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孫的表情裏有不甘,有怨憤,楊甜甜卻沒有什麽想安慰他的意思。


    他們這一門,都是缺了大德的玩意兒,誰當主誰當仆又有什麽關係,還不是一樣做壞事。


    不過,該拱的火,她還是得拱。


    “哦,原來是這樣,那你還甘心給他當了那麽多年地影子?你這也太沒骨氣了吧?”


    “我甘心?”


    老孫苦笑了一聲,本來僵硬的臉就像裂開了一樣。


    “我當然不甘心!”


    “可是不甘心又能怎麽樣呢?我被他破了氣運,毀了嗓子,再也不能做掌門了!”


    “要是不做他的影子,我就隻能去死。”


    “可為什麽是我去死?該死的應該是他!”


    “我想要的很簡單,我就想把他從掌門之位上拉下來,那本來就不應該是他的!”


    老孫越說越激動,聲音越大越覺得粗糲,聽得楊甜甜直皺眉。


    這聲音的傷害值都能趕上音波功了。


    老孫已經記不得自己有多少年,沒有跟除了老神仙以外的人說過話了。


    這種感覺讓他覺得很奇妙,原來,毀了的嗓子也不是完全沒有人能聽。


    看到楊甜甜皺眉,他也不再以為她是因為自己的聲音聽了難受,還以為楊甜甜是在為自己的事不平。


    楊甜甜接下來的問話,也證實了他的猜想。


    “那,他敢做這樣的事,你師父就不管他嗎?”


    “唉!”


    老孫也在花壇邊坐下來,神色放鬆了許多,表情無奈地替他師父解釋:


    “師父也沒辦法,我師父隻收了兩個徒弟,不是我就隻能是他,我被破了氣運,也隻能依附著他了。”


    楊甜甜瞥了老孫一眼,聽這話他似乎是一點都不怪他師父的,還真是虔誠呢。


    “你這麽恨他,這麽多年,難道你都沒找到機會,把他給做了?他沒了,你不是就不用再做他的影子了嗎?”


    “以你們兩個的武力差距,這不是很容易的事嗎?”


    老孫這次沒有迴話,過了好一會兒才吐了口氣,輕聲說道:


    “我還是跟你說說我們門派的規矩吧,你聽了就知道我為什麽要忍這麽多年了。”


    老神仙這一門的祖師爺是個奇人,天生能看到人的氣運,小時候張口就能說出一個人是要倒黴還是要走運了。


    後來被有心人看到,把他從家裏騙了出去,收作徒弟,專門做奪人氣運之事。


    作了太多的孽後,祖師爺被天道懲處,九死一生,隻剩下一副殘破的身軀。


    後來他就躲到了山裏,琢磨出了換運的法子逃罪,好歹留下了一條命,又收了個有天賦的徒弟。


    他們師徒靠著給人算命,避劫,倒做出了些名聲,周圍的人都叫他老神仙。


    他死了後,徒弟把他的屍體燒完,得到了一節像玉一樣的骨頭,就是聖骨。


    徒弟拿著聖骨,也和祖師爺一樣可以做到轉換氣運,便把這一門傳了下來。


    傳到這一代老神仙,已經是第六代。


    每一代都隻收兩個徒弟,這些徒弟曆代都是姓薑。


    都是千挑萬選出來有天賦的孩子,大部分都是孤兒,也有的是從家裏被買來的。


    但是有天賦的孩子也不好找,有的甚至找不到兩個合適的弟子人選,便找個資質差些的湊數,反正也是打算用來做輔的。


    老孫這一代,他就是那個有天賦的親選弟子,他並不姓孫,他的名字叫薑蓀。


    他從小就跟在師父的身邊,過了好幾年,師父見拖不下去了,才勉強又收了一個薑未,就是現在的老神仙。


    薑未比老孫要大兩歲,心智也要成熟些。


    雖然在天賦上不如老孫,但他很會討好人,來了沒一年,就花言巧語地騙得師父把他從師弟變成了師兄。


    後來的日子裏,更是事事都要壓老孫一頭。


    實在壓不過了,便設計讓老孫破了門派禁忌,毀了修為和氣運,還變成了個啞巴,有苦都說不出。


    老孫毀了,薑未便順理成章地成為了掌門人,接下了聖骨。


    有了聖骨加持,老孫就隻能被薑未壓在腳下,想要反抗,就會被誓言反噬,下場很慘。


    隻有遇到像楊甜甜這樣自帶轉運能力的人,才能讓老孫有一線機會可以扳倒薑未。


    老孫在第一次看到楊甜甜的時候,就看出了她對老神仙的敵意。


    他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正好今年也是聖骨該淨化的時候,簡直是老天爺都在幫他。


    他自己因為當初的誓言,不能出手,他能做的就是把楊甜甜做的一切都瞞下來,再適當地推波助瀾。


    楊甜甜到底是因為蘇飛還是別的什麽才要對付老神仙的,老孫不在乎。


    隻要能把薑未拉下來,就算他們這一派就在這裏斷了,他也在所不惜。


    反正,就算傳下去,也是由薑未傳下去的,留著也沒什麽意思。


    時間已經不知不覺過去了很久,楊甜甜抬頭看了看宿舍樓,李淑萍宿舍裏的燈光都已經沒有了。


    她現在大概了解了老孫幫自己的動機,不過也有說不通的地方。


    “我大概懂你的意思了,”


    楊甜甜慢慢分析著:


    “不過,就算我是你說的轉運之人,要對付老……薑未,我能力還是差點,所以你才讓我去找李仙婆,讓她去把你們的對頭找來。”


    “可你是怎麽曉得她知道那些人在哪裏的?你既然都知道這些,為什麽不早這麽做呢?”


    老孫搖了搖頭,歎氣道:


    “哪有那麽容易?”


    “要是這麽容易就能把薑未弄倒,我又怎麽會隱忍這麽多年?”


    “我說過,我們這一門,最擅長的就是氣運。”


    “做了掌門,繼承了聖骨,就是集大氣運於一身,就算遇事,也能逢兇化吉。”


    “如果沒有你,李仙婆就算找來淨靈教的人,薑未也能早早地就預感到危險而躲得遠遠的。”


    “你的氣運是可以影響周圍所有人的,所以,蘇飛才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起運。”


    “有你參與了這件事,薑未才感覺不到聖骨的異常和淨靈教那些人的動靜。”


    “哦,原來是這樣,所以,我就是起個煙霧彈的作用唄。”


    楊甜甜點著頭,自嘲地笑了笑,又問道:


    “那個淨靈教又是什麽教?他們跟你們到底有什麽仇,為什麽一聽到你們的消息,就能立刻從那麽遠的地方趕過來想滅了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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