常樂意接受這份好意。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便到了比武招親的日子。


    原本寧靜的天狼山此刻變得人聲鼎沸、熱鬧非凡,喧鬧嘈雜的聲音猶如洶湧澎湃的海浪一般,一波接著一波地傳來,即便是相隔甚遠的九方懷生都能夠清晰地聽到那些震耳欲聾的聲響。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突兀地出現在了九方懷生和黃進二人麵前。


    此人正是季青也,隻見她從頭到腳都包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明亮的眼睛在外。


    她快步走到兩人跟前,壓低聲音說道:“黃進,等會兒你先把他好好喬裝打扮一番,然後送他去參加招親大會。記住,一定要等到最後一個人成功拔得頭籌的時候,再迅速將他推上台去!”


    黃進聞言點了點頭,毫不猶豫地伸出雙手,用力撕扯著九方懷生身上的衣物。


    眨眼之間,九方懷生的衣物就變成了破布條子,散落一地。


    九方懷生臉頰漲的通紅,迅速躲到樹後,有些羞惱的喊:“黃進!”


    黃進不管不顧,又找來一張三天前剛剛剝下來的野豬皮,二話不說直接套在了九方懷生的身上。


    做完這些之後,他彎下腰撿起地上那些被撕成條狀的衣物,隨意地纏繞幾圈綁在了九方懷生的腰間當作腰帶,並草草係好。


    一旁的季青也見狀,順手摘下自己頭上戴著的鬥笠,手臂一揮,鬥笠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最終穩穩當當地落在了九方懷生的腦袋上。


    季青也走上前去,仔細端詳了一會兒眼前這個已經改頭換麵的九方懷生,滿意地點了點頭,輕聲說道:“這樣就行了。”


    黃進再次從腰間摸出一根粗實的繩索,手法嫻熟地將九方懷生的雙手緊緊捆住。他用力牽起繩索的另一端,得意洋洋地說道:“等會兒俺出去就跟別人講,這是俺剛收的奴隸。”


    一旁的季青也見狀,深知不能在此多做停留,她毫不猶豫地轉過身去,腳步匆匆,同時還不忘高聲迴應道:“隨你怎麽折騰吧!”


    話音未落,人已如箭一般飛奔而去。


    黃進則扯著那根繩索,像拖拽貨物一樣拉著九方懷生往前走。一路上,他不停地警告著:“小子,你最好給俺老實點,別妄想耍任何花招,否則可有你好受的!”


    九方懷生默默地跟在黃進身後,始終一言不發。


    他們就這樣穿過人群,漸漸地來到了一個人流相對較多但並不顯得擁擠的地方。


    周圍的人們似乎對黃進頗為忌憚,看到他過來,紛紛下意識地向兩旁避讓開來,很自然地給他讓出了一條道路。


    不多時,兩人便來到了一處特別的所在。


    此處距離擂台非常之近,以至於台上正在激烈打鬥的兩個人每一次揮出拳頭時所帶起的勁風,都能夠清晰地感受得到。


    九方懷生忍不住好奇地抬起頭,朝著高處望去。


    隻見那裏擺放著一頂華麗的轎子,微風輕輕吹拂而過,掀起了轎門的簾子一角。


    透過那短暫露出的縫隙,可以瞥見簾後坐著一名女子。


    可惜的是,她戴著一張精致的麵具,讓人完全無法看清其真實麵容究竟是怎樣一番模樣。


    就在這時,黃進突然伸出一隻手,毫不留情地將九方懷生的腦袋狠狠地壓了下去,並壓低聲音惡狠狠地威脅道:“臭小子,不要亂看!要是因此引起了季爺的懷疑,俺絕對會毫不猶豫地先對你動手,好保證俺自己的安全無虞!”


    九方懷生微微挑起眉頭,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如此說來,這季爺性情暴戾、反複無常,而你卻常常伴隨其左右,這不正如豺狼趴伏於虎豹之側?稍有不慎,恐怕便會被其咬死。”


    黃進聞言,鼻子裏發出一聲重重的冷哼,滿臉不屑地迴應道:“休想用你那三言兩語來挑撥俺和季爺之間的關係!”


    九方懷生的雙目忽然變得明亮起來,緊緊盯著台上正在激烈打鬥的兩人。


    隻見他們每一招每一式都是狠辣至極,直取對方性命。


    此時,九方懷生再次開口說道:“且看那季爺已到暮年,雖身強力壯,到底不及當年。以你的能力,若想要篡位成為這天狼山的新主人,也並非完全沒有可能之事。”


    聽到這話,黃進握著繩子的右手猛地一抽緊,一股強烈的殺意瞬間從他的雙眼中攀爬而上。他低聲怒喝道:“你究竟在胡言亂語些什麽!”


    九方懷生對於黃進的憤怒視若無睹,繼續自顧自地說著:“她對此一無所知,想必是尚未開啟情竅吧。雖說她年紀較季岑安稍長一些,可性格卻如你一般,猶如一塊木頭般呆板無趣。但即便如此,你對她的心思卻是瞞不過我的眼睛。”


    話音未落,黃進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伸手摸向腰間暗藏的暗器,冷冷地道:“知道太多對你沒好處,今日定不能留下你這條禍根!”


    九方懷生敏銳地察覺到空氣中彌漫著的那絲若隱若現的危險氣息,與此同時,台上激烈的爭鬥終於落下帷幕,勝負已然揭曉。


    “此刻若是殺了我,這場精心籌備的招親大會必然被攪亂,季青也絕不會輕易饒過你。更重要的是,季爺也絕對不可能對你手下留情。畢竟你已經背著他們將我帶到此地,這種欺上瞞下的行為一旦敗露,為了保住季青也,你別無選擇,隻能獨自承擔所有罪責。”


    九方懷生語畢,餘光打量了一下黃進的神情,除了憤怒就還是憤怒,隻得好言相勸。


    “到那時,你的下場恐怕會極其淒慘,這點無需我多言吧?況且事情尚未成功,季青也照樣會對你心生埋怨。”


    九方懷生冷冷地說道,每一個字都如重錘一般敲打在黃進的心間。


    麵對如此局麵,黃進縱然心中怒火熊熊燃燒,但也隻能強行忍耐下來。


    他深知九方懷生所言不虛,如果真的衝動行事,後果將會不堪設想。


    “唯有我能破此局。”九方懷生毫不退縮地直視著黃進,眼中閃爍著堅定不移的光芒。


    此時的黃進陷入了進退維穀的艱難境地,經過一番痛苦掙紮之後,他意識到自己已別無他法,隻能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九方懷生身上。


    盡管內心充滿了不情願和不甘心,但形勢所迫,他最終還是選擇與九方懷生並肩而立。


    此時,台上的比賽漸漸接近尾聲,第一名的歸屬即將塵埃落定。


    “還有誰敢上來挑戰!”勝者站在台上,威風凜凜地高聲唿喊著,聲音迴蕩在整個場地之中。


    台下卻是一片鴉雀無聲,人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卻始終沒有第二個人敢登上台去。


    季青也和季岑安分別坐在轎子的兩側,兩人心急如焚地四處張望著,急切地搜尋著那個令她們熟悉的身影。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可依舊未見那人出現,姐妹倆的心情愈發焦灼起來。


    就在季家老爺即將開口宣布之際,突然間,一聲高唿響徹全場:“我!”


    這聲音猶如一道驚雷,瞬間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隻見一個身影如鬼魅般迅速衝上高台,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來人壓低著一頂鬥笠,將自己的麵容完全遮蔽起來,讓人難以窺視其真容。


    在場之人無不好奇這位神秘來客究竟是誰。


    此時,坐在台上的季青也和季岑安見到終於有人站了出來,不禁鬆了一口氣,雙雙放鬆地靠向椅背,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悠然自得地注視著下方的情景。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讓人大跌眼鏡。


    九方懷生麵對對手淩厲的攻擊,身形靈活地左閃右避,輕鬆躲開了一記又一記兇猛的拳頭。


    很明顯,對手攻勢雖然猛烈,但其中存在著巨大破綻,可九方懷生卻始終沒有出手反擊,隻是一味地躲避。


    季青也見狀,不由得皺起眉頭,雙手緊緊握住扶手,心中暗自焦急不已。


    她實在想不通九方懷生為什麽要這樣做,明明有機會反擊,卻偏偏選擇了躲閃。


    而那不斷襲來的對手盡管使出渾身解數,卻連九方懷生頭上的鬥笠都無法摘下,更別提擊中他了。


    如此詭異的局麵引得在場眾人紛紛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這人每次攻擊都能巧妙地躲開,身手顯然不凡,怎麽就不見他還手呢?”一人疑惑不解地說道。


    “是啊,大家都看在眼裏,他肯定是有些本事的,可就是一直躲,到底是何用意?”另一人附和道。


    “難道說他是專門跑來砸場子的不成?”有人大膽猜測道。


    這些話語一字不漏地傳進了黃進的耳朵裏,他同樣緊皺著眉頭,心中忐忑不安,生怕九方懷生會突然鬧出什麽亂子來。


    畢竟比武招親關係重大,如果出現意外情況,後果不堪設想。


    季岑安心急如焚,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坐立不安,她緊緊地握著拳頭,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之中,卻渾然不覺。


    她完全不明白九方懷生到底在搞什麽名堂。


    這場戰鬥已經持續了很長時間,可九方懷生卻一直和對手周旋,遲遲不肯將其擊敗。


    她越想越生氣,那張原本嬌美的臉龐此時也因憤怒而變得陰沉無比。


    僅存的那一絲理智還在苦苦支撐著她,告誡她千萬不能衝動地飛上台去暴揍九方懷生一頓,否則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會化為泡影。


    而另一邊,九方懷生則冷眼看著對手因為長時間的攻擊而逐漸開始氣喘籲籲,他心裏很清楚,自己已經成功消耗了對方大量的體力。


    想到這裏,他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


    漸漸地,九方懷生不再像剛才那樣左躲右閃,而是穩穩地站立在原地,目光緊緊地鎖定住眼前的敵人。


    看到這一幕,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由得屏住唿吸,心髒提到了嗓子眼兒。


    整個場地在這一刻似乎突然變得鴉雀無聲,周圍仿佛凝固了一般。


    就在眾人緊張萬分的時候,隻見那人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朝著九方懷生揮出了軟綿綿的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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