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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障心中一顫,忙低下頭,跪迴原處,那綠衣女子翩然走到無障身前,格格笑道:“為了確保萬無一失,需將這蠱蟲放入到朱百川的體內,華姐姐不會介意吧!”隨手從腰間的香囊中取出黑色小瓶,呈現在玉掌中。


    無障聞言大驚失色,心道:“莫非是那‘九陰噬腦蟲’?”饒是他遇事沉穩,也不由得驚起一身冷汗,若是那蠱蟲入腦,即便是神仙也活不成了。


    華清月道:“既然虞妹妹不相信我的易容術,直接下在無障身上好啦,何必又讓我費這麽大的氣力!”


    “姐姐誤會了,妹妹怎能不相信姐姐,隻是這事關重大,不得不防,姐姐放心,這是‘食髓蟲’,我會令它附著在骨髓中休眠,隻要一切順利,我自然會將它驅除,對他沒有絲毫傷害。”


    “那就由著你吧!”華清月略有不悅道。


    綠衣女子笑道:“謝姐姐擔待!”打來瓶蓋,隻見瓶中驀地鑽出白色小蟲,形如水蛭,左顧右看,尖嘴如針,對無障道:“你可要聽好了,若是明日不按我們吩咐的去做,我便會令它蘇醒、分化,不到一個時辰,你的骨髓便成了它們的腹中餐!”不待無障迴答,朱唇翕動,那細蟲身形猛然一躬,‘嗤’的一聲,彈射到無障的頸椎上。


    那細蟲迅速沒入皮膚,鑽入骨縫之內,無障立覺刺痛專心,手捂著後頸失聲痛叫,汗珠滑落在地,片刻過後,疼痛漸消。


    綠衣女子微笑道:“它已休眠,記著,不要試圖將它逼出,一旦醒來,它可不聽你的使喚,‘禦史大人’現迴府等著吧!”


    無障‘哎’了一聲,實則拖著沉重的身體,起身走出廳外。


    ……


    碧空萬裏如洗,遠山紅葉似火,秋風漸涼,太陽西墜,官道寂寥,麥滔跌宕,無障衣襟染紅大片,恍恍惚惚騎在馬上,這裏是鹹陽城外的杜縣,距離渭水約有一個時辰的路途,強壓著胸中的炙悶見了那夥人,結果剛走出那偏僻的村落,便再也控製不住,咳出大片鮮血,無障預感到自己的時日不多了,本以為可以金蟬脫殼,卻沒想到突生變故,身中蠱蟲,若要不將其驅除,必受製於人。


    雖然這夥人的目的與自己相似,若真能成功固然是好,也省去了無障用盡心思與大秦周旋,但無障的確對這夥烏合之眾沒有看好,其一,姚賈等人利用他們除掉仙道院,怎能不去防範,若是仙道院一除,必然卸磨殺驢。其二,仙道院的所作所為全是遵從嬴政的旨意,眾朝臣若想扳倒仙道院,就猶如在折嬴政手腕。其三,徐市這個人無障從未見過,既然能與火飆走到一起,想必其神通定然不凡,其四,滅秦隻是無障的一個目的,完成師父遺願,重生刑天前輩,也容不得推卸,無障僅憑一己之力,如何能做到,利用這個契機,接近仙道院,也許會找到出路。是以,無障並沒有說出自己的身世,與那夥人合作。


    望著自己斜長的影子,無障莫名感到久違的寂寞,就同兒時望著窗外的落葉枯黃,蕩起無奈的哀傷,這一生就隻能如此嗎。


    ……


    迴到府邸,焦急等待的妙心一見無障迴來,便大驚失色,急忙上前攙扶,素綺、素煙跟著手忙腳亂,不知如何是好。


    蒙毅早在府中等待,見無障滿身血跡,麵色蒼白,痛心不已,欲要派人去請禦醫。


    無障搖了搖頭,勉強道:“此事不易節外生枝,我休息一夜便好,大事要緊,我已找到了長皇子,他現在被困在杜縣的鴨嘴嶺,身邊有金行子在,不會有危險,明日出發後,二哥便可以派人去接應,再趕往驪山,……”便將所聞所見斷斷續續敘述出來。


    蒙毅聞言握緊拳頭,重錘幾案,道:“真如賢弟所料,這群逆臣竟敢勾結複辟餘孽,謀害陛下,他們當真是活的不耐煩了。”隨即又道:“賢弟身中蠱毒,可有方法將之取出?”


    “二哥不必擔心,那蠱蟲雖然厲害,但確懼怕幾種毒素,而我的體質特異,服下那些毒素後,若能承受住毒性,蠱蟲便會自行鑽出。”命素綺拿來筆墨,寫了幾種藥材在竹簡上。


    妙心看著竹簡上的藥名,無一不是含有劇毒,驚問道:“大人,這可行嗎?”


    “行不行,事到如今,隻有一試!”無障寫好後,交給素綺,命人秘密去藥店抓藥。


    ‘食髓蟲’生於南疆溫濕之地,附著在沼澤的草叢中,一旦有動物經過,便鑽入脊椎中,吸食骨髓,傳播迅速,每年南疆死於此蟲的人,數以百計,深受其害,但此蟲最怕附近的毒箭木、雷公藤等植物,是以,當地百姓拿這些草木來熏烤衣物,防止毒蟲侵入,但這樣一來,南疆百姓常受毒物侵蝕,身中其毒,體質差的人未到成年便夭折,也有一部分人終日與毒物作伴,煉製蠱毒,修成百毒不侵之身,或是蠱毒高手,曾有諺語雲:“天下奇毒,多出南疆。”


    夏無啟的《本草雜論》隻提到防範之法,卻無可解之方,無障結合自己的特異體質,突發奇想,開出這大膽的藥方,實則沒有半分把握。


    蒙毅在九原得無障冒死相救,知他醫術不弱,無障如此一說,擔憂消半,思慮許久,開口問道:“現已知他們的企圖,你我即可進宮,啟奏陛下,先將姚賈、楊瑞和等逆臣拿下,再揪出複辟餘孽!”


    無障道:“我們雖知他們圖謀不軌,但卻沒有充足的證據,更不知他們如何去做,冒然啟奏,不僅會打草驚蛇,定不了罪,弄不好他們會反咬一口,說我查不出元兇,便栽贓陷害,使我們陷入困境,更救不出扶蘇公子。”


    “可若不拿下亂黨,無異於坐以待斃,任憑他們奸計得逞?”


    “這不是坐以待斃,而是欲擒故縱,姚賈等人的目的是除掉仙道院,而那複辟餘孽的企圖是謀害陛下,是以,以保護陛下為軸心,坐山觀虎,待他們鬥得兩敗俱傷、原形畢露之時,在及時發難,打他們個措手不及,這樣一來,即殲滅了亂黨餘孽,又使得仙道院的元氣大傷,也許陛下會因此而清醒,放棄了長生之念,釋放驪山徭役,這難道不是二哥想要看到的嗎?”


    “若是如此,的確大快人心,可一旦遺漏,便會釀成大禍,你我可就成了千古罪臣啦!”蒙毅哀歎道。


    無障道:“隻要做好防範部署,嚴格審查,安排高手護駕,令逆賊不得進,任憑他們如何去鬥,對大秦也不會有太大的禍亂,此事二哥可與丞相商討,先不要將此事告知,隻道是為防止餘孽趁機作亂。”


    “隻能如此了,我這便去丞相府,賢弟好好休息,明日還需賢弟運籌帷幄,應對突變。”說完便告辭,急衝衝走出府邸,快馬去了丞相府。


    ……


    圓月如輪,夜風瑟瑟,秋蟬淒切,樹影搖曳,妙心蹙眉在無障榻前,見無障麵色暗灰、昏迷不醒,心急如焚,卻束手無策,無障的身體本已虛弱不堪,現又身中劇毒,雖驅除了蠱蟲,但對這樣的身體,無疑是雪上加霜,


    這幾日來的接觸,妙心已對無障產生了敬佩之心,對他言聽計從,他的一舉一動,妙心都看在眼裏,卻總是猜不出他在想些什麽,他那偶爾的微笑,總是帶著神秘,令她情不自禁地產生了朦朦朧朧的情意。


    想起師尊的話,“心無掛礙,如明鏡止水,物去則空,不染凡塵,方可長生。”可自從見了他後,這顆心卻時常在痛,時常在亂,就再也平靜不下來了。


    ……


    不知何時,無障的臉色恢複許多,輕咳一聲,那雙清澈的眼睛緩緩睜開,妙心這才恍然發覺,又驚又喜道:“大人,竟然真的醒過來啦!”急忙叫醒趴在床頭睡熟的素煙,讓他端來清水。


    無障被扶起後,喝下一口水,緩了片刻,勉強道:“我的身體,自己最清楚不過,藥物對我效果甚微,毒藥也是一樣,若不然怎會無藥可救!”


    妙心聞言,心底一沉,驚喜登時被那‘無藥可救’衝散,悲傷又上心頭。


    無障見妙心不語,已猜出大概,繼續道:“不過服下這毒藥,可是睡了個踏實覺,現在身體好多了,隻是苦了妙姑娘為我擔心了一夜!”


    “師尊命妙心保護大人的安危,可我卻保護不周,令大人身中蠱蟲,是妙心的過錯!”


    “這可怨不得你,是我沒有考慮周全,妙姑娘還是先去休息,金行子不在,今天還需勞煩姑娘隨我去驪山走一趟,也許會有打鬥,希望姑娘有心理準備。”


    “保護大人是妙心的任務,不必客氣,大人繼續休息,妙心告退!”妙心說完,有細看了一眼,見無障氣色恢複不少,提著一夜的心放下大半,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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