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是不必了,除大師兄外,他還真沒想過將自己的性命交托他人手上。


    就算是大師兄……若非強弩之末,無法存活,他也不肯輕易求救,更何況眼前這群人呢,比之他以前殺過的人,實在是並不夠看。


    難道是他看起來很弱麽?才給人好欺負的假象。


    李藏名眸光一掃,眼角掠過一道趁機朝他逼近的身影,已然無法躲避,隻能出招應對。


    李藏名抬手出招,不過眨眼之間,他唿出一聲微不可查的歎息:


    “大師兄,您教我的,不是殺人的劍招,可我卻有一顆殺人之心啊。”


    心若想要一個人死,不殺人的劍招也要見血,無利刃的木棍也能封喉。


    那不過是兩指粗細的木棍,放在平常,就連三歲小孩也隨手拿起敲敲打打,把它當成玩/物。


    但當它穿喉而過時,帶去飛濺的血花,就連草菅人命的兇徒,也要為之心驚膽寒。


    李藏名將木棍抽出時,隨著對方屍首的倒下,又是一陣血花飛濺,零星兩滴落在他皓白如玉的麵容之上。


    屍體嘭的一聲倒地,脖頸處一個大洞,正不斷地湧出血液,瞬間將地麵染得暗紅一片。


    李藏名麵無表情的收迴木棍,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版。


    然而飄忽的燈火映襯之下,此刻的他迎風而立,仍舊身形清瘦,素衣偏飛,卻不像是九天上驚魂動魄的神明,而像是九泉下勾魂奪魄的鬼魅。


    隨著那具屍首的倒下,一時間仿佛所有人都被點了穴道一樣,僵硬原地,唯有看向他的目光充滿驚恐。


    是真沒有想到這位看起來“人畜無害”,甚至有些瘦弱的美人,竟然會突然出手殺人,且是如此的迅疾如電,手段殘忍,叫人連阻止的機會都沒有,叫人連多看一眼傷口都不敢。


    “你”


    萬籟俱寂之中,隻有宣濃光找迴自己的聲音,艱難開口說話:


    “你殺人的手法,也太粗暴了吧。”


    ……到底誰才是殺手啊。


    第250章 孤島之談


    李藏名拂去飄蕩眼前的長發,隨手掖在耳後,沒什麽情緒的說:


    “殺人就是殺人,還要講究手法麽?難道手法繁複,便不算是殺人?”


    宣濃光:……那倒也不是。


    但問題的重點好像不在這裏吧,宣濃光還有些不太能相信的說:


    “隻是沒看出來,你長這個樣子,沒想到下手比我還狠。”


    李藏名:……


    他的長相,很不像是會殺人的樣貌麽?


    李藏名已經懶得去迴應這個話題。


    從前,總有人講他有一雙不和相貌的眼睛,現在倒是沒人這麽講,但卻又有更多的人在意他的容貌,又自行以此作為評判,來將他當做手無縛雞之力的人,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話才好了。


    以前他還不理解大師兄為何為他施加遮掩麵容的術法,現在卻很能理解,甚至覺得可以再來一次,他在碧血閣磨礪太久,除卻他的家仇,已經很難對其他事情生出多餘的情緒,現在卻少有的為這種事情,而生出明顯的厭煩。


    以貌論人,本就是無稽之談,因此而遭受到什麽挫折,總不能怪人的長相不符合心中預定的言行吧。


    李藏名一甩手中木棍,散出無數偏飛的靈蝶。


    在這些靈蝶的環繞與飄散中,他沒迴應李藏名的話,隻是抬眸看向這群不速之客的首領,開口問道


    “還要繼續麽?”


    飛舞的靈蝶,就如它的主人一般,看著好像是最為脆弱的東西,然而從眼前劃過時,翅膀的邊緣卻鋒利如刀,略微觸碰肌膚,便感覺一陣疼痛傳來,定眼看去,是已經被割裂出了血痕。


    這叫所有人都不敢再動,生怕稍不注意,便落得和那個已經被殺死的人一樣下場。


    對方不過兩人,已然讓他們生出恐懼,更何況,庭院之中還有一位從頭到尾未曾露麵的“大師兄”。


    溟州雖然以宗親為重,門派不多,卻也知曉在其他各州,所謂名門世家中的大師兄,大多數並不隻是指拜師年齡最大的弟子,而是一應能為皆超出其他弟子,可隨時接任掌門位的弟子。


    此二人對付起來已經如此棘手,實在不敢相信,庭院內未曾露麵之人,該是怎樣的修為。


    巡捕首領正震驚間,忽然有所感應一樣,順著這句話下意識朝著那人看去,對上一雙實在美麗卻又毫無感情的雙眼。


    那好像是被毒蛇爬上脊背一樣,叫他冷不丁打了一個冷顫。


    心中那一點輕蔑旖旎的念頭,已然隨著對方利索殺人的動作而當然不存。


    是完全沒有想到一個外鄉人,竟然也敢在溟州毫無顧忌的動手殺人,而且聽他言語間的意思,是還有繼續殺下去的意思。


    “你,你你你們竟然敢殺人,給我等著!”


    話雖然是這樣說,然而逃跑的身影卻是一氣嗬成,絲毫不見猶豫,眨眼睛就在數十丈之外,其餘人得了首領的神色示意,自然也迅速撤退,當然,走前還不忘把那一具倒在地上的屍首拖走,拉出一長條綿延的血痕。


    頃刻之間,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已然消失無蹤,若非燈火映照之下,沙土淩亂,還有那一抹已經黯淡的血痕,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


    但已經發生的事情,顯然不能當做不存在,也不會隨著這群人的離開,就此罷休。


    一片寂靜之中,突兀響起一陣嬉笑:


    “哎呀,你得罪他們咯。”


    看著一群人跑的沒影,宣濃光湊到了李藏名身邊,笑嘻嘻的說:


    “溟州可是不分好壞,隻論宗親地位,看看他們逃跑還不忘把死人也帶走,就知曉不會善罷甘休了,你以為你隻是殺了一個人,接下來會是一族,不,或許是一州的人都會殺你償命,可不要講說你是反擊才誤殺的,在這裏,你是外人,他們可不會聽你辯解。”


    李藏名:……


    李藏名是真不知道他為什麽會這麽幸災樂禍,仿佛他能夠置身事外一樣,簡直是缺心眼,不,就沒有見過比他還缺心眼的。


    大師兄收師弟的眼光嗯,果真也非同凡人。


    李藏名沒有任何神情變化,靜靜聽他說完,才輕飄飄的看了他一眼,轉身迴去庭院內,隻留下一句話給他:


    “你既然當著他們的麵講說,和我師出同門,他們因此懷恨追殺我,難道會放過你麽,我可以隨時離開溟州,你能嗎?”


    宣濃光:……


    他有什麽不能的!


    ……


    好吧,他確實不能,準確的講,在他沒出完心中的惡氣前,他不會離開溟州。


    但被人就這麽猜中心思,總覺得很是不爽!


    兀自站在原地氣悶了一會兒,宣濃光才跟著進去了庭院,然後就聽見庭院內傳來大師兄的聲音:


    “進來前把門關好。”


    宣濃光嘭的一聲把門甩了過去,扭頭就看到大師兄好像什麽事情也沒發生一樣,老神在在的坐在庭院內煮茶,又搖頭歎氣,說:


    “你不能小心一些麽?這可不是在碧虛玄宮,甩壞了立刻就能夠複原,還是說,你很想半夜不睡覺修屋門嗎?”


    “又沒有壞。”


    宣濃光迴頭看了一眼還在晃蕩的竹門……反正沒倒。


    然後他就心安理得的走到了庭院內,挑了一張凳子上坐下來,大師兄為他們一人倒了一杯茶,說:


    “今夜太晚,也就算了,明日你們兩個記得早起,將外麵弄出來的狼藉打掃幹淨。”


    應該在意這個嗎?!


    宣濃光哼哼兩聲,沒忍住抱怨道:


    “大師兄見死不救。”


    “你現在不是活的好好的。”


    白盡歡隨口應了一句,複又看向李藏名,說道


    “今夜過後,或許再沒有平靜的日子了,想好接下來去哪裏了麽?”


    李藏名隻是低頭喝茶。


    白盡歡了然道:


    “還沒有想好的話,就迴去碧虛玄宮吧,這裏已經不適合清修靜養了,其餘各地,怕也找不到能讓你靜下來思索前路的地方。”


    不等李藏名迴答,宣濃光便率先開口說:


    “我勸你想清楚再答應,碧虛玄宮確實沒人打擾,但你進去容易,想出來卻很難,大師兄是不會讓你輕易出來的,一定會給你設置一個難題,況且,現在碧虛玄宮裏,可還有個很討人厭的家夥在。”


    想到那個坑自己的家夥,宣濃光便麵目扭曲,牙根犯癢,哼,早晚有一天,他一定要報複迴來!


    白盡歡:……你小子,故意拆台是吧?!


    白盡歡喝了一口茶水,抬眼看向仍憤憤不平的宣濃光,平靜的說:


    “你還是先顧全自己,今日藏名能幫你解圍,給你喘息之機,歇息之所,我們離開後,你還能找誰庇護呢,你自己就是溟州人,應當也最了解此地民眾的習性,可是很難有人會來幫你一個“叛徒”,哦,如果你能改一改你這個壞脾氣,興許也能拉到一些人來收留你,或來幫你一把。”


    宣濃光嗆了一下水,不可置信的看向大師兄,說:


    “大師兄,你要走了?!”


    白盡歡挑了一下眉毛,道:


    “不然呢,陪你在這裏被不死不休的追殺麽?”


    宣濃光:……


    他還以為是大師兄是有什麽其他要緊事情要做,結果竟然真的是因為要拋下他跑路啊。


    身為大師兄,怎麽能說出這樣拋棄師弟的話來。


    宣濃光露出幽怨的神色:


    “大師兄不應該是庇護師弟的麽?”


    一般來說確實是師門一心,但他們之間的關係,又不是一般的師門可言。


    聽他說出這樣的話,白盡歡倒是感覺很是奇怪了,好奇的問:


    “你不是怨恨我束縛你的自由麽,拚死也要逃出來,我以為你不願意再見到我才是,怎麽,難道對我還有挽留之意,還是說你後悔逃出碧虛玄宮了呢?”


    宣濃光立刻反駁:


    “我沒有說過這樣的話,大師兄怎麽能汙蔑我,而且,我也沒說我後悔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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