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宮誠的心跳漏了半拍,因為他明白,即使江戶川亂步隻有八歲,謊言也大概率是騙不過他的。


    他忽然靈光一閃:「這是夏油哥哥的秘密,需要亂步哥哥自己尋找謎底。」


    「新的挑戰嗎?我接下了。」江戶川亂步先是一怔,隨即露出躍躍欲試的神色。


    麵前忽然出現了一個握緊的拳頭,七宮誠有些不明所以。


    「攤開手。」江戶川亂步說。


    七宮誠聽話地將自己的兩隻手平攤在對方拳頭下。


    一顆包著紅色外衣的糖果咕嚕嚕地落進他的手裏。


    七宮誠有些驚訝,因為江戶川夫人對於亂步的甜點攝入控製得十分嚴格,所以這絕對是他好不容易私藏的糖果。


    ——竟然就這麽送給了自己。


    「謝謝亂步哥哥。」七宮誠彎起了眉眼,聲音透著小孩特有的甜軟。


    不用看都能想像到對方亮晶晶的眼神,江戶川亂步拉高了被子,仿佛剛剛什麽都沒做。


    ……


    一周後,七宮誠站在玄關處,看著穿嶄新校服、麵上帶著雀躍神色的江戶川亂步。


    江戶川先生還是為亂步辦理了入學手續,這周一就是他的入學日。


    隻是除了對於學校生活好奇與興奮並存的少年本人,江戶川夫婦麵上卻是喜憂參半。


    「今天放學的時候要來接我哦。」江戶川亂步走到七宮誠麵前,俯下身,隔著口罩捏了捏男孩的臉。


    見他點點頭,這才滿意地跟著父親離開家。


    江戶川亂步上學第一天。


    在講台上自我介紹完後,詢問中年班主任為什麽要用假髮遮掩自己的地中海禿頭。


    在二年級小朋友們的鬧笑聲中,被班主任麵色鐵青地要求在位置上罰站。


    江戶川亂步上學第二天。


    課間,同桌麻美想要與江戶川亂步交朋友,卻被對方戳破自己早晨打破媽媽最愛的花瓶,卻嫁禍給家裏的狗子的事實。


    麻美漲紅了臉,不理江戶川亂步了。


    江戶川亂步上學第三天。


    午餐前,江戶川亂步告訴自己前麵的女孩,是一平偷走了她最愛的鋼筆,兩個小孩當場開始打架,撞倒了一片桌子,水島老師好不容易才哄好他們。


    江戶川亂步不明白,江戶川亂步想不透。


    晚上躺在一個枕頭上,他對七宮誠迷惑地說道:「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事嗎?為什麽大家都要裝作不知道的樣子。」


    七宮誠:「……」


    因為大家都是凡人。


    第22章 無法躲避


    七宮誠走入了這座空蕩蕩的校園。


    自從江戶川亂步與夏油傑都在同一個學校上學之後,下午放學就是他們結伴迴家。


    因為前一天夏油傑提到過今天是他值日,所以七宮誠選擇先去二年級的班級,尋找江戶川亂步。


    然而,目之所及,卻不見一個人出現。夕陽下的學校一片靜謐,教學樓的窗戶黑沉沉的,仿佛將所有的光都吸去了。


    七宮誠垂眸看了眼手上兒童手錶顯示的時間。現在距離放學鈴聲響起過了半個小時,大部分學生都走掉了,也許他隻是碰巧沒有遇到其他人。


    男孩繞過學校大門內前院中央的噴泉,往第一棟教學樓的二層走去。


    如果他不是普通人,就能察覺到,整座校園都被某種暗色的殼子籠罩著。


    ——那是特級咒靈未能完全孵化而造成的領域。


    「腐臭的味道……」夏油傑皺起眉,控製著自己操控的咒靈將走廊裏爬動的異形生物幹掉,沾染了咒靈暗紫色血液的書包被他隨意丟到一邊。


    事發之前,他完全沒有察覺到學校裏竟然還埋藏著這樣的生物。現在學校裏恐怕還有沒能離開的普通人。


    那種令人不適氣息最濃重的源頭,是位於這棟教學樓頂層,也是國中三年級所在的樓層。


    夏油傑腳步一轉,一邊讓自己的咒靈開路,一邊拾級而上。


    他打開了手機,想要聯繫江戶川家的那兩個小孩,讓他們提早離開學校,不要再等自己,但是卻一片忙音。


    難道他們也還在校內?


    夏油傑內心一沉,明明沒有吃晚飯,胃裏卻仿佛裝了某種沉甸甸的東西。


    少年加快腳步往樓上跑去。


    「跟著亂步我走,一定可以安全地出去。」江戶川亂步走在最前,身後是他收集到的三個小朋友。


    而他們即將到達的拐角後,是高度直達天花板,仿佛蟋蟀一樣的生物,無數觸鬚在空氣中狂亂地揮動。


    「跟我來。」江戶川亂步翠綠色的眼睛裏透著凝重,輕輕推開了旁邊教室的門。


    他將手指放在唇邊,對他們說道:「快進去,記得保持安靜哦。」


    就在四人進入教室將後門合上之時,那隻咒靈轉過了拐角,麵前是一覽無餘的走廊。


    門後的四個小孩大氣也不敢喘,捂著自己的嘴巴,臉上透著本能的驚懼。


    原本是五個人的。那個小孩用生命的代價,證明了那種怪物不可直視,發出響動必然被發現。


    江戶川亂步的心髒同樣在加速地跳動。不僅僅是因為他自己。


    更糟糕的是,小誠或許已經等不到他出來,直接進入校園了。


    被他人放在心上的男孩此時正站在小學部的教學樓門口,此時夕陽的餘光能夠照耀到的是二層的高度。黑黢黢的樓道內部一片昏暗,透著陰冷的氣息,仿佛擇人而噬的兇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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