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開的身體很不好,用風燭殘年來形容不為過,每天都會有醫生過來給皇甫開檢查身體,晚上睡覺甚至還需要唿吸機供氧。


    不過這些在京都上層圈子裏不是什麽秘密,加上皇甫默的無能,現在的皇甫家風雨飄搖,已經漸漸的快要到京都上層圈子的邊緣了,如果皇甫開一離世,那麽皇甫家要不了一個月,就得被其他世家給分食。


    皇甫開吃了藥,戴上唿吸麵罩,不過今晚他卻是怎麽都睡不著,有些心悸。


    皇甫家的頹勢越來越嚴重,儼然一副日落西山的樣子。


    “小默,小默。”


    皇甫開摘下唿吸麵罩,喊了幾聲,發現並沒有人迴應。


    “又死哪兒鬼混去了?”


    從床上坐起來,皇甫開有些悔不當初。


    如果紅鸞在就好了。


    這樣的想法剛剛出現在皇甫開的腦海當中,就被皇甫開給否決了。


    那個逆女可是和自己斷絕了關係啊。


    不過要是我能改變看法,是不是就會不一樣了?


    皇甫開睜開渾濁的眼珠看向天花板,陷入了沉思。


    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迴過神來的皇甫開還以為是皇甫默迴來了,當即厲聲嗬道。


    “逆子,又到哪裏去鬼混了?還不快給我滾進來?”


    房門被打開,房間內的燈也被打開了。


    剛想開口訓斥的皇甫開看到來人愣住了,司婉清默默的把門給關上。


    “喲,原來你醒著啊,看來是沒有機會拔你的氧氣管了。”


    皇甫紅鸞一臉的遺憾,你以為她是說著玩的?不,她來真的。


    她對於皇甫家、皇甫開,一點兒親情都沒有,有的,隻有仇恨。


    皇甫開臉色變得陰沉無比,當即抓起床頭櫃上的搪瓷杯子朝著皇甫紅鸞。


    但是皇甫開的身體實在是太差了,搪瓷杯在離皇甫紅鸞的不遠處就落到了地上,“叮咚叮咚”的滾到皇甫紅鸞的腳邊。


    “你來幹什麽?你已經不是我皇甫開的女兒了,更不是皇甫家的人了,這裏不歡迎你。”


    皇甫開氣的蒼老的臉通紅,雙手緊緊的抓著床單。


    皇甫紅鸞把地上的搪瓷杯撿起來,拿著搪瓷杯,走到皇甫開的床尾,單手撐著床尾的扶手。


    “你的脾氣還是這麽的暴躁,或者說隻是對我這麽暴躁?”


    “這些都不重要了,我今天來隻是想知道一件事。”


    皇甫紅鸞頓了頓,然後說道。


    “你把青鸞的孩子到底怎麽樣了?”


    皇甫開先是一愣,然後仿佛是皇甫紅鸞的話戳到了皇甫開的痛處,皇甫開瞬間變得如同暴怒的獅子。


    “怎麽樣了?當然是沒有好下場了。未婚先孕,是我皇甫家的恥辱,生下來的也是一個小賤種,我肯定不能留著他。”


    皇甫紅鸞忍無可忍,直接把手裏的搪瓷杯朝著皇甫開扔去,準確無誤,正中眉心。


    皇甫開的左眼角被砸開了一條縫,鮮血順著流下,讓皇甫開睜不開左眼。


    “你有什麽資格侮辱我的女兒?你以為你就是一個好父親?”


    皇甫紅鸞的情緒失控了,對著皇甫開咆哮。


    “你的眼裏隻有你的兒子,根本就沒有我這個女兒。”


    “因為你的偏心,我犧牲了我的幸福拯救你那個不成器的兒子,我的大哥。”


    “可是他呢,他又幹了什麽?那天不是吃喝嫖賭,無所事事?”


    “看看你現在,你躺在床上,可是你最喜歡的兒子們呢?他們有一個在你身邊嗎?”


    “我以為我的努力能夠讓你正視我,而你,讓我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笑話。”


    “我再問你,青鸞從小到大,你又抱過她一次嗎?他喊你外公你可曾答應過一次?”


    “可是你對你其他的孫女孫兒呢?穿的、吃的、玩的哪樣不是最好的,可青鸞呢?從你這兒得到過什麽?你又給了她什麽?”


    “這些年來,你會不會做夢夢到我女兒哭著求你救救她?”


    皇甫紅鸞的眼眶微紅,她不隻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她的女兒。


    皇甫開被皇甫紅鸞的話給吼懵了,但是根植於他骨子裏的大男子主義,怎麽可能讓他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我是你老子!!!”


    皇甫紅鸞雙手抱胸,不屑的冷笑。


    其實皇甫紅鸞並沒有表麵上看到起來這麽輕鬆。


    “我們之間的親情,早就在十六年前就結束了。”


    “我問你最後一遍,青鸞的孩子怎麽樣了?”


    皇甫開突然灑脫一笑。


    “能怎麽樣?當然是讓他永遠消失了,我還留著他?”


    聞言,皇甫紅鸞的雙眼泛紅,用力握住扶手。


    “老東西,從今天開始,我會用手上的所有資源和你開戰!”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對了,你的好大兒被我敲斷了雙腿,這輩子都隻能坐在輪椅上了,望周知。”


    皇甫紅撂下這句話就離開了,司婉清朝著皇甫開笑笑,然後把門關上。


    門內傳來皇甫開的怒罵聲。


    門外,司婉清急忙的問道。


    “怎麽樣了?”


    雖然兩人的聲音很大,但是聽不真切。


    “老東西的嘴很硬,沒說怎麽樣了,但恐怕青鸞的孩子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皇甫紅鸞的聲音之中流露出莫大的悲傷。


    “從今天開始,我和老東西不死不休了。”


    “有什麽需要我或者我家老頭子幫忙的地方,盡管說。”


    司婉清輕輕拍了拍皇甫紅鸞的肩膀。


    “老板,有意外發現。”


    小影手上提著一個黑乎乎的人影。


    “老板,這是是我剛剛在那邊柴房發現的,這個人看樣子應該是在柴房裏麵關了很久了。”


    “我想,應該是知道些什麽,不然也不會被關押。”


    所謂的柴房其實是古時候用來的堆柴的房間,但是現在卻是被皇甫開用來關押人的地方。


    人影披頭散發,頭發都打結了,穿著的衣服也不是這個季節穿的,而是一件軍大衣,渾身散發著難聞的味道,人影十分的蒼老,閉著雙眼,看樣子應該是瞎了。


    皇甫紅鸞蹲下身,端詳了好久,才試探性的開口。


    “吳嬸?”


    吳嬸是皇甫家的老人了,對皇甫紅鸞和皇甫青鸞兩母女都是十分的照顧。


    聽到皇甫紅鸞的聲音,盡管皇甫紅鸞的聲音相比之前有了些許變化,但是人影還是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


    “是紅鸞嗎?”


    吳嬸的雙手在半空中亂摸,皇甫紅鸞伸出手,握住了吳嬸的手。


    “是我是我。”


    “真的是紅鸞。”


    “吳嬸,你怎麽會被囚禁呢?”


    皇甫紅鸞有些不能理解,為什麽吳嬸會被囚禁。


    “這個就要和十六年前說起了。紅鸞,你知道青鸞丫頭為什麽死嗎?”


    “吳嬸,這些我都知道。”


    “知道了就好。”


    吳嬸雙手緊緊的握住皇甫紅鸞的手。


    “紅鸞啊,你知道嗎?你還有個外孫,青鸞有個兒子。”


    “我知道,可是不是說已經被害死了嗎?”


    吳嬸搖搖頭,說道。


    “沒有。”


    吳嬸的話讓皇甫紅鸞和司婉清都激動了起來。


    “吳嬸,你說的是真的?”


    “是真的。”


    吳嬸堅定的點點頭。


    “當初給老家主不讓青鸞送醫。找產婆是我們幾個老家夥合計的。青鸞是個好孩子,隻是運氣不好。”


    “生了一個男嬰,自己卻難產而死。”


    “老家主知道後,讓我們處理掉青鸞的孩子。”


    “我們當然知道是什麽意思,我們於心不忍,但又不敢通知你,更不敢把孩子藏起來。”


    “於是我們便秘密找了人,把孩子送出京都了。”


    “本來想著後來告訴你的,但是這件事所有的知情人,都被老家主給關押了起來。”


    “得知我們把孩子送走了,老家主雖然沒說什麽,但是他肯定是派人去查了。”


    “不過我們找的人手腳幹淨利索,老家主應該沒查到,不然也不會留著我們了。”


    “這些年來,老家主為了知道青鸞孩子的下落,對我們也使了一些手段。”


    “那些老家夥先後離開,隻剩下我一個人。”


    “我在等,等你,把這一切都告訴你。”


    “還好,結果不算太差。”


    吳嬸說完,整個人都鬆了口氣。


    “吳嬸,當初你們把青鸞的孩子送去哪裏?您知道嗎。”


    皇甫紅鸞的聲音十分的急切,隻要有線索了,她就會去找。


    “具體不清楚,當初我們商量了好幾個地方,不過都是南下的。”


    “最後還是我們委托的人拍了板,決定送到靜海市。”


    吳嬸說完,司婉清和皇甫紅鸞的心中同時咯噔一聲,對視一眼,不過很有默契的沒有開口。


    “吳嬸,我先帶你離開這裏。”


    “小影,幫忙。”


    吳嬸揮了揮手,笑了笑說道。


    “不必了,我本就是靠一口氣撐著而已。如今把這些都告訴你了,我也該是時候離開了。”


    “隻是希望紅鸞以後能給我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當墓地。”


    說完,吳嬸的身體一軟,直接倒在了地上。


    小影探了探鼻息,然後朝著皇甫紅鸞搖搖頭。


    皇甫紅鸞眼中充滿了淚水,她不知道,吳嬸為了今天經曆什麽。


    “小影,你找人把吳嬸的身子洗一洗,然後換身幹淨的衣服,找個風清水秀的墓園,厚葬吳嬸。”


    “是,老板。”


    皇甫紅鸞看向司婉清,司婉清也看向了皇甫紅鸞,誰也沒開口。


    最後還是司婉清開口。


    “車上說吧。”


    曹竹看到自家老板和皇甫紅蓮一臉有心事的表情,老老實實的下了車。


    邁巴赫後座,司婉清和皇甫紅鸞兩個人靜靜坐著。


    “你先說還是我先說?”


    “你先說吧。”


    “行。逸寧是我在十六年前九月初撿到的。”


    “青鸞是在八月份底迴來的,加上早產,時間倒也對得上。”


    “我說完了,該你了。”


    司婉清看向自己的好友,皇甫紅鸞整理了一下情緒,然後說道。


    “逸寧的背影和五官真的好像青鸞,尤其是逸寧笑的時候,我還以為是青鸞在對我笑。”


    司婉清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這麽看來,司逸寧十有八九是皇甫青鸞的兒子了,是皇甫紅鸞的外孫了。


    但是這算什麽事兒啊?


    逸寧叫自己姨,但是是皇甫紅鸞的外孫?


    自己怎麽莫名其妙低自己閨蜜一輩呢?


    隻能說,造化弄人啊。


    司逸寧睡的十分香甜,四仰八叉的躺在大床上。


    聽到房間內有點兒動靜,司逸寧一個猛虎打挺,直接坐在了床上。


    睜開朦朧的睡眼,司逸寧隱隱約約看見有一個人影在自己的房間內。


    女流氓?不可能,憨憨雪豹胸前沒有這麽多肉。


    “婉姨?”


    司逸寧試探性的喊了一聲,人影輕輕應了一聲。


    “姨借崽崽你的頭發用幾根。”


    說完,司逸寧就感覺自己的頭發一癢,然後人影消失不見。


    起猛了,看見婉姨了。


    不確定,再睡會兒。


    司逸寧又倒在床上唿唿大睡起來。


    一家親子鑒定中心,司婉清和皇甫紅鸞兩個人在外麵焦急的等待著。


    裏麵的打工人才是苦逼,大半夜被搖過來,加班加點做一份血緣關係鑒定。


    天空已經漸漸泛白,打工人、學生黨開始起床洗漱,準備開始新的一天。


    司婉清睡在鑒定中心的躺椅上,裹緊了身上的毛毯。


    皇甫紅鸞雖然也很困,但是她更願意等。


    六點半的時候,忙了一宿的鑒定人員拿著一份兒鑒定報告單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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