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琦玉,你也很漂亮。”


    男人如同落荒而逃一般,迅速朝前走。


    蘇琦玉莫名其妙看了對方一眼。


    樓先生知道高家的位置嗎?


    來到熟悉的2008和2009間,2009外的門栓落了鎖。


    蘇琦玉猜測那位四舅舅並沒有迴來,轉而去敲另一戶門。


    “叩叩”兩聲,沒有人迴應。


    但蘇琦玉能感受到屋裏的動靜,隔著門,有人在偷偷觀察著自己。


    對方唿吸有些紊亂,但沉穩有力,和高老太太那種遲暮之年不一樣。


    應該是個年輕人。


    正當蘇琦玉以為屋裏出了什麽事的時候,房門被打開,一身素淨的少女探出頭。


    對方穿著灰白色的襯衫,下身是紅白相間的格子褲,瞧著斯文又安靜。


    對方長相有些圓潤,像個福娃娃一樣,帶著喜氣。


    就是此刻對方那雙圓圓的鹿眼通紅,左臉上還有半個巴掌印。


    看著上麵的手指粗細,蘇琦玉直接確定是成年男子的手印。


    蘇琦玉一怔。


    她腦海裏迅速搜尋,最終和高老太太口中四舅的女兒高靜對上了號。


    “你是高靜表姐嗎……”


    對方上下打量蘇琦玉一眼,過了好一會兒才小聲詢問著:“你是五姑的女兒?”


    高麗萍排行老五,確實是對方的五姑姑。


    蘇琦玉點頭,高靜這才鬆了一口氣。


    “是叫琦玉吧,你叫我靜姐就行,進屋吧。”


    她打開門,示意蘇琦玉進去。


    蘇琦玉沒動,轉過頭:“書言哥,你要一起嗎?”


    樓書言站在走廊一側,搖了搖頭。


    這門高不過一米八,他就是進去都得低著頭。


    高靜這才察覺一旁還有旁人。


    她一驚,臉上下意識帶著慌亂,伸頭朝外看一眼。


    當看到樓書言的個頭時,下意識鬆了一口氣。


    看著對方如臨大敵似的,蘇琦玉眯了眯眼。


    “表姐,是有人騷擾你嗎?”


    這話說實話有些唐突,讓高靜臉上帶著一抹扭捏和難堪。


    她一把將蘇琦玉拉到屋裏,“砰”一下關了門。


    蘇琦玉不懂對方這莫名的情緒,但對方確實沒有什麽惡意。


    她一臉茫然看著高靜插上門栓,對方驚魂未定癱坐在地上。


    狹窄的屋子裏,時不時有冷氣竄繞。


    地上的竹籃裏,袋裝汽水外麵,全是水氣遇冷液化成的水珠,外麵覆蓋的一層薄布很快浸濕。


    蘇琦玉看了一眼,就收迴目光。


    “表姐,你怎麽了?”


    高靜轉過臉,對上蘇琦玉的關心有些崩潰。


    “琦玉,你等會兒就離開這兒,讓你的那個什麽哥護著你,待會兒就走。”


    這宛若交代後事一般,更讓蘇琦玉懵了。


    “表姐……”


    高靜不讓她說話。


    “不知道你外婆有沒有跟你說,我已經休學了,現在天天在工地賣汽水。”


    這事高老太太確實提過,不過對方更心疼的是自己兒子還有未來的出路,並沒有說太多。


    蘇琦玉點點頭:“提到過。”


    卻見高靜突然慘淡一笑,臉上的淚不由自主就流了出來,根本就憋不住。


    “我今天早上去工地,莫名其妙被一群混混攔住,那群人應該是盯梢好久,都知道我爸瘸了腿,問我要錢我不給他們,他們就要打我,還扯我衣服……”


    她捂著嘴,哭的發狠。


    無論是什麽年代,任何女生遇到這種事,都會驚慌失措。


    高靜身為獨女,上麵沒有哥哥,下麵沒有弟弟。


    全家能站出來威懾別人護著她的隻手可數。


    在這個女性未完全覺醒的時代裏,並沒有什麽girls help girls一說,廣義上弱者基本和婦女掛鉤。


    所以被欺淩和被保護的對象,眾人總會下意識聯想到女性,高麗萍這種不顧臉麵直接發瘋的更是屈指可數。


    老一輩的人總認為隻有男孩能傳家護家,除卻傳宗接代的觀念之外,這大概就是她們非要生男孩的悲哀。


    蘇琦玉一時之間有些沉默,她最終伸手將對方抱在懷裏,安撫性拍了拍她的後背。


    高靜並沒有被其他人欺負,對方身上並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印跡。


    就是手腕上有明顯的淤青和紅痕,看樣子她用了不少力氣掙紮。


    許是頭一次被人安撫,高靜哭得愈發兇狠。


    “是廠裏的那些找的人,爺爺去要了那麽多次錢都沒要到,昨天被人打進了醫院,爸的腿已經廢了,那些人不想給錢,故意找茬,之前說好讓我在冷庫裏放汽水,今天早上就被警告,我知道是那群人做的……”


    蘇琦玉一驚:“是外公被打?”


    高靜抹了一把淚。


    “廠裏之前說給我爸費用全報銷,還說給錢補貼,但是爺爺已經去了這麽多迴,之前說快申請下來,但是現在又說,上麵有意把企業變成民營的,有些事情已經在交接了,報銷的事情得先擱置。”


    現在不少企業確實在改革,醬油廠改革也能料到。


    但是高家的錢不給還打人,對方都已經猖狂到這個地步了嗎?


    蘇琦玉沒想太久,高靜已經推開她。


    “琦玉,你別在這兒待了,我等會兒就鎖門去醫院,你快讓你那什麽哥帶你走。”


    她推搡著蘇琦玉,就讓人離開。


    蘇琦玉連忙將人扶起來:“不用,我是來找我媽的。”


    蘇琦玉才從l市迴來這事高家人並不知道,高靜也不知道母女倆已經分開快兩星期了,更不知道蘇琦玉在蘇家過的是個什麽日子。


    她擺手拒絕:“不行,你媽哪會兒見不著,這地方要住的地兒沒有,吃的東西更沒有,你在這兒待著就是活受罪,等會兒那群不三不四的人萬一來了,我還得連累你……”


    她起身迅速去收拾東西,除了吃食之外,還有帶了個毯子和兩包汽水。


    汽水還沒有完全化凍,她用廢棄的教材書紙包裹著放在了書包裏。


    “琦玉,走了。”


    她一把拉開門,看到門口不遠處的樓書言怔愣一下,隨後迅速往四周看了看。


    “現在還沒有人,琦玉你快些離開。”


    她把蘇琦玉推到樓書言身側,看到郎才女貌兩人,有些自卑地轉過頭。


    “琦玉,快點走吧,家裏的錢耗不了太長時間,你媽沒多久就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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