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腦子都是那些個簡單直接的事情,他從來都沒有好好的坐下來完整的聽一首柳清清彈奏的曲子。


    如今他想聽也聽不到了,楚維川至今還記得她撫琴時的場景,那低垂的眼眸,散落的發絲,以及纖細如玉的手輕撫著琴弦,窗外時不時徐來微微的涼風,那烏黑亮麗的長發輕輕的隨風擺動著。


    見有人驚擾,她便會緩緩的抬起眼眸,柳清清身著素衣,身上並無任何裝飾,就那樣靜靜的看著他,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即使她並沒有撩撥人的意思,可楚維川卻歡喜的緊。


    不管柳清清做什麽事情他都喜歡,要是她不排斥自己,那就更好了。


    有時候連楚維川自己都會反思,是不是她真的給自己灌了什麽迷魂湯藥,明明從前他的事業心還是挺強的,特別是柳清清離開他的那三年,他幾乎是把軍營當成家了。


    可後麵他與柳清清再次重逢,特別是她失憶後又喜歡上了楚維川,他從此就隻想陪在她身側,連朝政都不想理。


    外人罵他昏君就罵吧,楚維川根本就不在乎,他倒是情願做一個昏君,隻要能夠與柳清清長相廝守。


    隨著一曲完畢,楚維川飄遠的思緒也慢慢的拉迴了現實,要說這楚玉裳還真的將柳清清的那些天賦與技藝完美的繼承了下來。


    不僅臉如此的與她相似,而且對醫術也十分的感興趣。


    她明明還如此的小,卻能夠輕易的將醫書上草藥的名字與形狀都記住,並且是過目不忘。


    楚玉裳學什麽都非常快,並且她還能夠洞察人心,反而她的雙胞胎弟弟楚玉熾則是有些畏畏縮縮,學什麽都比同齡的孩子慢,隻有那張臉還算不賴,其餘的倒是沒什麽可說的了。


    不過這也情有可原,畢竟他從小身子便弱,如今還差三年便是十歲,宮中的太醫斷定他活不過十歲,如今想來,隻要剩下的日子楚玉熾能夠開心快樂便好。


    楚維川突然發話道:“小裳,你先下去吧,父皇想和柳姐姐說一些悄悄話。”


    楚玉裳表麵上若無其事的答應著,可內心卻擔心的不得了,這楚維川日日都守著柳清清幾乎是誰也不見,她十分擔心要是他一直如此下去會不會……


    也隻有她能夠偶爾進來陪楚維川說說話,因為這些年製作迴魂丹的事情,滿朝的官員和天下的百姓都對他議論紛紛。


    如今聽說那製作迴魂丹的材料已經集齊,也不知道這丹藥究竟能不能做出來,就算做出來了,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讓柳清清醒來。


    這些都還是個未知數,可就是為了這最後渺茫的希望,楚維川等了四年。


    楚玉裳倒是真心的希望他們口中的迴魂丹真的可以讓柳清清醒過來,才能不枉費楚維川這些年的苦等。


    說不定等柳清清醒過來,她的父皇便可以恢複正常,一切也都能夠迴到從前,那該有多好。


    等楚玉裳走後,楚維川就如往常那般打濕帕子替柳清清擦拭著臉龐,他的動作極其的輕柔,生怕會弄疼她,柳清清的肌膚吹彈可破,讓人總有一種隻要稍稍用力便會穿透的錯覺。


    楚維川一邊幫她擦拭著臉龐,一邊對她述說道:“清清,你看看,我們的女兒越來越乖巧懂事了,她彈琴的樣子可真像你,等你醒過來後,讓她親自為你彈奏一曲可好?你就在一旁為她指點一二,好不好?”


    這樣的問題顯然是沒有答案,床榻上之人依舊靜靜的躺著仿佛已經脫離了世間。


    楚維川早已習慣了這樣沒有迴應的軀體,他又自顧自的喃喃自語道:“你還不知道吧?那製作迴魂丹的材料已經集齊,你很快便可以醒過來,到時候你要是還生我的氣就打我罵我好不好?可就是不要再生氣,一直不理我好不好……”


    這樣的話顯得有些可悲,四年的等待已經將楚維川整個人的耐性都磨沒了,他日日夜夜都痛苦煎熬著,人也似乎蒼老了十歲。


    他整個身體都近乎崩潰,要不是還有迴魂丹的希望在,想必楚維川便已經發狂。


    而另外一邊的方徐明也很是苦惱,雖說這製作迴魂丹的材料已經集齊,可他卻遲遲不敢下手。


    要是稍微不注意製作失敗了,那就意味著這四年的心血都會付諸東流。


    先不說這楚維川不會放過他,就連他自己都不會原諒這個失敗。


    畢竟這迴魂丹確實是他一生所追求的,要不是靠著楚維川的助力他一輩子都集齊不了這些材料。


    所以這迴魂丹不僅是楚維川唯一的盼望,也是他所盼望的。


    楚維川那邊已經迫不及待的叫人來催促他煉製丹藥了,這四年他已經等的夠久了,他現在已經不想再多等一刻了。


    這方徐明又何嚐不知道,雖然這四年他打著為楚維川製作丹藥的名頭做了不少壞事,但楚維川知道了也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他的行為是縱容的。


    隻要他能夠做出迴魂丹將柳清清救醒,那麽這一切楚維川便不會過多計較,還會重重的賞賜他。


    於是乎,這方徐明便一心一意撲在了煉丹房,這百日內都不見任何人。


    楚維川為了讓他安心煉丹,還特意加封他為嶺安王,隻要他製成了迴魂丹讓柳清清醒來,便把楚國北部的封地賜給他。


    這可是本朝第一個王,還是異姓王,是何等的殊榮。


    楚維川這人對封王十分的反感,畢竟他就是繼任了離國的王位才將錦國推翻。


    所以他上位後,便把從前分封出去的領地全部收迴,還一並將那些封王給廢除。


    還下令以後不許提起此事,可如今他卻給了方徐明如此的殊榮,這已經足夠說明他對方徐明的重視。


    這可是如許之一輩子溜須拍馬都趕不上的,所以那些朝臣並不希望他將迴魂丹煉製成功。


    而方徐明正是明白這一點,如今他所得來的殊榮全都是柳清清帶來的,隻要自己能夠將她救迴,那麽他下半輩子都不用愁了。


    他必須一心一意的煉製成迴魂丹,不然這所有的一切便會煙消雲散。


    這煉製迴魂丹的方子是方徐明祖上意外得到並且傳下來的,他從小便對煉製丹藥有天賦,可麵對這迴魂丹的煉製他卻著實沒有信心,畢竟他祖上幾輩都沒有研製出來的東西,他也不知道這究竟是真是假。


    不過都事到如今了,隻能賭一把了。


    賭贏了便榮華富貴加身,賭輸了便生不如死。


    ……


    如許之這邊聽到方徐明已經閉關準備一心一意的煉製丹藥,他心裏著急的不行。


    畢竟從前他隻以為,這方徐明是個招搖撞騙的,那迴魂丹也隻是他編出來哄騙楚維川的。


    這些年他手下的人打著為楚維川煉製丹藥的幌子可沒少在楚國各地搜刮錢財。


    本以為這方徐明等撈夠了錢財便會悄悄的逃走,可現在那煉丹房外麵到處都是楚維川派出的士兵看守,聽說還是他自己要求的。


    看來這世間還真的有迴魂丹這種仙藥啊!


    這四年有了方徐明在楚維川身邊,如許之可是徹底的“失了寵”。


    要是真的人那方徐明煉製成了丹藥將柳清清救迴,那他豈不是很快便會真的被遺棄。


    這可不行,他必須得想個方子,重新再獲得楚維川的重用。


    他眼珠子一轉忽然想到了些什麽。


    對了!忘魂蠱!


    此藥若是讓人服下,便可輕易操控中蠱之人的心智,使人不能自已,這蠱發作之時可使人五感盡失,變得殘忍暴虐。


    要是自己讓人找機會將那蠱毒和迴魂丹一起讓柳清清吃下,那麽以後這楚維川便會乖乖的聽命於他。


    畢竟這四年如許之也看明白了,隻要掌控了柳清清便相當掌控了楚維川。


    如今他是沒有機會對楚維川下此蠱,可柳清清卻不同,隻要自己找人潛伏在煉丹房附近,再趁方徐明不注意時,將蠱毒與丹藥放在一起,那麽這蠱毒便會跟著丹藥進入柳清清體內,以後即便她醒了,那也會乖乖的受自己的控製。


    這樣一來,自己的目的便可達成。


    幸好這些年他一直在命手下的人在研製這種蠱毒,想著有一天能夠派上用場。


    原本這蠱毒是要給楚維川用的,畢竟他是越來越不聽話了,可他一直都找不到合適的機會。


    因為楚維川根本就沒有再召見過他,如許之連見他一麵都難,更何況找到機會下蠱毒了。


    而且這種事情一旦暴露他便會死無葬身之地。


    這個險太大,他實在是不能冒。


    ……


    在這方徐明閉關的百日,楚維川的心都是懸的,他還時不時的會做噩夢。


    他的夢中一片灰暗,連半點陽光都沒有。


    楚維川在夢中竭盡全力的唿喊著柳清清,可卻怎麽樣都找不到她。


    不知道唿喊了多久後,楚維川的前方終於出現了那讓他魂牽夢縈的身影,他想也沒想就飛撲了過去緊緊的抱住了柳清清。


    還激動的喃喃道:“別走,求求你別走,和我迴去好嗎?”


    見柳清清沒有反應,他一抬頭,這柳清清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太對,她直勾勾的盯著楚維川,臉上雖然掛著笑容,但是看上去卻讓人毛骨悚然的。


    她湊近楚維川耳邊輕聲道:“好,我同你迴去。”


    還沒等楚維川高興,她便掏出一把利刃狠狠的插進了楚維川的脖子上。


    楚維川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柳清清,明明她的容顏未變,可臉上的神情卻變得有些猙獰。


    緊接著她突然發瘋似的大笑起來,眼角還不停的流著鮮血。


    慢慢的她便轉身消失在黑暗中,楚維川一邊捂著脖頸,一邊上前阻止大喊道:“別走!別走!求求你別走......”


    下一秒,楚維川從夢中驚醒過來,他滿頭大汗著,可一件事他便是低頭看向懷中的柳清清。


    確認她還在以後,他便小心翼翼的幫她蓋好寢被,隨後便獨自打開了窗,吹著涼風清醒一下。


    這樣的夢他已經做過好幾迴了,隨著時間的推移,離方徐明出關的日子也是越來越近了,可楚維川的心卻是這樣的惶恐不安。


    難不成這夢是預示著什麽嗎?還是說隻是自己太過於緊張。


    楚維川轉頭看向床上的柳清清,她依舊沒有任何神情,這些年楚維川相當於日日守著“一具屍體”度日。


    要不說這楚維川也是個癡情的家夥,這要是換了別人,可能早就放棄了。


    可楚維川卻不同,他卻是越來越執著。


    那些外人都看不懂他,你說楚維川都是這天下之主了,要什麽樣的美人沒有,就算這柳清清是洛神轉世也不至於讓這帝王苦等四年。


    說不定這人還真的是個妖孽,本來就美的不可方物,並不像這凡間的女子。


    她必然是在楚維川身上施了什麽法,才讓這楚維川四年荒廢朝政,還在全國各地遍尋草藥,為她治病。


    ......


    楚維川就這樣一直在窗邊吹著涼風清醒,畢竟他可不想再睡著做那個可怕的夢了。


    即使那隻是一個夢,並不能代表著什麽,可楚維川不管是在現實還是在夢境中,他都不能接受柳清清的離開。


    那樣的恐懼和害怕他可不想再反複嚐試了,明明他從前帶兵打仗時,這種生離死別經曆的多了,便不會再為之觸動了。


    可他現在卻如此的害怕,從前他上陣殺敵時都沒有如此的恐懼。


    如今心中自嘲道,自己是越發的怯懦了。


    這一站便不知不覺的到了天亮,楚維川原本想關窗像往日一樣替柳清清擦拭臉龐。


    可此時殿外卻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楚維川之前下過命令,除了方徐明和小公主,其他任何事情不得驚擾他。


    可這麽一大早的,這兩人是不會過來的,能讓通傳消息的如此急迫的事情到底是什麽呢?


    那通傳消息的太監一把推開了殿門,連規矩都不顧了,他慌忙的尋找著楚維川的身影。


    楚維川緩緩的關上了窗子上前,蹙眉道:“何事如此的驚慌?也不怕驚擾了皇後歇息。”


    那人卻神情激動磕磕巴巴道:“陛...陛下,那迴魂丹提前煉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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