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人偶放在與自己身上和服不太搭調的大背包之中,將拉鏈拉開了一條縫隙,讓人偶能夠透過它看到外麵的場景。


    慣例的習俗就是參觀寺廟。


    鬆田陣平帶著櫻,跟著人群一起,踏入了鳥居,沿著參道的兩邊往前。耳邊飄來隻言片語。


    「為什麽新年還要來東京出差啊?」女性的聲音透著點抱怨。


    「跟往日的加班也沒什麽不同吧。」另一道青年的聲音語調是習慣性的冷冽。


    鬆田陣平往旁邊看去,正巧與其中的高個青年對上視線。


    戴著淺褐色眼鏡的金髮青年目光掃過捲髮的男人與他身後的背包,不明顯地停頓了一會。


    對方的目光透著極高的穿透性,盡管似乎不是有目的性的觀察,依然讓鬆田陣平下意識想要將自己的背包掩住,但又硬生生止住自己的動作。


    青年忽然停住話頭,令名為辻村深月的女性也下意識地順著青年的眼光看向了那個頭髮微卷的男人。


    看起來似乎是個普通人,綾辻老師難道發現了什麽特殊的線索?


    「你也喜歡人偶吧?」綾辻行人說道,對一個陌生人忽然搭話很奇怪,放在他的身上做出這樣的舉動同樣顯得突兀而怪異。


    「啊,或許。」鬆田陣平搪塞道。既然對方已經看出來,努力遮掩才會顯得欲蓋彌彰。對方的眼神還算令人熟悉,職業大概率是個偵探。


    櫻蜷縮在背包裏,心虛地收迴了自己剛剛不小心扒拉在外麵的手指,拉鏈的縫也隨之合上了。


    「……非常珍貴的一類。做工極好的人偶非常值得珍惜。」綾辻行人意有所指地說。


    「這是我的聯繫方式,或許下次見麵,我會想從你手中買下它。」


    鬆田陣平掃了眼對方指尖的那張紙條,上麵寫著一串數字,但男人卻沒有伸手接住它。


    「這位閣下還是自己留著吧,我暫時還沒有賣出的想法。」他冷靜地說道,與這一男一女的組合擦肩而過。


    等到了人少的地方,鬆田陣平收起了習慣性在人前扯開的笑容,將背包放下,從裏麵探出一個可愛的小腦袋。


    「乖一點。」鬆田陣平溫聲對櫻說道,「在背包裏悶到了嗎?」


    櫻搖搖頭:「沒有。」


    他的目光有些小心翼翼:「你以後會把我賣給別人嗎?」


    ——缺錢了或許會。


    也許是對方的眼神太可憐,鬆田陣平把這句開玩笑的話咽了迴去,道:「不會。我們已經定了契約,不是嗎?」


    他指指自己無名指上與櫻相同款式的戒指。


    第41章 道別與結束


    「這位是鬆田陣平,今天轉入我們搜查一課……」目慕警官的聲音在一眾警官麵前迴蕩,在他身邊,站著一位頭髮微卷的墨鏡男子,臉部露出的線條流暢而立體。


    窗外,七宮誠操控著櫻的身體,攀附在高高的樹枝上,躲藏在鬱鬱蔥蔥的樹葉間,默默觀察著室內的狀況。


    自從新年假期結束之後,鬆田陣平頭頂的名字閃爍愈發明顯起來。隱隱察覺到了時間的臨近,七宮誠就每次在對方離開家之後,藉助櫻本身所具有的能力尾隨他上班。以免出現錯過劇情殺的狀況。


    小小的人偶掛在樹枝掩映間,又處在監控範圍之外,完全不引人注目。


    墨鏡後,鬆田陣平的眼睛不著痕跡地往窗外掃了眼。


    這幾天總有一種被人注視的感覺,但是迴望過去,卻總是什麽都未發現。


    調職在他的意料之中。之所以一直呆在東京的警視廳,是因為內心一直有著暗藏的執念。


    ——為了自己的摯友報仇。


    那是四年前,那場在他電話裏發生的爆炸,犯人重新啟動了倒計時器,令同是爆炸.物處理班的好友直接葬身火海。


    而鬆田陣平當時在另一個地方剛剛拆彈結束,根本無法給予幫助,隻能無力地聽著電話裏的爆炸發生。


    轉入這邊,也有著一定要將那名製造爆炸的犯人抓捕歸案的想法。


    鬆田陣平散漫地靠在副駕駛,嘴裏叼著還在燃燒的香菸,靠著大開的車窗,墨鏡遮住的麵目令人看不清表情。


    而佐藤美和子正因為他的態度感到不忿。


    「我在給你介紹搜查一課的工作,你有沒有在認真聽啊?」


    「一直在啊,不就是巡邏,維護治安以及出外勤任務嗎?」鬆田陣平迴答,但是說話的語氣依然令人額角直跳。


    佐藤美和子深唿吸了一口氣,反覆告訴自己不要與這種人計較,平復下心情。


    晚間,鬆田陣平迴到家,屋裏已經瀰漫起熟悉的飯香。


    櫻正站在凳子上,桌案前,不知在忙活著什麽東西。


    「陣平迴來了嗎?快去洗手。」他頭也不迴地說道。


    「嗯。」鬆田陣平應了聲,然而卻是沒有動作,身體半靠在廚房的門口,抱臂看著人偶往湯裏撒上一些最後的調味料。


    對方的腰上還圍著他一時興起用廢舊襯衣改裝的圍裙,上麵的針腳歪歪扭扭的。


    男人的指尖勾著墨鏡的一角,目光裏有著自己也不曾察覺的柔和。


    自己作為警察的工作其實也具有一定危險性,如果哪天發生了意外,說不定都無法及時迴來,留在家裏的櫻又要怎麽辦呢?


    鬆田陣平暗自搖頭,不再去想這種虛無縹緲的問題。轉身走到水池邊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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