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嬰.....”


    黑暗迷蓋,


    朱星輝的聲音有些顫抖。


    “人嬰?拜托,她們都已經長這麽大了,不能當做嬰兒看待了吧?”


    雖然場麵比較詭異,但他們不過都是一群孩子,楊曉樹並沒有放在心上,她甚至上前,看了看一名紮著雙馬尾的女孩,露出和善的笑容。


    “不然小孩子也會傷心的。”


    “快,快!”


    朱星輝從牙縫裏擠出來幾個斷斷續續的字。


    “快什麽?”


    遲粒眉頭微皺,催促他。


    “快閃開!”


    朱星輝第一次釋放武人修習的功法,夾起雙臂,呈十字狀。


    “十七階.....”


    林選眼睛輕眯,無喜無悲的臉上,忽然流露出意味深長的神情。


    武人在沒有釋放功法之前,是和普通人沒有什麽異常的。


    但隻要使用功法,就沒有任何辦法遮掩氣息,


    朱星輝身上有點點星光閃爍,下一秒,他出現在了楊曉樹的位置上麵,直麵一名女童,而楊曉樹則是出現在了之前他所站在的位置上,一臉茫然。


    突然,


    女童暴怒,


    雙馬尾化作尖刺,向著朱星輝瘋狂襲擊。


    一根根黑色的細柔發絲,在一瞬間變成了鋼針一般鋒利,女童麵目猙獰,雙眼凸起。


    “快走啊!他們都是賈玉山奴役的人嬰!”


    朱星輝強忍疼痛,低聲喊道:“他們早就不是人了!”


    他的雙臂眨眼出現數十道血孔,傷口不大,但卻因為數量太多,正在‘汩泊’的往下麵流血。


    “走!”


    林選拉起失神的楊曉樹,喊上幾人越過擋住女童的朱星輝,衝進精神康複院。


    第三精神康複院的招牌隻剩下第三兩個字還閃爍著紅光,似乎是在警告著外人,不要輕易踏足此地,二精神病康複院則完全黯淡無光,與黑夜融為一體。


    顧不得許多,


    人嬰出現在這裏,打鬥勢必要吸引更多的人到來,如此狹窄的小巷,如果真被幽都警務司的人包圍,那就危險了。


    兩米高的鐵門,在眾人眼裏如履平地,輕輕躍起便進入其中。


    第三精神康複院遠沒有想象中的恐怖,反而格外清新。


    花園中綠植修剪的整齊,花朵盛開的五顏六色。


    這在貧民窟是不可能看到的東西,卻出現在了精神康複院。


    而且,院內安靜到超乎尋常。


    林選細想倒也沒覺得不妥,正是黑夜,理應睡覺歇息,即便是精神病人。


    “他為什麽要救我?”楊曉樹滿臉詫異,然後快速轉變成篤定:“他是不是喜歡我?”


    三人額頭出現黑線。


    遲粒提醒道:“人家有喜歡的人。”


    “喜歡是多變的,”楊曉樹滿臉正色道:“沒有人會永遠喜歡一個人,隻有心動永存,他肯定是對我心動了!”


    林選受不了她自戀,無情揭穿:“他隻是想要抓到真正害贏秋月的兇手。”


    鏡花水月內修為最低者都達到了聖者,


    自然都不是蠢人,林選一句話就點醒了幾人。


    遲粒點點頭,龐諾若有所思。


    因為朱星輝怕,


    他怕到,隱藏了這麽久的實力,選擇在這一刻暴露,就是怕楊曉樹死了!然後林選等人放棄追查兇手。


    他畢竟不是帝都人,年紀不小,修為不高,又身處在偏遠地區幽都的貧民窟,自知這輩子都沒有機會能夠觸碰到關於月兒消息的機會。


    也就是說,


    如果林選放棄了,那這件案子就真沒了。


    朱星輝等了這麽多年,沒等來贏秋月,等來了林選的鏡花水月,


    下一次會是什麽?


    他不知道,


    會是什麽時候,


    他也不知道。


    他隻知道自己等不起了,這是最後的機會。


    因此才會不顧自己的安危,也要救下楊曉樹。


    除了林選,還有誰會接下這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呢?


    鏡花水月的人心知肚明。


    楊曉樹感歎道:“就怪姐魅力太大。”


    三人齊齊無語。


    思索與交談的過程中,腳步隨著時間移動,來到供病人遊玩的花園中央。


    忽然角落有片草叢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有人,”遲粒壓低聲音。


    楊曉樹收迴了笑臉,拿出一根金屬鐵棍。


    龐諾拳頭瞬間覆蓋一層鐵皮。


    而林選抬手,示意他們別輕舉妄動,自己則是慢慢走向前。


    他跨過第一排的草叢,走向第二排發出聲響的地方,本該是綠植的地方,突然一翻,出現一張醜陋滿是笑容的臉。


    “你好,我是小草。”


    林選腳步停止,那張臉一直重複:“你好,我是小草,你好我是小草。”


    他再次衝身後揮了揮手,表示這裏沒什麽危險。


    然後不再看那張身子埋在泥土下的臉。


    “什麽東西?”遲粒有些好奇。


    “你沒聽見嗎?”林選撇了撇嘴:“一棵小草。”


    走到進入病院的門口,


    身後三人有點猶豫,


    “我們真的要進去嗎?”楊曉樹問道:“我總感覺裏麵好詭異啊。”


    透明的四方玻璃上麵,被厚重的床布遮蓋,看不清楚裏麵一絲一毫。


    偶有光亮從病院裏麵透出,也是一閃而過的人影。


    時而還有一張漆黑的臉,從二樓伸出腦袋,疑神疑鬼的到處觀望。


    這裏太不正常了!


    林選推開巨大的門,發出嘎吱的刺耳聲響。


    在凝重的黑夜,這種聲音不亞於將子彈打入心髒的開槍聲。


    他迴過頭,一雙琥珀色的眸子在黑夜裏格外亮,但聲音有幾分慵懶:“你們是不是過分低估自己的實力了?”


    楊曉樹瞬間被點醒。


    對啊!


    四人小隊的鏡花水月,


    最差的都是聖者,高的有比全校加起來還要高的林選,更有豪族的強力富家千金,有什麽可怕的呢?


    當即,楊曉樹自信了不少,她越過林選:“我來開路,區區小小的精神病院。”


    病院內是聲控燈。


    她的腳步每走過一個燈下,周圍的燈火通明就會立即擴散,看起來氣勢十足。


    遲粒搖搖頭:“就她這麽大大咧咧的性格,也不知道怎麽修煉到聖者的。”


    龐諾心虛不已,祈禱遲粒別點他的名字。


    跟著楊曉樹深入,沒一會她就消失在了眾人眼前。


    三人加快腳步,從拐角望進去,是沒有邊的黑暗。


    林選臉色微變。


    遲粒更是眉梢一挑:“不見了?”


    剛才楊曉樹的腳步聲還在,拐彎的一刹那,就消失不見,也太過不正常了。


    “不可能啊.....”龐諾主動走進拐角,人當著他們的麵消失了。


    如此詭異的畫麵發生在眼前,


    遲粒眼皮子直跳,她看向林選,卻發現他正在扶頜思考,便眼神灼灼看他,等著看林選能夠想出什麽好的破局方法。


    林選注意到了眼神,眨眨眼:“你盯著我看做什麽?”


    “你不是在思考嗎?”遲粒理所應當道:“我在等你想出辦法啊。”


    “誰告訴你扶著下巴就是思考?”


    遲粒不語,用一雙冷若冰霜的眼睛,瘋狂拷打他。


    “裝一下不行嗎?”


    林選受不了拷打,隨意道:“而且這點小把戲也需要思考?空間係功法罷了。”


    他收迴手掌,果然完好無損。


    遲粒看著他走進去,同樣消失,眼神無奈,果然,書上說的男生晚熟女生早熟不假。


    即便是林選這種殺人冷酷無情的魔修,接觸多了也總會流露出幼稚的一麵。


    她抿了抿嘴,走進另一個空間。


    漆黑如同潮水般退去,


    驟亮統治眼球!


    遲粒捂著雙眼,強光使她眼睛良久不能適應,她隻感覺到有一個人的手抓住了她的手,沒有惡意,用好聽的女聲說道:“快來和我一起玩吧!”


    遲粒就這麽被拉了進去,明知道在這種空間係功法裏,越深入,越被動,但她還是沒有辦法拒絕的跟隨女聲小跑起來。


    隨著眼睛漸漸適應強光,她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嘴巴也不自覺張大起來。


    天空是白色的,大地是白色的,所有人穿著同樣是白色的衣服,在這裏,他們隨意繪畫大地,描述天空,一個個形容詞從他們嘴巴裏說出來,變成了天空的模樣,一個男孩說“天空應該是粉色的”,他那邊一小塊天空就變成了粉色的。


    遲粒甚至在被女孩拉著小跑的過程中,看到了楊曉樹,她正在表演打敗怪獸的橋段,周圍一大堆旁觀者驚歎,看到了龐諾,龐諾麵前是一個粉紅色的布娃娃,二者高談闊論。


    原來大家都在玩呀,遲粒心中放下了些許戒備。


    緊繃的手腕漸漸放鬆,前方抓住她的女孩似乎是感受到了似得,扭過頭,露出一張美人胚子的臉,宛如瓷娃娃似得。


    她盤著高高的發髻,笑道:“這裏可好玩了!我們一起來玩躲貓貓吧!”


    隨著她的話,四周湧現一大批人,有青年少年老年,還有小孩,齊聚一起,玩起幼稚的遊戲。


    “你閉上眼,倒數十個數,然後來抓我們,千萬不許偷看哦。”


    遲粒聽到聲音越來越遠,心裏開始默數。


    數到二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冷漠到使她渾身戰栗的聲音。


    “你還打算閉眼睛到什麽時候,遲粒?”


    遲粒猛然驚醒,看到林選正站在她身邊,手裏拿著一把漆黑的刀,


    就是這把刀,在戰力榜那晚,殺死了無數強者,現在,正架在她的脖頸上。


    林選見她恢複過來,放下魔淵刀,一雙眼睛又冰冷又失望。


    遲粒強裝鎮定道:“遲粒也是你叫的?叫遲師姐。”


    “看看你自己吧!”


    林選扔下一句話,像是穿梭在白晝裏的黑色幽靈般行動起來。


    遲粒這才有空低頭,她來時穿的是一身黑色運動裝,腳下踩著一雙紫色運動鞋,又颯又有範,而現在,下身黑色的運動褲,已經變成了白色,絕望的白色。


    往上看,她忍不住吞咽一口口水,窒息感撲麵而來,上身的黑色外套,同樣變成了白色,到達脖頸處,就差一點,白色就要蔓延到她的衣領,將她整個人染成白色。


    她不是白癡,如果自己被白色完全侵占身體,那麽會有極其不好的事情發生,死亡一定會在其中行列。


    遲粒唿出一口氣,表情憤恨,握緊雙手,對自己的大意無比痛恨。


    她跟上林選,看到了同樣沉浸在自己世界當中的楊曉樹和龐諾,而他們二人,白色才堪堪過半。


    有了經驗,林選給她們兩個一人一腳。


    龐諾臉紅著撓撓頭:“怎麽了?”


    楊曉樹大喊:“我去!這怪獸怎麽會咬人屁股啊!”


    隨著眾人蘇醒,


    驟亮的白色像是房屋般坍塌。


    黑暗出現,眾人沉默了下來。


    林選冷笑一聲:“區區一個空間係功法,差點讓鏡花水月團滅,真有你們的。”


    這種層次的空間係功法,連讓他使用破妄之眼的資格都沒有。


    卻將三人完全蒙蔽!


    遲粒緊咬牙關,龐諾羞愧的低下了頭。


    楊曉樹還在糾結:“現在空間係都這麽生動了嗎?虛幻出來的怪獸,還能咬人屁股的?”


    林選嘴角抽搐,現在他們重迴走廊,他踹開旁邊的門,凝眸望去:“是自己出來,還是我揪你出來。”


    聲控燈亮起,


    一條長長的影子,邁著蹣跚地步子走出來。


    然而剛走到一半,影子峰迴路轉,側身逃離了聲控燈勉強照射的範圍。


    三人本來就惱怒在空間係功法麵前出了醜,個個摩拳擦掌要去抓住罪魁禍首。


    林選站在原地沒有輕舉妄動。


    然而裏麵許久都沒有聲響,


    就連衝進去的三人,都不見了蹤影。


    林選的心跳一點點沉了下去,周圍靜的就連唿吸聲都能聽到。


    他移動腳步,輕輕踏出,前方好像是一攤漆黑的死水,什麽都沒有,連時間都沒有。


    她們進入這裏了?


    不可能,


    林選十分篤定,這裏不可能有活物。


    突然,


    一雙燦爛的眼睛從黑暗中睜開,林選神經第六感瘋狂警告,但他還是站在原地,看著那雙眼睛。


    金色的燦爛眼睛,像是剛蘇醒,先是嚴肅的掃視了目之所及,然後敏銳的察覺到了正在看著他的林選。


    這雙眼睛的主人,似乎沒有看清楚站在門口的人,它微微湊前,露出鼻子,嘴巴,就在額頭也要出現,整張臉都顯露出來,


    這時林選耳邊突然炸起一道聲音。


    “換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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