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緋寒發誓再也不跟酒量不好的女生出來喝酒,尤其那個女生是個隨身帶把剪刀的美髮師!


    晚上十二點,天氣冷到斃,她卻必須在酒吧裏向眼前這位體麵的帥哥說上至少一百句對不起,這不該是一個快樂的生日宴嗎?她的生日為何會淪落到這麽悲慘的情況?


    天知道,她的好同學兼好朋友,怎麽會在三杯黃湯下肚後,拿了今天才買的新剪刀把這位可憐帥哥的頭髮剪成坑坑疤疤的狗啃頭?


    小桌上散著空的啤酒瓶,看來丁玲趁她出去講電話的時間,喝了不少酒,圍繞著她們的全是虎視眈眈的男人,幾個外國人近乎癡迷的看著她,其中一位藍眼、金髮的老外伸手在她的臉頰摩挲了下,想


    試試看她的膚質是不是像看起來的一樣柔嫩。


    殷緋寒別開臉,她現在忙著跟這位火冒三丈的帥男道歉,沒空和老外打情罵俏,真是夠了!


    生日被搞得這般烏煙瘴氣已經讓她氣極,還得被這些餓虎似的男人吃豆腐。


    「先生,對不起,我知道我的朋友把你的頭髮剪得……看上去像是被狗啃的一樣,不過如果你不是一個太過古板的人,我倒覺得這髮型不算太難看,假如你的思想接受度更前衛一點,我會說你的這個


    髮型還挺有個性的,稱得上是型男唷!」她從齒縫裡擠出話來討好帥哥。


    「這位小姐,我想妳是睜眼說瞎話吧,妳的朋友喝了酒發酒瘋也就罷了,想剪頭髮渲洩心中感情,我沒意見,但請她不要拿別人的頭髮開刀,我明天就要結婚了,妳教我頂著這副德性去見我的新娘?


    是存心想要搞砸我的婚禮嗎?」男子氣急敗壞的大嚷。


    「對不起!」這已是今晚的第一百零一句了,她不知道是不是要說上一千句才能平息此人的怒火。


    「我也不想為難妳的朋友,但是她幹了壞事卻躺在一旁唿唿大睡,讓我很不爽,我要她付出一點代價,不然不會知道酒後拿危險物品在男人麵前晃來晃去是一件可怕的事。」


    殷緋寒深唿吸一下。


    「好吧!你們想要怎樣才肯罷休?」事情至此,她知道隻有麵對了。


    其中一位操著廣東口音的男子曖昧的說道:「小姐,妳的朋友把我們的準新郎的頭髮剪成這樣,不能隻說一句對不起就想走人吧?至少也要表示一下妳們的誠意,我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殷緋寒相信她們今晚遇到金光黨或大色胚了,看起來這群男人不是要錢就是要人,隻要別讓他們兩手空空,應該就能脫身了。


    「要我們表示什麽?說實在的,我的朋友醉成這樣,根本不知道她剛剛做了什麽事,我想你們不會為了頭上的幾根毛髮不顧紳士風度了吧?」


    「什麽幾根毛髮?我的頭髮可是茂密如林,妳別故意咒我。」男子受不了美人的瞧不起,替自己說上幾句。


    「這樣好了,妳喝下桌上的一杯伏特加,我們就饒了妳的朋友,不然就拿十萬元補償凱哥的精神損失。」香港男厚言的說道。


    「什麽,就算是現在去找東區傳說中的首席飛剪設計師,修整這一頭亂七八糟的稻草,也不必花到十萬塊吧?」殷緋寒瞪大眼睛說道,看來他們不要來說理的,是來搶錢的。


    「頭髮被剪成這樣不必壓壓驚嗎?小姐,我們說過了,並不是想要為難妳,妳可以把這一杯酒喝完,也可以選擇給我們凱哥十萬元擺平這事。」


    十萬元?不如把她和丁玲捉去關比較快,硬氣不想靠家裡的她,存款簿裡大概隻剩七千塊,還要付房租。


    「好吧,我喝,不過得先讓我的朋友迴家,我打電話叫車,你們等我一下。」萬一她也醉了,可沒多餘的精力去照顧丁玲。


    「不行,妳去叫車不就讓妳和妳的朋友一起跑了?」香港男精明的說道,他可不想放掉大好的機會消受這飛來的豔福。


    「我殷緋寒說話向來一言九鼎,不說假話,如果你們信不過我,那我們就在這裡耗到天亮吧,反正我們多的是時間,就是沒有錢。」她不想多說廢話,男人如果不信她,她也沒辦法。


    名叫阿凱的男子點點頭,「好吧,妳可以替妳的朋友叫計程車,然後迴來把這杯酒給乾了,我也是爽快的人。」


    殷緋寒一笑,一張粉凋玉琢的臉孔,閃爍著她所不知道的傾國風華,二十一歲之齡,有水墨鬆脂也調不出的纖細柔眉,冷肌雪膚,羊脂白玉似的細滑,美得驚人。也就是如此容貌引起這些男子的覬覦


    。


    叫了信得過的車行將丁玲送迴住處,她踅迴酒吧,她本可以逃的,但不想成為說謊者,所以她迴去麵對他們要她喝下的酒。


    男人們看熱鬧的屏氣凝神,看著她將酒液送入嘴裡,一點一點的流入香唇裡,然後將酒杯朝下扣了下,她站起身,「空了,我可以走了吧?」


    想留住她的男人沒有一個不吃驚的,她居然喝完酒卻沒有醉倒?


    怎麽可能?


    她不是弱不禁風嗎?


    為什麽可以這麽穩?


    「我……們送妳迴家吧!」香港男提議道。


    「不用了,我好得很。」又是傾城一笑。


    她朝他們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


    ☆☆☆


    真是糟透了!


    其實她的酒量一點都不好,而且一點也不能喝,剛才那杯酒讓她此刻蹲在牆角乾嘔,腸胃開始難受,完了,萬一在大街上醉倒,可就慘了。


    殷緋寒撐起身上最後一絲力氣,跌跌撞撞的走到停在路邊的房車旁,打開車門坐了進去,憑著最後的理智道:「把我送……」


    ☆☆☆


    台北正逢一年一度的梅雨季,彷彿有下不完的雨水,每天從早下到晚,下得人都心煩意亂了,還是沒有停下來的預兆,想要看到一絲陽光,短時間內可能都是奢望。


    殷緋寒抬頭看著窗外的雨淅瀝嘩啦地下著,再看了一眼站在床沿的殷孤城,知道孤城哥一早出現在她的房間,絕對不會有好事的。


    她歎了一口長氣,有些無奈的說道:「昨晚是一個意外。」


    殷孤城,權位、名利,他想要的任何東西都在殷家拿到了,隻因為他是殷開其的繼承人。


    「搬迴家裡住。」嗓言透出成熟的低沉。


    「不要,我要自立門戶,住家裡會被你綁住。」她受夠了。


    「妳輸了,所以必須搬迴來住。」簡單一句話足以說明他的訴求。


    「都說了昨晚是一個意外,不算數的。」她耍賴道,這個男人太認真了,做什麽事都一板一眼的,連跟妹妹打個賭也不馬虎。


    他皺了下眉,「妳答應我會好好照顧自己,昨晚的妳卻喝得酩酊大醉,顯然妳不會照顧自己,那麽就由我來照顧妳。」


    她嘟著嘴不肯屈服的反駁:「我沒有喝的酩酊大醉,我清醒得很,是大哥眼花看錯了。」


    「不要說了,妳哪裡都不準去,必須住在這裡。」他下了一道聖旨,不許違抗。


    「你好霸道!」她氣極,掀開床單跳下床衝出門外,根本忘了身上還穿了睡衣,不顧殷家大小姐的身份地位,像個瘋婆子似的直奔大街。


    陰霾的天空依舊是一片灰濛濛的顏色,不斷的往下滴著雨珠,地麵上是一灘又一灘的水窪,殷緋寒打著赤腳踩進水窪裡,把自己的身子給弄濕了,似乎不這麽做,無法發洩她的憤懣。


    她知道大哥正跟著她,但她當作沒看見,一個人自顧自地往前走,她也知道他隻把她當作一個愛使小性子的小孩,是的,就是這樣,他從來沒把她看作一個成年人,所以她才會想要搬離家,因為隻有


    離開他的庇護,她才能唿吸自由的空氣。


    半晌之後,她大哥終於忍不住,上前一把捉住她的手臂,扳正她的身子,讓她看向他開口問道︰「緋寒,妳到底要胡鬧到何時?」


    「我沒有胡鬧。」


    為什麽孤城哥一定要這樣管著她呢?這個男人不能去忙別的事嗎?一定要沉著一張臉管她嗎?,


    「妳這樣要生病的,快跟哥迴去。」


    「我不要迴你住的家。」她抿著小嘴,她不喜歡他對她說話的語氣,彷彿她是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女孩。


    「我家就是妳家,我答應過爸媽要好好照顧妳,妳再任性,我就把妳扛迴去。」他威脅道。


    「我又沒做錯事,為什麽要迴家住?你說讓我在外獨立的,為什麽又反悔?」她一臉委屈,為了能在外賃屋而居,求了三年,殷孤城才放行,不過才多久的時間,又要她返家,這算什麽嘛?


    「因為妳不乖、不聽話,我說過一個女孩子不可以那麽晚還在外遊蕩,妳沒聽我的話,若不現在把妳捉迴去,我的細胞不知會被妳嚇死多少。」他可不想因此早死。


    「昨晚的事不是我惹的。」她嘟著嘴說道。


    「我知道起因不是妳,所以我說妳和丁玲住在一起更危險,哪有人出門隨身帶著剪刀,一喝醉就往人家頭上亂剪頭髮,妳說妳的朋友都是好孩子,卻出這樣的事,我怎能放心。」


    「你怎麽可以跟蹤我,還調查我?說好讓我獨立的,不過是喝了一杯酒,值得這樣大驚小怪嗎?」她看了看身上的睡衣,「這身衣裳是誰幫我換的?」


    他不語,她抬起晶亮的眼瞪了他一眼,「我已經長大了,是個如假包換的女人了,隻有你繼續把我當作小孩子,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


    「妳是我妹妹。」他說。


    「我不是你妹妹。」


    殷緋寒抿起嫩唇,白淨的瞼蛋露出氣悶的表情。


    「別說傻話,妳當然是我的妹妹,我是妳的哥哥。」殷孤城歎了口氣,環抱住她的身子,「迴家吧!這雨再淋下去會生病的。」


    有力的臂膀緊緊地鎖住她纖細的腰肢,一把將她抱起,她掙紮著,發現他絲毫都沒有放開她的打算,就在她掙紮的同時,他的舉動就越是曖昧。


    ☆☆☆


    殷緋寒沒用的結束了七天的革命,說要獨立生活,不過七日就夭折了,而這一切都要怪她的哥哥殷孤城。


    不成,她不能就這麽乖乖的迴家,她得跟他談個條件,她推開紫檀木大門,卻被眼前所見的景象給駭住了。


    「嘻嘻……嗬……」


    一位雙頰火紅,衣領斜滑出半邊雪肩的女郎,笑著躲入殷孤城的懷裏,殷緋寒皺了下眉頭,「你們在做什麽?」


    「妳是誰?」躺在沙發上的妙齡女子跌跌撞撞的站起身,口齒不清的問道。


    「她是我妹妹。」殷孤城斜倚在大床上,似笑非笑地睨著人,沾了酒氣的黑眸氤氳中帶著幾分迷人霸氣。


    「原來是妹妹,我當是殷先生不滿意我們姐妹倆人的侍候,又從哪找來的小姐呢!來,小妹妹,要不要喝一杯?」


    「酒易亂性,我不喝。」殷緋寒一僵,藉著推開酒杯的動作,也一並將那位給酒的小姐推開。


    「亂性而為又何妨?若是亂了性,就請殷先生給妳安排個牛郎來陪妳,現在方便的很,一通電話就能叫來一拖拉庫的猛男。」


    「李香,別讓她喝酒。」殷孤城道。


    殷緋寒抬頭,驀地對上殷孤城冷峻的眼,殷緋寒心神一斂,隻覺得胸口一窒,便不自在地別開了臉。


    她哥不是那種終日追逐聲色之紈褲子弟,現在為什麽叫了小姐在屋裡飲酒作樂?


    「不是說你忙得不可開交嗎?不是說你沒空陪我看電影?不是說不會跟不正經的女人往來嗎?」


    「這宅子裏隻有妳敢跟我頂嘴。」殷孤城勾唇一笑,更添蠱惑之意。


    「緋寒不敢。」


    「不敢?妳去瞧瞧妳現在臉上的表情。」殷孤城睨了殷緋寒一眼。


    「我覺得我的表情沒有什麽不好的,如果孤城哥不滿意可以不要看。」殷緋寒麵不改色地說道。


    殷孤城仰頭大笑出聲,舉起酒杯,放到唇邊,眉頭倏地一擰。「我怎麽捨得不看妳?」


    「妳怎麽可以這樣跟殷先生說話呢?」李香不以為然的問道。


    「我們兄妹的事,妳不要管。」


    李香還沒察覺殷孤城的神色有異,倒是伏在殷孤城懷裡的水仙機靈的將他的酒杯斟滿酒。


    「哪有妹妹這樣對哥哥說話的?」李香不以為然道。


    殷孤城唇角噙笑,目光從殷緋寒纖細的皓腕,看至她優雅玉頸,然後仰頭將酒杯一飲而盡,一手扯過身邊被冷落了許久的水仙,說道:「妳得跟我的好妹妹學學伶牙俐齒。」


    「殷先生,是不是學會殷小姐的伶俐,你就會一生一世對我好呢?」水仙一雙世故的眼曖昧地在殷孤城和殷緋寒之間轉啊轉地。


    「待到哪日妳真有我妹妹的伶牙俐齒和一半的惹人憐愛,我便一生一世對妳好,如何?」殷孤城的健臂摟了下水仙的纖腰。


    「唉呀,房裏要什麽伶牙俐齒,男人和女人胡鬧不需要用到口才的。」水仙嬌笑著往殷孤城耳朵說著悄悄話。


    聽著他與女人打情罵俏,殷緋寒心裡很不是滋味,想要轉身離去,腳底卻像生了根似的。


    「緋寒,妳過來。」


    殷孤城朝她勾勾手指頭。


    緋寒腦子還來不及多想,身子卻朝他趨近。


    「再往前一些。」


    他驀地扣住她的手臂,往前一拽,她一時不察,身子於是傾倒在他之上,半偎靠在殷孤城腿間。


    「以後沒事別再進我房間。」殷孤城的指尖在緋寒臉上巡逡了一迴,竟感到愛不釋手了。


    殷緋寒怒瞪著眼,啪地一聲打開他的手掌,殷孤城臉色一沉,手背上頓時浮起一片紅痕,他盯著那雙固執水瞳,繼而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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