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起床的號角聲將蘇琦玉從睡夢中叫醒。


    身側的位置已經涼了。


    她坐起身子,下一秒,屋內燈光大開。


    樓書言站在櫃子前,穿著軍綠色的冬常服,正在整理帽簷。


    寬肩窄腰,翹臀長腿,對方神情莊嚴肅穆,身上穿戴整齊。


    蘇琦玉看了一眼,心髒跳得極快。


    她眼底頓時一亮,歡喜地朝著樓書言笑了笑。


    “言哥哥,早呀~”


    樓書言動作停頓一瞬,聽著這稱唿,故作冷淡。


    “嗯,早。”


    “書言哥,一看到你,我的心跳就變快,昨天晚上,我已經把思路理好了,今天我準備觀察大堂哥……”


    樓書言大步走過來,一把將人的衣服從兩個被子之間抽出,蓋在了蘇琦玉臉上。


    “禁止搗亂,不要去觀察楊塵興和你堂嫂,你那是偷窺!”


    樓書言咬牙切齒。


    這個無法無天的小丫頭,再不訓誡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麽驚世駭俗的事情。


    “我直接問……”


    “你不去問。”


    “我想弄清楚……”


    樓書言拿著衣服往蘇琦玉頭上套,阻止了少女想要繼續往外蹦的話。


    “琦玉,感情他是變動的,不是一成不變的,一個會變化的情感,僅僅通過觀察,是查看不出什麽的。”


    兩個人鼻尖貼的極近,她能察覺到鼻翼兩側對方噴灑的灼熱唿吸。


    滾燙的熱吹拂著她的心劇烈跳動,少女雙頰緋紅,神情迷恍。


    她看到男人認真的眸子裏,倒映著她的模樣。


    像是個洋娃娃一般,任由樓書言穿著衣服。


    “今天要訓練了,穿太多到時候跑步會熱,不出意外,今天可能有負重跑。”


    男人細心叮囑,小心避開特殊部位,將毛衣套在蘇琦玉身上。


    蘇琦玉混沌的腦子終於反應過來。


    “書言哥,你剛才說的情感會變化,我聽得不太懂。”


    她拂開樓書言的手,往腿上套毛褲。


    毛褲是高紅雲今年織的,生怕蘇琦玉凍著,高老爺子還讓高靜給送過來一條。


    樓書言已經轉過身去,給兩個牙刷擠上牙膏。


    “其實情感這個詞匯,一旦摻雜過多東西,就會變得複雜。”


    “先且不聊愛情,就單單拿你的外婆和高姨。”


    “我聽說每一位母親,十月懷胎都是飽含著期待和希望,等待孩子的降世,在那段懷孕的歲月裏,她一定付出了足夠多的愛意和情緒。”


    “但是每個人的命運各不相同,性別也有男女之分,你外婆因為高姨的性別,對高姨的付出就要比你舅舅低一點,但是高姨在高家四個女兒中,卻是最受寵的。”


    “愛的時候很愛,但一旦遭逢變故,人會有取舍,也會有埋怨,所以你外婆會在高姨和你舅舅之間,選擇讓你媽去頂替。”


    “你媽她是幸運的,也是不幸的,她兒時過的比身邊的孩子過的好,我想高姨那時候是深愛著你外婆的,就是聽到你外婆讓她去代替你舅舅的那一刻,她會埋怨,但是那份情感依舊不變。”


    “隻是苦難磨人心,你奶奶那份磋磨和鄉下的苦日子,高姨對你外婆的那份愛早已被掩藏,也逐漸埋怨。”


    華國上下五千年傳承下來良知和孝義,不會讓高麗萍拋棄親媽。


    但再見兩相歡喜的畫麵更不會有,有些愛它存在,但有些怨也抹不掉。


    唯一能割舍不斷的就是血緣上的羈絆。


    人本來就是複雜感性的生物,不是沒有毒黜良知的畜生。


    “所以,琦玉,你懂了嗎?”


    蘇琦玉點點頭,等她穿戴整齊,才走到樓書言身旁。


    “所以書言哥,你的情感會有變化嗎?”


    樓書言思索一瞬,突然輕笑一聲。


    “會。”


    他揉著少女的腦袋,說的異常認真。


    “如果你拋棄了我,我一定會很傷心,但是你甩不掉我,因為沒有人比我更適合當蘇教授的警衛員,也不會有人比我更適合站在你身邊。”


    蘇琦玉小臉頓時燒的通紅,男人還在繼續撩撥。


    “如果你沒有拋棄我,我們可能會順利的訂婚結婚,我會一直站在你身後守著你保護你,直到我的生命終結,為此心甘情願付出一生。”


    “我會把心跳如鼓的愛情慢慢熬成平淡濃香的親情,與君白頭,攜手相老,走到生命的盡頭。”


    “所以,無論如何,蘇教授,你都拋棄不了我,感情可能會有變化,但是我永遠都會站在你身後。”


    突如其來的表白,讓蘇琦玉束手無措,同手同腳。


    心口有甜膩的情感在發酵。


    她慌亂想要去拿牙杯,樓書言伸手,將她抵在櫃子旁邊。


    “所以,蘇教授明白我的心意了嗎?”


    “明白明白,收到!”


    “那趁著現在花一樣的年紀,蘇教授能不能對我上點心?”


    蘇琦玉紅著臉跑遠了。


    少女頭發蓬鬆頂在頭頂,有點淩亂還有點呆萌。


    樓書言一聲輕笑。


    有些人搞研究的時候沒個正經樣,不搞研究反倒正經起來了。


    蘇琦玉推開門,差點被外麵的冷氣凍迴去。


    走廊裏燈悠悠的亮著,屋外的天還沒有亮。


    蘇琦玉循著上次來時去的洗漱池,大老遠就聽到亂糟糟的聲音。


    “你們幾個小崽子快點過來啊,這水是溫的!他娘的,這個冬天可真冷,夏天的時候,地下水解熱,冬天的時候地下水解冷。”


    “害~若不是老子體能好,昨夜怕是得給我凍成冰碴子,等會兒八成又得去掃雪了。”


    “隔壁的那群牲口大早上就起來鬼嚎,老子都沒睡夠呢~”


    “你知道不,我們宿舍昨夜新來了兩個男娃娃,半夜凍得睡不著,爬下床合鋪睡的!”


    “害~體能跟不上,外麵的小崽子那更不用說了,咱們這邊靠近山區平時就比外麵冷,現在冬天更冷了!”


    亂糟糟的場景,三兩人一組交談著。


    這群臭漢子們穿著軍綠色的訓練常服,裏麵裹著一層線衣。


    蘇琦玉一眼掃過去,還看到幾個熟麵孔。


    說是熟麵孔,也僅僅是昨天的吃飯的時候,因為她記住了對方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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