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目睹全過程的小侍衛早已被嚇得麵無人色,身體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微生雨留意到這個細節,心中暗自瞧他那雙尚未沾染上血腥之氣的手。對這人,她心中突生一絲戲謔,眸中閃著興奮的光。


    隨後,微生雨緩緩蹲下身子,伸出纖纖玉手捏住侍衛的下巴,將他的臉抬起,仔仔細細端詳一番之後,再度開口笑道:“你可知曉,這座宮殿之中,四處都是孤魂野鬼,每個角落都曾被血洗過;這地底之下,更是掩埋著無數人的森森白骨。身處此地,若像你這般膽小怯懦、畏首畏尾,恐怕用不了多久,便會被他人吃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聽到這番話語,侍衛連忙避開微生雨的目光,戰戰兢兢地迴答道:“是……屬下謹遵五皇子殿下教誨!”


    微生雨看人一點也不經嚇,覺得無趣,重新站直身體,目光冷冽如刀,口中吐出冰冷的話語:“今日我乃是奉太子之命前來傳達旨意,凡涉及謀害皇上之人,務必斬草除根,一個不留!”


    那侍衛感受到微生雨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大威壓,不禁心頭一震,連忙恭敬地迴應道:“遵命!”


    隨後,他匆忙起身離去。


    沒過多久,一陣淒慘的嚎叫聲傳入了微生雨的耳朵中。


    這陣陣哀嚎之聲越來越響亮,而微生雨臉上的神情卻越發顯得猙獰扭曲。


    旁人聽到這般慘絕人寰的叫聲,都會心生恐懼與不安,但微生雨卻似乎沉浸其中,盡情享受著這種殘忍帶來的快感。


    直至地牢再度恢複寧靜,微生雨嘴角的笑容方才逐漸消失。


    她若無其事地轉過身去,仿佛剛才所發生的一切都與自己毫無關係。


    接下來的幾日,微生雨一直專注於習武,對外界之事充耳不聞。


    但是假傳口諭之事,終究難以長久隱瞞下去。


    當權念成親自找上家門的時候,微生雨終於將自己的注意力從那些瑣碎事務當中抽離了出來。


    隻見權念成額頭青筋凸起,怒不可遏地一把掀翻了麵前的桌子,緊接著大聲質問:“你究竟為何要這樣做?你擅自做主,將所有兄弟姐妹盡數鏟除,你究竟意欲何為!”


    微生雨卻宛如閑庭信步般不慌不忙地跪地,緩聲道:“大臣們絕不會去扶持一個懦弱無能之輩,倘若皇兄仍舊沉迷於兒女情長,耗費心神,那麽這帝位必將岌岌可危、朝不保夕!五弟之所作所為,無一不是在替皇兄鋪設康莊大道。”


    權念成滿臉怒容,幾近聲嘶力竭地吼道:“如今外界流言四起,皆傳言太子殿下心狠手辣、冷酷無情,試問天下蒼生有誰會心悅誠服!”


    麵對此情此景,微生雨竟然無動於衷,依舊用那波瀾不驚的口吻說道:“皇兄貴為太子,乃是未來繼承大統之人,這偌大的永年國都將歸屬於皇兄一人所有,難道連區區幾張胡言亂語的嘴巴都無法堵住?”


    權念成緊緊皺起雙眉,眼見微生雨這般冥頑不靈、固執己見,不禁怒斥道:“你簡直就是膽大妄為、僭越本分至極!從今往後,你就老老實實待在此處,休想踏出這扇門半步!”


    說完,權念成頭也不迴地轉身拂袖而去,隻留下那扇沉重的房門在身後徐徐合攏。


    微生雨靜靜地佇立原地,目光緊緊鎖定著權念成那逐漸遠去、直至消失不見的身影。


    時間仿佛凝固一般,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慢慢地直起身子,動作輕柔地拍打著身上不小心沾上的塵土,接著又像什麽都沒發生似的,穩穩當當地重新坐迴原來的位置。


    被軟禁時,微生雨沒有絲毫懼怕之色,反倒是表現得異常鎮定自若。


    隻見她氣定神閑地拿起一支筆,在那張宛如雪花般潔白無瑕的紙頁上龍飛鳳舞起來,筆走龍蛇間,將自己深藏心底的熱切期盼和鄭重托付一一傾訴其上。


    寫完之後,她還特意囑咐身邊的侍從,一定要把這封飽含深情厚意的信親手送到權念成手中。


    待到夜深人靜,該洗漱歇息之時,微生雨輕解羅裳,僅穿著貼身小衣站在了一麵明亮如鏡的銅鏡之前。


    她輕輕地解開束縛頭發的發帶,讓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如瀑布般自然垂落下來。


    此時此刻,她凝視著鏡子裏那個盡顯女子嬌柔之態的自己,雙眸之中流露出一種深深的癡迷眷戀之情。


    就在這時,銅鏡中的微生雨竟然像是活過來一樣,主動開了口:“倘若前方道路布滿荊棘,我必定會毫不猶豫地為你斬斷它們,在這個世上,唯有我對你是最真摯深沉。”


    而站在銅鏡之外的微生雨,則立刻做出迴應:“隻要有你相伴左右,我必然能夠成為人上人。”


    隨後,她輕柔地轉過身,慢慢地朝著池水走去。每一步都顯得那麽優雅而從容。


    她踏入水池的那一刻,池水泛起一圈圈漣漪。


    溫暖的水包裹著她的身軀,讓她感到無比舒適和放鬆。


    她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整個人猛地紮進了那溫熱的池水中。


    她在水下停留了很長一段時間,似乎想要將所有的煩惱和疲憊都洗淨。


    過了一會兒,她從水中探出腦袋,水珠順著她的發絲滑落,滴落在水麵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的臉上洋溢著歡快的笑容,笑聲在房間裏迴蕩,仿佛她已經化身為一隻潔白天鵝,正在盡情地嬉戲玩耍。


    此刻的她,看起來就如同那些平凡人家的女子一般,純真無邪、無憂無慮。


    隨著笑聲漸漸變小,微生雨已經擦拭幹淨身體,並重新穿上衣袍。


    轉眼間,她又變迴了那個風度翩翩的男子模樣。


    此時,一陣輕微的敲門聲傳來。


    微生雨站起身來,走到門邊,輕輕推開門扉,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門外的采燕。她的臉上立刻綻放出燦爛的笑,親切地喊道:“采燕!”


    采燕手提一個精致籃子,笑著走進房內。


    進入屋內後,她順手將房門關好,將籃子放在桌上。


    接著,她開始將籃子裏的飯菜一樣樣取出來,整齊地擺放在桌麵上。


    做完這些,她抬起頭看著微生雨,溫柔地說道:“聽聞你被軟禁在此處,我特意帶來一些吃食探望你。”


    微生雨走到桌旁坐下,拿起勺子舀起一碗羹湯,感受著熱氣騰騰的溫度。她毫不猶豫地將羹湯送入口中,細細品味著其中美味。


    她一口接一口,很快碗中的羹湯就見底。


    隨後放下空碗,微生雨滿足地笑了笑,讚歎道:“真好喝!”


    采燕看到微生雨如此喜愛自己準備的吃食,心中不禁湧起一絲喜悅之情。她站起身來,對微生雨說道:“這幾日恐怕無法再與你見麵,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微生雨點點頭,迴應道:“好。”


    采燕用手擦拭掉微生雨嘴角殘留的油漬,眼中滿是寵溺,這才肯依依不舍的轉身離開。


    微生雨望著采燕那漸行漸遠直至消失不見的身影,她原本掛在嘴角的笑意也如潮水般逐漸退去,最終消失得無影無蹤。


    接著,她默默地端起桌上那碗還冒著熱氣的羹湯,毫不猶豫地將其全部倒進了一旁的盆景之中。


    她緩緩地抬起頭來,目光投向遙遠天際處懸掛著的那輪皎潔明月,心中的萬千思緒如同被風吹散的雲朵一般,綿延不絕。


    就在此時,一雙有力的手臂從背後伸出來,輕輕地環抱住了微生雨。


    這突如其來的擁抱讓她瞬間感到無比安心和平靜,仿佛所有的煩惱和憂慮都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當微生雨慢慢地轉過身去,然後情不自禁地伸出雙手,與那個“自己”緊緊相握,並輕聲呢喃道:“很快了,用不了多久,我便會出人頭地,不會再讓你受苦受難。”


    另一個“她”同樣熱情地迴應著微生雨的擁抱,語氣堅定地說道:“我始終堅信你一定能夠做到。”


    緊接著,微生雨用力拉起“她”的手,迅速走到窗邊,毫不猶豫地翻身躍出窗外。


    兩人光著腳丫子,一路狂奔不止,哪怕腳底已經被磨破,鮮血不斷滲出染紅了地麵,她們也沒有絲毫停歇的意思。


    她們氣喘籲籲地跑到了馬廄前。


    微生雨敏捷地躍上一匹駿馬,然後伸手將另一個“自己”也拉到了馬背之上。


    感受著“她”緊緊依靠在自己後背,微生雨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說道:“其實,我向來對騎馬充滿恐懼,但此時此刻因為有你陪伴在身側,我便再也無所畏懼。”


    說完,她輕拍馬臀,驅使著馬匹向著遠方疾馳而去……


    “拉緊韁繩。”另一個“她”一手緊緊的抱住微生雨的腰肢,一手指向泛起魚肚白的天邊,繼續說:“打破禁鎖,衝破牢籠,我們將迎來新生。”


    就這樣,微生雨騎著馬狂奔,風在耳邊唿嘯,好像山間的小溪都會唱歌,世間萬物仿佛都為自己所用,逐漸可以掌握一切。


    陽光灑落,驅散黑夜的陰霾,帶來新一天的光明。


    微生雨的馬終於緩緩停下腳步,她騎在馬上,駐足於懸崖邊緣,遠眺東方的日出,感受著溫暖的光灑落在身上。


    這一刻,多年來壓抑在心底的恐懼似乎得到了解脫,讓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輕鬆和暢快。


    當微生雨返迴屋內時,權念成早已等候多時,他麵色陰沉,顯然已經在這裏等了很久。


    當看到微生雨出現後,他的臉色才稍稍緩和一些。


    “不是讓你哪兒都不要去麽?” 權念成語氣嚴肅地說道。


    微生雨卻隻是不屑地笑了一聲,迴應道:“哥哥如今忙於處理登基之事,何必總是頻繁光顧我的住所?”


    權念成將一疊奏折丟在桌上,語氣冰冷地說:“眾多大臣,齊名上書,隻求解除你的軟禁,讓我收迴成命。”


    說完,他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人。


    微生雨聽後,並沒有覺得驚訝,反而冷靜地拿起那疊奏折開始翻看。她的表情始終保持著平靜如水,似乎對這一切早已有所預料。


    權念成看著微生雨如此淡定的樣子,不禁感到一陣頭痛。


    畢竟,假傳口諭本就是殺頭之罪,但他隻是軟禁了微生雨,卻遭到了無數群臣的反對,紛紛上書朝他施壓。


    這一刻,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所走的路無比黑暗,好似看不到盡頭,卻已是盡頭。


    微生雨看完所有的奏折後,輕輕合上它們,平靜地說道:“無論皇兄如何安排,五弟都心甘情願。”


    “隻不過……”


    微生雨故意停頓了一下,似乎想要引起權念成的注意。


    接著,她繼續說道:“大臣皆有不滿,五弟覺得,還是以大局為重。”


    權念成聽了這話,心中不禁產生一絲疑惑。他凝視著微生雨,試圖從她的眼神中找到答案。


    可微生雨的表情依舊平靜如初,沒有任何波動。


    權念成的眼神逐漸變得銳利起來,他緊緊盯著微生雨,緩緩問道:“你在向我施壓?”


    他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威壓,在警告微生雨不要挑戰他的底線。


    幾乎是一瞬間,劍鳴聲在權念成耳邊炸開來,讓他的心跳瞬間加速。他驚愕地轉過頭,隻見微生雨已將劍架在了自己的脖頸上。


    微生雨的臉上掛著一抹戲謔的笑容,眼中閃爍著冷冽的光芒。她輕聲說道:“是又如何?”


    微生雨的語氣中充滿了挑釁和威脅,讓權念成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一群侍衛忽然闖入屋內,打破了二人短暫的寧靜。


    權念成見人都已衝進來,轉眼緊緊地盯著微生雨,眼神中充滿了敵意和警惕。他毫不猶豫地下令:“拿下五皇子!”


    令人意外的是,那些侍衛們並未聽從他的命令,而是麵麵相覷後一同衝向了權念成,將他迅速押下去。


    “這……”


    權念成話未說完,便大概也猜到了,他的眉頭緊緊皺起,從未想過永年國如今也要大變天了。他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憤怒之情,說道:“原來,你早已收買了他們的心。”


    微生雨倒是悠然自得地坐了下來,為自己倒了一杯熱茶。她翹起二郎腿,嘴角掛著一抹得意的笑,淡淡地說:“誰叫我一戰成名?更何況,我曾經隻是一個被人輕視的廢物,如今卻能夠站在枝頭成為鳳凰。人心自然會向我拋出橄欖枝。”


    說完,她優雅地舉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茶香四溢的茶水。接著,她從懷中掏出一塊精致的手帕,仔細擦拭著手中鋒利的佩劍。


    劍身閃爍著寒光,清晰地映照出她冷酷的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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