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如此,妾身倒是很歡迎,道君若來,我便讓坊內停演三日,來為道君造勢,也未為不可。”


    白盡歡:……


    這大可不必,揚名風險高,出道需謹慎啊。


    白盡歡抱傘起身,婉拒了這份邀請


    “多謝素夫人高看,不過,我已有師承,再投奔其他的名門世家,實在對不起師門,很有腳踏兩隻船的危險。”


    說完,他朝著外間看去,隔著影影綽綽的珠簾,天色已是隸屬深夜的幽藍,大概已經是過了子夜,於是便來和素夫人告辭


    “天色已晚,不敢再耽擱坊主時間,就此別過吧。”


    說完,他朝素夫人微微頷首,算作辭別之意,而後便朝畫舫外行走去,素夫人亦是跟在身後,送他出了內舫,站在欄杆處時,素夫人才遲疑問道


    “還不知道君姓名?來日若有人問起此曲由來,也好給予解答。”


    白盡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悠悠說道


    “夫人不是已經猜到了我的身份,就不必我再做自我介紹了吧。”


    “果然是那位傳言中來自碧虛玄宮的道君麽。”


    素夫人歎了一口氣,她看到那張曲譜時,心中已經隱隱有所猜測,世間曲樂她雖不敢說完全了然,但也知其□□,此等不曾見過的樂譜,甚至能夠融入修為,動人心弦之調,必然是來自根底深厚之處。


    但若是名門世家中有這等曲譜,怎麽也不可能如此輕易便送到門上,再一聯想今日傳聞那位碧虛玄宮的道君也到了縷春之事,便很容易產生聯係了。


    畢竟碧虛玄宮……實在太過於高深莫測,若說不差這一張琴譜,叫人也覺得並沒任何違和支出。


    而在見到贈曲之人的真麵目時,這種猜測便已經完全確定,不過,總還是需要對方親自確認才好。


    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素夫人卻並不是十分的喜悅,大概是因為,這似乎代表著另外一件事情會發生的幾率很大。


    素夫人低聲詢問道


    “這樣說,明小公子所謂的災禍,難道真的會出現嗎?”


    白盡歡走出了畫舫,看著眼前一片寂靜湖水,並沒有正麵迴答這個問題,隻是道


    “天道無常,世道更迭,冥冥之中自有運轉,夫人自行甄別便是。”


    自行甄別的意思是


    素夫人還要多問,抬起頭眼前卻已經空無一人,朝著湖麵看去,便見月光之下,對方手持華傘,在群鵲盤旋擁簇之中,飄然離去。


    素夫人望許久,才若有所思的迴身折返。


    


    與白日微風之中,及樂坊今日迎來一位稀客。


    迎客的侍女看到那道緩緩而來的身影停在門前時,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引他進入坊內,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明小公子竟然也會來及樂坊這等玩物喪誌之處,怎麽不讓眾人感到驚訝呢。


    侍女一邊引路往內行走,一邊笑吟吟地說


    “明公子,稀客呀,您又是來抓世子的麽,世子今日真的不在哦。”


    “采蓮姐姐,我這次來,可是光明正大來的。”


    從明濟心身後探出一個腦袋,不滿的說。


    “不要說的我來這裏,好像做什麽壞事一樣啊。”


    采蓮看到沈循策的身影之後,更是驚訝非常,甚至有點懷疑難道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不然怎麽會看到明小公子主動和世子殿下一塊進來的驚悚場景。


    但是顯然她驚訝的太早。


    因為不單是世子,還有不少以往聽到明小公子前來抓人就四處躲藏,生怕被人抓住的名貴子弟,竟然一個接一個的圍了過來,在明濟心身側說個不停。


    采蓮很擔心明濟心會隨時選一個幸運子弟來教訓一番,不過明濟心這次倒沒翻臉,雖然臉色也不怎麽好就是了。


    隻是仍維係儀態,對周圍的嘈雜聲不為所動,冷靜而直接的問道


    “這裏有什麽空閑沒人的院子麽?”


    采蓮正要迴答,忽然想到坊主特意交代的話,是說這幾日見會有一群少年貴客前來借用一處庭院,難不成竟然說的是明小公子麽?


    那確實是需要慎重對待。


    采蓮點了點頭,將坊主交代的話說了出來


    “正巧,有【掛庭秋】庭院一處,是坊主要借給一位好友暫住的,是已經打掃清理幹淨,且備好一應物品的,隻是那位貴客臨時有事阻隔來不了,正要將物品撤下,明小公子若不嫌棄,奴家便帶諸位過去一觀。”


    第118章 召集內容


    明濟心最終還是同意用沈循策提供的辦法,雖然好像不怎麽靠譜,但能夠多一個人幫忙,也聊勝於無罷了。


    隻是沒想到沈循策竟然洋洋灑灑,寫了一百多個人的名單給他看。


    明濟心看著那一長串的人名,第一次有了看字也會頭暈目眩的感覺。


    一時之間,他不知道該感慨沈循策究竟是怎麽能結交這麽多人,還是該說連因為生事入獄的人也能榜上有名……也未免太過於不拘一格了。


    明濟心很懷疑沈循策是不是把自己聽過的名字全都一股腦的寫了出來,如今雖然事態也算緊急,倒也還不至於已經到了是個人都可以用的窘迫地步。


    於是一邊問名字的主人是誰,一遍勾畫挑選,刪刪減減,幾乎廢了一整日的功夫,才勾畫完畢,也不過隻剩下四五十人,而最後真正給予迴信要加入進來的,不過隻有二十八人。


    零零散散,算算應該也能夠占滿了一個庭院,應當不至於出現租用了大的庭院,結果卻隻來了寥寥數人的尷尬氛圍。


    明濟心站在及樂坊內,靜靜等待還沒到來的人。


    其實,一開始沈循策想把見麵的地點放在王宮,立刻就被明濟心否決了,王宮豈是擅入之地,但是他也不是很想放在自家裏,父親這幾日對他很有些橫眉冷對,若見他還敢糾結其他人來,大概又少不了一陣教訓。


    雖然說發泄下情緒有益健康,不過太頻繁的發貨,顯然不是很妥當。


    當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因為明濟心不是很想聽到父親質疑的聲音,他也懶得解釋,索性搬出來找個地方來作為聚集之地。


    父親隻說不讓他再去希夷觀,又沒有說他不許去其他地方。


    挑挑揀揀,最後選在了及樂坊。


    朝暮巷,及樂坊。


    人生苦短,及時行樂,這裏雖然是三教九流混雜之地,倒是也有好處,其一,這裏魚龍混雜,各種來曆的人多,自然發生的稀奇古怪的事情就多,他們一群少年人浩浩蕩蕩去其他地方,少不得引人注意問東問西,來這裏雖然也會引起一陣注視,卻也沒人來問個不停,坊內的侍從自然也從不多問客人的故事,不過嘛,熟人到訪,調侃幾句也是正常。


    其二,這裏看似混亂,卻也層次分明,喜歡混雜一起聽曲的在大堂,喜歡清靜些的樓上自有雅座,再來若想更自在一些,也有大大小小的獨立院子以供租用。


    朝暮巷一條街,及樂坊能獨占半街風光,並不是說說而已。


    而侍女引他們前來的這處【掛庭秋】,位置果真是有些偏僻,似乎已經到了朝暮巷的盡頭,挨著護城河的位置,所以有些寒冷,靜靜傾聽還能音樂聽到河水蕩波的響動。


    而這裏一應擺設也是簡潔明了,不過卻也收拾的整潔雅致,很得明濟心喜歡,倒是真該感謝原本要預定這庭院的那位客人了。


    明濟心站在廊下,一邊等待還沒來的人,一邊思索著將要說的話,直到一個時辰之後,再沒有人來,明濟心才吩咐人關上了庭院大門,然後讓眾人全都進入屋內,站在中間圓桌的兩側。


    “你們應該也能猜到我請你們前來的目的。”


    明濟心的目光從眼前這些少年人身上一個個略過,說深吸一口氣,才鄭重其事的說道


    “大人們安於現狀,不思憂患,那守衛霖州的重任,就隻能靠我們來努力了,或許霖州的生死未來,就掌握在諸位手中。”


    “……”


    諸位少年麵麵相覷,有些迷茫,又有些激動,迷茫在於他們不是來商議怎麽度過可能會發生的災禍麽,怎麽突然就變成霖州的生死未來就在自己的手中了……但仔細想想,這兩者之間,好像也很有聯係。


    而激動,或許是因為一種被寄予厚望的,要參與到一種叫大人們刮目相看的重大事業之中的壯心。


    他們當然聽說了明濟心在他母親壽宴上的一應言行,甚至是親眼所見,私下裏也說起過這件事情,但那隻是當一件奇聞來說,雖然也想象過所謂災禍真要發生,自己要怎麽辦,但怎麽也沒想過,竟然會接到明濟心的信件,到這裏來聽他說,霖州需要他們來救。


    明濟心將眾人的神色全都盡收眼底,又接著說道


    “當然,如果你們也覺得我說的是無稽之談,現在就可以離去,再來,我也可以提前告知你們,接下裏的時間或許要十分忙碌,甚至說是比讓你一整日都讀書寫字,耍槍練武更為艱難,所以,你們如果想要退出,也可以現在就離開,我並不強留。”


    說完之後,又左右看了看眾人,朝著門口伸出手,說


    “給各位一炷香的考慮時間吧,請各位先出門去,這一炷香內可以到處閑逛,一炷香後我會把門再次打開,屆時會和諸位講今日來此的目的。”


    他說完後,沈循策與薛寄月便一左一右,引著一群少年人出去門外,然後關上了門,在門口點燃了一炷香。


    等待一炷香燃盡之後,門再次打開時,明濟心不是沒感到緊張。


    他其實並不喜歡賭,也不喜歡這樣將未來寄托在不確定的選擇之上,但他現在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隻能賭一步看一步。


    而他打開門口,來赴約的二十六人一個也沒有走,甚至又多了幾個原本不來,卻又跑過來的人。


    看來他的第一步算是賭對了,至少是一個好的開局。


    半大不小的少年人,對親身參與神秘事情的排布,總是有異常的興奮與熱衷。


    這也是明濟心為什麽最終要采用沈循策方法的另外一個原因,少年人心性遊走不定,然而卻也最為熱血心腸,大人們沉溺日複一日的穩定之中,許多人早已經失去了冒險的活力。


    加以合適的方式進行引導,誰說這些平時遊手好閑的少年人,不會帶來驚喜呢。


    明濟心鬆了一口氣,門外眾人卻是倒吸一口冷氣,不為其他,隻因此刻廳內竟然鋪開了一張栩栩如生的地圖。


    青磚黛瓦,碧水綠樹,無一不是惟妙惟肖,幾乎唿之欲出。


    眾人連忙進入廳內,圍著地圖細看。


    “這是霖州的地圖嗎?這是水好冰涼!”


    說話的人伸手小心翼翼的撫摸了一下上麵的水痕,竟然真的感覺到仿佛有水流過的痕跡。


    眼前這幅地圖,甚至不該說是地圖,而是將整個霖州縮小了放在這裏。


    薛寄月此刻已經走到了前麵,將伸手的人拉開,心疼的說


    “別碰,碰壞了可再沒得修的。”


    又看著周圍這些少年們驚豔的目光,難掩得意神色的解釋


    “怎麽樣,沒見過吧,這可是我爹耗費不少心血,請不少大師製成的九州樣式堪輿圖,可變實景,可化水墨,這隻是其中一塊而已,平素是輕易不給人看的,今天這是看在你們也是一心為霖州著想的份上,我才瞞著爹爹,拿出來給你們長長見識。”


    周圍的人依然驚訝的說不出話,往常都隻是將薛氏金風玉露行乃是天下第一商行掛在嘴邊,此刻卻實實在在感受到什麽叫做實力強橫。


    尋常人甚至連一張簡略的地圖也很難見到,就算是他們家中的地圖,也是精妙的黑白圖匯而已,比起來這方圖紙,簡直可以說是雲泥之別了。


    而在眾人沉浸在這張地圖之中時,一道恍然大悟的聲音突然傳出。


    “這不是你爹主動給你的啊,我說你怎麽來的時候神神秘秘的,原來是去做了梁上君子,不敢正大光明的拿出來呀。”


    “沈循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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