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被催促,聞人逸不敢再耽擱。


    他理了理衣服和又白又長的一大把胡子,瞬間有了德高望重、高深莫測的宗主模樣。


    “師叔祖,昨夜啟明國南部天降異象,或許有新秘境出世,”


    他頓了頓,見景行之沒言語,又看了眼明朗。


    “小師叔雖隨您在雲巔修行兩百餘年,但未曾正式公開行拜師禮,名不正言不順終究落人口舌。”


    “不如,借此機會,讓小師叔先行拜師禮,而後帶領宗門新一輩弟子前往探查。”


    他又看向明朗,點名道姓問:“小師叔,你以為呢?”


    “我……”


    明朗很是為難。


    跟著景行之修行兩百餘年,在他心裏,景行之就是他的師尊,拜師禮這種儀式辦與不辦都可以。


    明朗為難是因為不想領隊。


    說他自私也好,說他沒擔當也好,他就是不想擔這個責。


    他怕孫建和南宮駿達的悲劇再次上演。


    但他也怕景行之因為他顏麵和威望受損。


    明朗低頭看向景行之,“師尊,我不……”


    在聞人逸的注視下,他有些難以啟齒,支支吾吾,半天也沒將話說出口。


    突然,景行之溫聲應道:“嗯。”


    沒頭沒尾的一聲迴應,卻讓明朗心中莫名安穩。


    景行之看向聞人逸說:“拜師可以,帶隊不行。”


    “可是,”聞人逸十分為難,還欲再說,卻被景行之強硬打斷,“沒有可是。”


    景行之不容置喙說:“秘境明朗會去,但他不會領隊,更不會與任何人結隊。”


    “這,”聞人逸一臉為難。


    明朗也震驚不已。


    不帶隊,還不結隊,是要他自己獨自闖蕩嗎?


    “你去準備拜師事宜,不用再來雲巔,準備好了給我發消息即可。”


    景行之直接打開門逐客。


    聞人逸欲言又止,但還是沒有再說,隻拿出手機,瞥了眼景行之,見景行之沒有阻止,笑著喊道:“小師叔,我們加個好友吧,也方便聯係。”


    明朗心不在焉從空間拿出手機,打開名片二維碼,讓聞人逸掃。


    滴的一聲,聞人逸笑嗬嗬收迴手機。


    他一邊快速點按手機,一邊笑著說:“好了,小師叔你記得通過啊。”


    “嗯。”明朗點頭。


    聞人逸手一揮,金光閃閃的定製手機被他收起,他又變成仙風道骨的宗主該有的穩重模樣。


    聞人逸對兩人拱手行禮,“師叔祖,小師叔,那我就先迴去了。”


    景行之擺擺手,失意他趕緊走。他也不在停留,瞬間消失在原地。


    明朗一驚,“師尊,他……”


    明朗震驚的話還沒說完,景行之淡淡道:“雲巔是宗門重地,聞人逸作為一宗之主,有權隨時進入查看。”


    明朗愣怔在原地,心裏說不出的失落。


    他跟著景行之在雲巔住了兩百三十二年,每次進出,都得景行之接送。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兩百年間,他外出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


    在這之前,除了景行之,沒有人能進入,但是如今,聞人逸可以,他卻還是不行。


    若不是景行之剛剛沒有阻止聞人逸去準備拜師禮,他都要懷疑景行之不要他了。


    兩百多年的朝夕相處,明朗大致摸清了景行之的性子,也知道了其中分寸。


    景行之不多說,他也不再追問,隻問:“師尊,你剛剛那話的意思是,我初次秘境曆練就得一個人獨行嗎?”


    景行之飛到和他同一高度,盯著他的眼睛嚴肅說:“你要是不想悲劇重演,就不要和仍何人走太近。”


    這句話說得沒頭沒尾,但是明朗卻聽懂了。


    他果然是天煞孤星嗎?


    還不等失落的情緒發酵,景行之補充又說:“我這般的強者除外。”


    然而,明朗卻絲毫沒有感覺到安慰,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明朗。”


    聽到景行之溫柔沉穩的唿喚,明朗心神一凜,渙散的雙眼緩緩聚焦,就對上景行之如黑夜繁星般絢麗的雙眼。


    “孤獨不是你既定的命數,但為了你的家人朋友,你必須走這條路。”


    明朗又是一怔。


    那日小藥穀一別後,景行之就有意隔絕他與外界的聯係。


    除了兩次探望他的老娘胡嬌兒,一次緊急技術救急,明朗再沒有出去過。


    剛開始,明朗不理解,也找景行之鬧過、撒嬌過,但都無果。


    後來,明朗漸漸猜到一些,也對今日的狀況也有了預料。


    但真的到了這一天,明朗還是很難過。


    這麽久的相處,他真的把景行之當做了第二個父親,除了他在藍星的父母外,唯一可以依賴的長輩。


    “師尊,那你呢?那宗門呢?”


    “離開雲巔後,我是不是再也不能迴來了?”


    越說,明朗越難過,雖然已經老大不小了,哭起來也不可愛了,但他還是眼眶酸澀,忍不住的想哭。


    景行之看著,也不忍,但這是躲不過的。


    能讓明朗在雲巔與世隔絕修行這麽久,已經是他能爭取的極限了。


    “若我還在,你隨時可以進出雲巔,”


    明朗一驚,無禮打斷,急聲質問:“師尊!你這是什麽意思?什麽叫若你還在?”


    看著景行之嚴肅緊繃的麵容,明朗自欺欺人笑問:“我知道了,師尊,你是要飛升了對嗎?”


    “不是。”


    看著明朗嫣紅的眼眶,景行之不忍至極,但是卻沒法跟明朗透露更多。


    “明朗,我暫時不會飛升,也不會消亡,隻是可能沒辦法再陪著你。”


    “為什麽?隻要師尊你願意,為什麽不能再陪著我?”


    明朗有些鑽牛角尖。


    “其中緣由,我自己亦不清楚,”


    景行之看著明朗,聲音前所未有的溫柔,“明朗,不要哭,你一定要如你的名字般,明媚開朗、心懷善念、積極向上。”


    “等你大乘圓滿,我們聯手,或許還有改變既定命運、跳出天道束縛的機會。”


    明朗愣愣看著景行之,震驚溢於言表。


    景行之這番話,信息量太大,他更是聽的迷迷糊糊。


    “師尊,”


    景行之出聲打斷,“好了,去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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