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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宮的傍晚很安靜,除了幾名宮女在庭院閑聊無事外,見不到一個侍衛,因為侍衛都隨軍出征了,呂蒙帶著四名隨從步子走的很沉穩,甚至有些激動,因為今晚他即將登上他等待許久的王位。


    到了呂嘉的寢宮門口,宮女施禮後,正要轉身去通稟大王,呂蒙阻攔道:“不必了,我自己進去通稟!”宮女聞言低頭退到兩邊,呂蒙是未來的南王,宮女都明白這個道理。


    呂蒙獨自進了寢宮,寢宮內雖燃著燈,但仍覺昏暗,這是呂嘉的習慣,睡的很早而且在床邊總是燃著一盞孤燈,他此時的生命就似那盞孤燈,微弱不定。


    令呂蒙想不到的是,呂嘉雖然睡了,但卻睡在椅子上,他的對麵坐著他的弟弟呂轍,兩人之間的桌麵上擺著棋盤。


    見呂蒙走了進來,呂轍低聲道:“王兄這麽晚來見父王,有何要事?”


    呂蒙道:“我還沒有問你,這麽晚了還不迴你的宮中去,留在父王的身邊作甚?”


    呂轍道:“父王今晚傳弟來陪著下棋,也許是父王這幾日太過勞累,這下著下著就睡著了,沒有父王允許便離去是為不孝,打擾父親休息也是不孝,所以,弟隻好在這裏等待父王醒來再離去。”


    呂蒙道:“你倒是孝順!你迴去吧,我有事要向父王奏報。”


    呂轍道:“什麽事情這樣重要,竟要打擾父王休息?”


    呂蒙道:“這事用不到你來聽,你退下去吧,待父王醒來,我轉告父王便是了。”


    呂轍隻好起身,當走過呂蒙身邊時,似隱隱猜到什麽般,頓足道:“父王隻有我們這兩位王子,王兄與我雖不是一母所生,但我們身體裏流淌的都是父王的血脈,希望王兄清楚,無論何時我們都是這世上最親的人。”


    呂蒙歎了口氣道:“這句話不用你這少年來提醒,你下去吧!”


    呂轍走後,呂蒙站在父王身前看了許久,他在猶豫,任誰在這個時候都會猶豫的,畢竟眼下是將他養大的親生父親,也許過不了幾年,這垂暮的老年就將離去。


    可是他等不起,任誰從一出生就等待那個位置都會厭煩的,他等了三十多年,他幾乎除了等待已無所事事,而且他還有個幼年的弟弟,他的弟弟聰慧過人,隻要一天坐不上那個位置,他便覺得這個弟弟是個威脅。


    呂蒙終於開口試探的問道:“父王?”


    呂嘉沒有醒來,依靠在椅子上酣睡,呂蒙的手開始顫抖了,這個時候他覺得自己就是個禽獸,禽獸也未必有他狠毒,他在心裏念叨:“父王,千萬不要怪兒臣,這樣做都是被你逼的,你已經老糊塗了,早該將王位讓給兒臣的,再過幾年,兒臣也快老了,即便坐上了王位,還能坐上幾年的王,所以兒臣已經等不起了,必須結束這樣痛苦等待,你若要恨,就該恨那個位置,那個位置永遠都沒有親情的!”


    呂蒙用顫抖的手取出一個紅色的手帕,這是虞思思交給他的手帕,隻要嗅上一口氣,會瞬間停止唿吸,任誰也不會察覺是中毒而亡。


    呂蒙正要將手帕捂在呂嘉口鼻上的時候,赫然發現呂嘉已經睜開了眼睛正盯著他,眼睛發出冷森的光,呂蒙嚇得差點坐倒在地,可是他已狠下心來,這個時候已經不能再退縮了,他迅速撲了上去,將手帕按在呂嘉口鼻上,另一隻手按住了頭。


    呂嘉雖然年邁,但人在垂死掙紮的時候,力量是驚人的,桌案被踢倒,‘嘩……’棋子落得滿地滾,呂蒙的臉也被抓出一道血痕,他滿眼淚水,將呂嘉死死按在地上,雖隻有幾刻,卻比他等待這麽多年還要難熬,直到呂嘉瞪著眼睛不再掙紮,失去了力氣,他才泣聲道:“父王你就安心去吧!”慢慢收迴尚在顫抖的雙手,直起身,將手帕收好。


    “父王!”一聲哭喊從呂蒙的身後傳來,隻見呂轍衝了迴來,撲到屍體前跪倒,晃動屍體喊道:“父王,你醒醒,快醒醒!”見已無反應,忽然抬起頭,指著呂蒙道:“是你害死了父王!”


    呂蒙拭去淚水,沉聲道:“我來的時候父王就已仙逝了,隻是你年紀小沒有發覺。”


    呂轍哭泣道:“王位終將是你的,我也不會與你爭,你何必要害死父王,做出這等大逆之事!”


    呂蒙道:“你不過是個不及弱冠的孩子,你說的話沒人會信,你若想活命,就閉上你的口,規規矩矩的守好父王的靈柩!”說完,長舒一口氣,走出寢宮,將呂嘉駕崩的消息告訴了隨從。


    噩耗傳的很快,不出半個時辰,南越眾臣都已趕到王宮,祭拜是次要,擁立新王才是重點,當晚呂蒙便順利的登上了王位。


    呂蒙與石澤成、方裕秘密商討之後,下了第一道王命,封鎖南王駕崩的消息,命出征在外的將士原地待命,徐將軍速迴番禺。


    ……


    第二日,王宮內皆穿白孝,哀聲不絕,呂蒙、呂轍守在靈柩前,群臣祭拜,何遣的哭聲最大,一邊哭一邊歌頌南王生前功德,聲嘶力竭,群臣隻好跪地陪著哭,哭了很久。


    就在何遣泣不成聲的時候,棺槨內傳出‘咚咚’聲響,這聲響非同小可,呂蒙離棺槨最近,嚇得魂飛魄散,直接仰倒在地。


    群臣也都跟著驚唿起來,隻見棺材蓋緩緩挪動,‘咚’地一聲重重落地,兩隻手伸了出來,抓住兩邊的棺材板,呂嘉瞪著眼睛竟然在棺材中坐了起來。


    雖在白日,見到這種事情,所有的人都膽戰心驚,嚇出一身冷汗,呂蒙指著呂嘉吞吞吐吐道:“父王,你……”他確信虞思思給他的手帕絕對差不了,而且親手將父王害死,眼前的父王他絕不會相信是個人。


    呂嘉瞪著眼鏡盯著呂蒙,顫聲道:“你這個大逆不道的孽畜,竟害本王死不瞑目!”


    呂蒙顫抖道:“父王,不是我害你的,不是,你不要嚇我,……”


    “若不是你害的,你臉上的血痕是從哪裏來的!”


    呂轍指著呂蒙道:“我可以作證,的確是他將父王害死的,他臉上的血痕正是被父王掙紮時所傷!”眾臣驚魂未定,又聽到一個駭人的事情,一時間,不知所措。


    呂蒙道:“不是我,不是我,都是他們逼我的!”突然指向石澤成。


    石澤成眯著眼睛正盯著死而複生的呂嘉看,見呂蒙將罪責推卸給他,冷哼一聲道:“沒用的東西!”挺身站起,盯著呂嘉,穩步上前,沉聲道:“先王已經仙逝,你少在這裝神弄鬼,誣陷忠良,快說你是誰,你將先王的遺體藏到了何處?”


    群臣中有人喊道:“他是先王,絕對錯不了!”


    石澤成還未查出說話的人是誰,便聽呂嘉道:“石澤成,本王待你不薄,你一次殺不死,還想當著群臣再殺本王一次,果真是狼子野心,來人,快將他拿下!”


    石澤成仰天笑道:“你要見人,好,我讓你見見人!”拔出佩劍喊道:“來人啊!”話音剛落,便看到一群人手執兵刃魚貫而入,轉眼間便將王宮圍得水泄不通,足有一千多人。


    石澤成不急不慢麵向群臣,用劍指著呂嘉道:“現在有誰還認為他是先王?”


    見這麽多士兵,群臣哪裏還敢出聲,這是明擺著要弑君篡位,恐怕還沒等站起來,人頭就將落地。


    呂轍道:“真是一群膽小的鼠輩,父王受到威脅,竟然沒一人敢站出來說話!”


    方裕起身笑道:“識時務者為俊傑,若是這些士兵都是三公子的人,恐怕所有的群臣都會站起來替三公子說話的。”


    呂嘉道:“方裕,這定是你暗中安排的吧?”


    方裕得意道:“大王的位置坐得太久了,早就應該換上一位賢德的人了!”


    呂嘉道:“你認為這個逆子比本王賢德?”


    方裕哈哈大笑道:“他連自己的父親都敢殺害哪裏還配賢德二字,你仔細看看我,是否比你賢德呢?”


    呂蒙聞言,指著方裕罵道:“你這個奸臣賊子,你竟敢欺騙我,表哥,快將他殺了!”


    石澤成笑道:“方大人,不,應該叫大王,說的沒錯,你認為你這個逆子還有資格坐上王位嗎?你連父親都敢殺害,還有什麽做不出的?”


    呂蒙呆若木雞,所有的等待在這一瞬間化為夢幻泡影,剩下的隻有悔恨和絕望。


    方裕對呂嘉沉聲道:“若是你當著群臣的麵主動讓賢,本王會念在昔日的恩情上,留你們性命,若是不肯,那本王也隻好送你們一家團聚了!”


    呂嘉突然嘿嘿笑道:“你們這個陰謀也太沒意思了,貧道真的有些看不下去了,這爹真是不好當,大王也不好做,算了,貧道也不陪你們玩了,你們就等著受死吧!”說完便從棺材中躍了出來。


    方裕身旁偽裝成隨從的楊英傑喊道:“他是金行子,快殺了他!”


    ‘唿……’地一聲,金行子噴出長長的火焰,撲向上前的石澤成等人,石澤成大驚,哪裏敢抵擋,連忙附身趴在地上躲避,由於慢了一步,頭發一熱,瞬間化成了灰。


    這時金行子已抱起呂轍,一腳踏在禿頭上,高高躍起,大喊一聲,“就憑你們也想留住貧道!”隨即又向著衝過來的士卒噴出一條火龍,士卒也隻能趴在地上捂著頭,金行子連續幾躍,已上了屋頂,向城門方向奔去。


    方裕喊道:“快追!”楊英傑、黑袍老者二人也都躍上屋頂追向金行子,那些士卒可沒那輕功,隻能左繞右繞在下麵跟著,轉眼間,已看不到屋頂上的人。


    石澤成的禿頭被金行子這一腳踏入了土中,半晌才眼冒金星、昏昏沉沉坐了起來,眾臣此時不跑等待何時,但心中都有一個疑問,這個大王是假扮的,那真的大王又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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