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母子真的連心吧,在鄭劍鋒踏進未央宮的那一刻,正在和長公主鄭玉嬋聊天的皇後白如絮突然停了下來,站起來向未央宮門口張望著。


    鄭廣隆進來的時候,阻止了要去通傳的太監和宮女,所以,鄭玉嬋還不知道鄭廣隆和鄭劍鋒的到來,見母親突然站了起來向門口的方向張揚,她也忍不住好奇的張望著。


    鄭劍鋒跟著鄭廣隆在未央宮的花園裏繞來繞去的,話說特權階級住的地方就是不一樣,連個花園都比一般的人家大,假山流水,曲徑通幽,還有一個大的不像樣的人工湖,上麵架有蜿蜒曲折的廊橋。


    在穿過假山林立的幽徑之後,鄭劍鋒見在廊橋中的亭子裏有幾個人,其中有一大一小兩個美女正朝自己這邊張望呢。


    那位年紀比較大的穿著簡約,年紀大約三十多歲左右,大概是因為保養得好吧,鄭劍鋒猜測這女人估計實際年齡要比看上去的要大。


    年紀小的那一位年紀大概在十六七歲左右,估計是那女人的女兒吧,正和她母親一起打量著自己。


    兩人見鄭廣隆來了,連忙過來施禮拜見施禮拜見。


    鄭廣隆讓她們不必多禮,兩人起來後,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鄭劍鋒的身上。


    那個少女還好,就是純粹好奇的打量,而那位中年女人看到鄭劍鋒時,心裏有種很奇怪的感覺。


    她雖然沒有見過這個年輕人,這個年輕人卻給她一種很親切的感覺。


    女人在打量鄭劍鋒的同時,鄭劍鋒在打量著她,鄭劍鋒覺得自己跟眼前這個女人有種血脈相連的感覺。


    這女人就跟夢裏見到的那個女人一樣,溫柔,慈祥。


    這就是當今皇後,這具身體的生母嗎?


    鄭廣隆見二人正在打量鄭劍鋒,便哈哈一笑道:“皇後,你猜猜看我身邊的這位是誰?”


    皇後仔細打量著鄭劍鋒,遲疑的道:“他是……”


    皇後的理智雖然告訴她沒見過這個人,但在心裏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長公主笑道:“父皇,你找一個陌生人來讓母後認,這叫她如何認得了?”


    鄭廣隆笑道:“這人你母後肯定是見過的,不但她見過,你小時候也見過。”


    “我小時候也見過?”


    長公主突然俏臉一紅,心想道,難不成是哪位權貴的公子,在小的時候跟我見過,父皇把他帶到後宮是什麽意思,難道是要替我擇夫婿嗎?


    鄭劍鋒見她含羞帶怯的看著自己,便知道她是誤會了,連忙對鄭廣隆說道:“老大……皇上,別玩了,有話咱說清楚吧。”


    鄭廣隆哈哈一笑道:“皇後,這是君兒啊,你認不出來了吧?”


    皇後聽完嬌軀一顫,雙腿一軟就要倒下,鄭廣隆急忙扶住。


    皇後緊靠在他懷裏,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鄭劍鋒道:“君兒,你……你真的我們的君兒嗎?”


    長公主也滿是震驚的看著鄭劍鋒,這就是她那失蹤已久的弟弟?


    鄭劍鋒一臉尷尬的看著她,從血緣關係來講,自己確實是她兒子,但自有意識以來,自己從未和她見過麵,和她有點疏離感是必然的,要是讓他叫媽,好像還真有點叫不出口。


    鄭劍鋒尷尬的笑道:“聽說是,我也不太確定。”


    好家夥,本來挺感人的親人相認,一句話被他整破功了。


    鄭廣隆黑著個臉,皇後梨花帶雨的目瞪口呆,長公主瞧他那局促的樣子,直接噗呲一聲樂了。


    周圍的太監宮女把頭低下,也不知道是不敢看到自己主子失態的樣子,還是在憋笑。


    皇後問鄭廣隆道:“怎麽迴事?”


    鄭廣隆臉黑黑的說道:“皇後請寬心,這確實是我們的君兒,已經在上善真人那用‘追本溯源術’證實過了,錯不了,要不然也不敢帶來見你啊。”


    鄭廣隆沒好氣的道:“至於他為什麽會這樣,可能是在外麵待的時間太長了,一時適應不了宮裏的環境,我想過段時間應該會好的。”


    鄭劍鋒心說,怪我咯,你這裏又沒dna檢測,你那“追本溯源術”鬼知道準不準,萬一出了烏龍呢,被你治個欺君之罪我冤不冤啊?


    皇後聽完便拉著鄭劍鋒的手,一手在鄭劍鋒的臉和後腦這些地方撫摸著,心疼的說道:“好孩子,這些年在外麵一定吃了不少苦吧,你放心,現在已經迴到家裏了,母後一定不會讓你再吃苦了……”


    長公主也過來拉著鄭劍鋒的手道:“嗯,弟弟,以後就由姐姐保護你吧,以後誰敢欺負你,我就把誰的腿打斷。”


    鄭廣隆撫須笑道:“你們這樣,會把君兒寵壞的。”


    皇後抱著鄭劍鋒道:“我的兒子我就寵著,誰也管不著。”


    長公主也抱著鄭劍鋒道:“對,就寵著弟弟,誰也管不著。”


    現在的鄭劍鋒,感覺是既幸福,又難受啊。


    幸福是原主殘留的執念得到了安撫,心裏的悸動已經平息了下來,原主殘留的執念也已經消散。


    從此,這具身體,從裏到外,徹徹底底,完完全全,百分百的屬於鄭劍鋒的了。


    難受的是,這些人對他來說都是剛認識的人,一上來就跟他摟摟抱抱的,鄭劍鋒的性格比較內向,算是有輕微的社交障礙,還不習慣跟他們有這麽親密的接觸。


    現在的鄭劍鋒感覺自己尷尬到渾身刺撓,麵部上的毛孔都有油噗呲噗呲的往外冒。


    鄭劍鋒忍不住伸手在臉上和身上撓了起來,皇後和長公主都對他的舉動感覺到奇怪,皇後問道:“君兒,你怎麽了?”


    鄭劍鋒道:“不知道啊,就是覺得身上有點刺撓。”


    皇後當時就急了,連忙問鄭劍鋒是不是得了什麽病,還讓長公主去找禦醫,鄭劍鋒見狀急忙攔了下來。


    我就撓個癢,沒必要驚動禦醫吧?


    鄭劍鋒覺得皇後她們太誇張了,不過一想到這麽誇張都是因為他,心裏感覺好笑的同時,不禁又有些感動。


    最後,鄭廣隆道:“估計是剛從外麵迴來,身上有些虱子吧……”


    鄭廣隆還沒說完,長公主便噌的一聲跳到了一邊。


    皇後雖然沒那麽誇張,也放開了鄭劍鋒,去吩咐宮女太監給鄭劍鋒準備熱水洗澡了。


    鄭劍鋒:???


    剛剛她們是怎麽說的?


    在鄭劍鋒迴歸皇宮那些日子,群臣不斷上書反對冊立鄭劍鋒為太子,意見是五花八門,總結起來無非就是鄭劍鋒流落民間多年,不曾接受過儲君教育,沒有自己的班底。


    後來鄭廣隆是怎麽擺平他們的就不知道了,反正反對之聲基本都被他壓下去了。


    當然了,有幾個頭鐵的,不是被他批準告老還鄉,就是被他貶謫到偏遠地方去了,那些想要在金鑾殿前撞死明誌同道合,以博身後之名的大臣都被他先是關進天牢,然後被罷免了官職,趕出京城的也有。


    最後,鄭劍鋒被冊封為太子,住進了東宮太子府(不是我不想寫冊封太子的過程,而是我真的不會編,湊合著看吧,反正隻是用來過度的,這一卷橫掃六國才是主菜)。


    從進宮到冊封為太子,鄭劍鋒都沒有提出什麽意見,基本上鄭廣隆怎麽說,他就怎麽做,唯一提出的要求就是想保留鄭劍鋒這個名字。


    鄭廣隆問他為什麽,鄭劍鋒這個名字太有江湖氣息了,一股草莽之氣,不如鄭國君來得得體。


    鄭國君,一國之君,多大氣啊。


    鄭劍鋒道:“尊嚴隻在劍鋒之上,真理隻在弓箭射程範圍之內。我保留這個名字,便是要鞭策自己,橫掃六合,一統神州,逐胡羯於漠北,斬倭奴於蓬萊,為我天乾帝國定下萬世之基,千秋萬世,歲歲不休!”


    這一番話,不但鄭廣隆聽得龍顏大悅,不少武將聽了也是頻頻點頭,隻有一些文人聽得直撇嘴。


    這也難怪,武將們都希望自己能建功立業,武將想要建功立業在哪裏能辦到啊,很明顯是戰場上嘛,在聽到鄭劍鋒這番十足主戰派的言論之後,自然是高興了。


    而文官呢,隻擅長在朝堂之上逗嘴皮子,搞搞政治還行,想要讓他們去沙場上建功立業,估計除了有幾個文武雙全的,大多數人都沒什麽指望。


    而天乾國並無輕文重武,或重文輕武之意,隻要你有能耐,你要搞政治也行,你要到沙場上建功立業也也行,關鍵是你要讓人看到你的成績才行。


    但那些文官,大多都是權貴子弟,或者是某位大員的門生,要說真本事,一部分人是有一點,但不多,剩下的基本都是混吃等死的人了。


    那些有真本事的文官,基本都因為不識時務,被發配到各地底層去了,剩下的那些屈從權貴的,基本都是見風使舵之輩,禍害人是有一手,但在幾個自以為有本事縱橫朝堂的文人被鄭廣隆弄死之後,基本上都偃旗息鼓,誰也不肯出死力,導致文人集團在朝堂之上一直處於劣勢。


    鄭劍鋒這一番言論,很明顯就是偏向武將那邊的,所以,很多文官都不自覺的對鄭劍鋒產生了隔閡之心。


    本來鄭劍鋒剛歸龍庭,尚無根基,應該暗藏鋒芒,韜光養晦,而不是四處樹敵,但就在這被冊封太子的時候,就讓文臣心裏不痛快,以後的日子裏,怕是少不了給鄭劍鋒使絆子了。


    不過,這次倒不是鄭劍鋒想出風頭什麽的,而是鄭劍鋒這名字是他從前世帶過來的,鄭劍鋒不想就此斬斷與前世的牽絆,畢竟那個世界,還有讓鄭劍鋒牽掛的親人。


    他還等著有一天修仙證道之後,能破碎虛空迴去看一看呢。


    而且,鄭劍鋒在這個世界的名字是鶴前庭取的,鄭劍鋒保留這個名字,也有紀念鶴前庭的意思,隻是不能跟人明說就是了。


    鄭廣隆自然看得出來這文武百官的意思,而且雙方還為了讓鄭劍鋒更改名字大吵不止呢。


    文官集團認為,太子既然已歸龍庭,自然要改迴皇上給他取的名字,以示已認祖歸宗,怎麽還能用民間的名字呢。


    而且,那個名字一股江湖草莽的氣息,怎能配得上一國儲君呢。


    武將集團則認為,認祖歸宗跟改不該名字屁關係都沒有,隻要是姓鄭的不就行了嗎,而且,這名字怎麽就江湖草莽,劍鋒所指,天下歸心,多霸氣啊。


    兩班人就這麽從上午吵到下午,冊封的儀式還沒完呢,還要不要進行下去了?


    最後鄭廣隆受不了了,便問鄭劍鋒要不要再商量一下,把名字改了,鄭劍鋒說這是他自己的名字,為什麽還要征詢他人的意見,不改,就叫鄭劍鋒。


    一位白須及胸的文官上前說道:“儲君乃是國家未來之君,儲君之事,無論大小,都是國事,豈能大意疏忽,太子今日重歸龍庭,認祖歸宗,自當更名換號,以示尊貴,豈可再用那江湖名號,有辱國體?”


    鄭劍鋒問道:“敢問這位老先生是……”


    白須文官傲然的一拱手道:“老夫乃文昌元年進士吳秀峰,曾任荊州牧,現任龍圖閣大學士。”


    文昌帝,天乾國仁宗的年號,在位三十年,於武昌(鄭廣隆的年號)三年在德壽宮病逝。


    “吳學士,我有個問題想問你,你說,這把椅子是姓鄭的,還是姓吳的?”


    鄭劍鋒指著鄭廣隆座下龍椅問道。


    鄭廣隆一拍椅子扶手喝道:“放肆!”


    滿朝文武嚇得趕緊跪下,隻有鄭劍鋒還站著。


    鄭廣隆沉著臉對鄭劍鋒道:“君兒,你太放肆了,怎麽能這麽跟吳學士說話呢?”


    鄭劍鋒道:“我放肆,有吳學士放肆嗎?我是當今聖上的長子,今天又被冊封為儲君,我竟然連保留自己名字的權利都沒有,還要聽他吳秀峰的安排。”


    鄭劍鋒看了一眼吳秀峰,眼神一凜道:“堂堂的太子,都要受他吳秀峰這個大學士的擺布,我想知道,你們兩個,誰是君,誰是臣,這個朝堂裏,誰說了算?”


    吳秀峰嚇得往地上一跪,連連磕頭道:“皇上恕罪啊……皇上恕罪啊……臣絕沒有擺布太子的意思……”


    鄭劍鋒挑完事後,就站在一邊,看著鄭廣隆和大臣們扯皮飆戲,心想道,都是好演員啊……


    最後,鄭廣隆拍板決定了,因為鄭劍鋒的堅持,保留了劍鋒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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