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能幫我報仇嗎?……那似乎也是否定的答案。


    然而不等白盡歡迴答,便先苦笑一聲,輕聲說道:


    “是我想太多了。”


    白盡歡聽著他自言自語,自己是還沒給出任何迴答,就已經先垂頭喪氣起來,挑了挑眉眼,主動開口去問:


    “你要我替你報仇麽?”


    李藏名聲音低落的道:


    “大師兄不是不參與人間界的各項事宜麽?”


    話是這樣說,但是白盡歡說道:


    “這是你的血仇,或許在你心中,我是唯一能勝過澹台縱宇之人,若我拒絕,便如同叫你再無雪仇之日,你從此以後,大概也會恨我至極了。”


    李藏名動了動嘴唇,卻最終沒有說一句話。


    但沉默本身便是一種迴答。


    白盡歡便垂眸看向自己的手指,上下翻了一番,本來想說這件事情對自己而言易如反掌,但想了一想,該是換了一個方式講:


    “殺他,對我而言,並不算是什麽很難的事情。”


    這句話的意思是李藏名抬起頭,在他直白的注視之下,白盡歡說出後麵半句話。


    “但我隻能用意外殺他,所以你若要我替你報仇,那你就要等。”


    李藏名皺眉,似乎不解:


    “什麽叫做意外?”


    白盡歡想了想,舉例說道:


    “比如他某日出門和人打架的時候,被對方的武器無意穿喉,又或者一腳踩空跌落懸崖,但這也有前提,是有人能將武器伸到他的喉嚨附近,是有人能夠將他逼迫到懸崖旁邊。”


    李藏名:……


    如果能逼迫他至此,那也用不著麻煩大師兄了,他自己足夠殺死!都能將武器遞到澹台縱宇的喉嚨了,又怎麽不能直接刺穿,還需要靠什麽意外!


    白盡歡看了他一眼,見他神情忿忿,歎息說道:


    “你總不能指望我天降火球,直接將他砸死吧,那也太沒有道理了。”


    為何不能……世上沒有道理的人事多到不勝枚數,也不差這一遭。


    李藏名強忍下心中不快,問另外的問題:


    “等一個意外,又要多久?”


    白盡歡便說


    “或許明天,或許數年,那要看他什麽時候能夠露出破綻了。”


    他已經等過數年!


    仇恨近在眼前,卻不能立刻報仇,難道世上人人報仇都和他一樣艱難,他又想,若沒這種仇恨又該多好或許這種仇恨,本可以避免發生!


    李藏名看向眼前淡定自若的人,想起來和他第一次見麵時候的樣子,又想,那個時候大師兄是否是就已經早知道災禍的發生……這個念頭以前也不是沒有過,但最終被壓下。


    今日再次浮現出來,卻叫李藏名再也無法控製。


    李藏名忍不住控訴,語氣中帶著難以掩飾的,微妙的怨恨:


    “大師兄是不是早就知道素霓山莊要死,為何不早阻止?!”


    話音出口,李藏名又有後悔,因為他也感覺自己的語氣太過質問,可是他忍了幾忍,卻固執不想道歉。


    白盡歡看向他,卻也並未因為這遷怒的語氣而有所氣惱,仍是無奈的說道:


    “你如今也真正知曉了素霓山莊滅亡的真相,我要怎樣阻止呢?殺盡天下人麽?”


    李藏名竟無言以對,那紛紛揚揚落下的書冊再次出現腦海之中,他也徹底明白一件事情。


    素霓山莊的滅亡是死於時勢,並非死於某個人。


    他又能怪誰呢,隻能怪天道無情,世事如雲。


    李藏名一下子頹廢下去,倚在矮牆之上,慘淡至極,竟然讓他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下,輕聲說道:


    “那麽,是否我的報仇也毫無意義,是否我也該順應天意,放下仇怨?”


    白盡歡道:


    “你能放下嗎?”


    李藏名撇去目光,不假思索便給了否定的答案:


    “當然不能。”


    他的仇恨,甚至並未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有半分消減。


    白盡歡唔了一聲,說:


    “那就是了,這是你自己的道路,要怎樣走,看你自己的選擇,天道也管束不得。”


    聽到大師兄這樣說,李藏名竟然鬆一口氣,他是真怕口口聲聲信奉天道的大師兄,會順著說什麽叫他放下仇恨的話,那真正要就此決裂了。


    可在此之外,卻又煩悶不已,他雖然放不下仇恨,但他又報不了仇,甚至當年麵對閣主,甚至殺商不朝,就算失敗過,也沒有讓他有如此挫敗,覺得完全不可戰勝的時候。


    李藏名忍不住說:


    “澹台縱宇究竟是修行什麽功法,才能有這種修為?”


    他想不明白,他自認自己的天賦也算不錯,那並非是他太過自大,而是事實如此,他也知曉人外有人,可也不至於在澹台縱宇麵前,被襯托的如同塵埃。


    李藏名想過一圈之後,才驚醒過來自己把這句話說出口了,而大師兄竟然給了迴答:


    “修行了什麽功法麽?那應該是枯榮草苑第一代苑主,從某位先輩墳墓之中找出來的混沌奪運經。”


    沒想到大師兄竟然如此輕易就給出答案,這叫總是碰壁的李藏名一時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這……這是可以告訴給我嗎?”


    白盡歡看了一眼他茫然的表情,不由莞爾,又說道:


    “這也不算是什麽秘密,你隻是在枯榮草苑呆的時間還不夠長,所以不知道而已,若你和旁人一樣,是尋常途徑進入的枯榮草苑,那隨著你在枯榮草苑的時間積累,追隨者爭奪,地位升高,到了一定的地步,自然有人來告訴你成為苑主的方法。”


    李藏名有些不太確定的接話:


    “難不成成為苑主的方法,就是殺了上一任的苑主?”


    白盡歡道:


    “殺人人殺麽,殺手聚集而成的組織,以殺來繼承苑主之位,怎麽不算合理呢。”


    李藏名竟然無法反駁,又問:


    “這所謂混沌奪運經,有這麽厲害麽?”


    白盡歡隻是說:


    “所謂混沌奪運經,乃是傳承千年之前的功法,那時尚且有登天之梯,為搶奪氣運,能夠飛升成神,此功法才應運而生,至於今日,修行混沌奪運經者,可直接吸納旁人靈氣為己所用,而每吸收一個和自己同等修為之人的靈氣,修為境界便能直接提升一層,你覺得有夠厲害嗎?”


    李藏名:……


    世上竟然有這種功法!


    那豈不是……隻要吸收十個人的功法,就能到達十層境界,而不超過二十人,就能離地飛升了!


    激動過後,李藏名冷靜下來,也猜測出事情並沒自己想象之中那麽簡單。


    澹台縱宇如今還是個人而不是成神成仙,顯然這道功法也有它的弊端。


    他略想了想,便想通了其中不通之處,或許一兩層境界的修行者多如泥沙,三四層的修行者也不勝枚舉,五六層也隨處可見,七八成雖然少見卻也不算難尋,九十層倒是罕見,想找也能找的出來,但再往上的境界……


    那就是想找也找不到了。


    沒同境界的人來提供靈氣,是否混沌奪運經就沒了用途?


    而且李藏名不解:


    “難道他就能次次勝過和他同樣境界的人麽?”


    白盡歡便提醒他說:


    “你似乎還不知道他的法相是什麽?那是能夠聽聲辨位的靈猿,聽得是心聲,辨的是真身。”


    餘下的話不必多言,李藏名也知曉為何他能次次勝利,有這種靈猿助力,他能迷惑別人,可別人的一舉一動,卻全都在他的預料之中,焉能不剩?


    而越說,越是讓李藏名感覺此人的恐怖之處……自己真正還有報仇成功的可能嗎?似乎毫無希望。


    李藏名強打起來精神去思索一番,又疑惑問出另外一個問題:


    “可是如今世上真正還有和他同境界的人麽,那難道……他的修為就此停滯不前?”


    白盡歡反問:


    “你覺得他像是頤養天年,不在醉心修行的樣子麽?”


    答案當然也是否定。


    李藏名搖頭,白盡歡接著說:


    “雖然同境界的沒有,但他卻可以吸取下層境界的修行者靈氣,積累到同樣的程度,也同樣可以晉升境界。”


    李藏名:……這難道也同樣是混沌奪運經的功法麽,也太過匪夷所思!


    李藏名脫口而出:


    “可越往後的境界想高一層難如登天,他豈不是要殺了天下的修行者才能滿足自己的欲望!”


    想到此處,又讓李藏名感到後怕,他該說慶幸麽……澹台縱宇竟然沒借機殺他搶奪靈氣。


    又想,枯榮草苑苑主的身份,可真是給了他好大便利,能進入枯榮草苑之人,大多是無人在乎的亡命之徒,就算是死了,也隻會叫人以為是時運不濟,被人反殺,就算是死的頻繁,也隻會讓人拍手稱快……但卻不會有人去懷疑,去探尋這些人究竟死因為何。


    白盡歡點頭,說出的話果然印證李藏名的猜測:


    “他倒是想這樣做,隻怕不敢,以枯榮草苑苑主的身份,已經讓他肆無忌憚的殺了許多人,再多一些,便不能隱瞞了。”


    再多一些,便會讓人懷疑枯榮草苑那些殺手死去的真正原因,便會暴露他想殺盡天下人的想法,那將會是真正引起眾怒,乃至於天下共誅的局麵。


    澹台縱宇或許不怕天下共誅,畢竟以他如今這般深不可測的修為,就算與天下為敵,那死的也是天下人,而不是他。


    但無緣無故殺盡天下人的惡行,卻必然會遭受天譴。


    如澹台縱宇這般隻差一步登天之人,當然也是最怕天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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