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周草恐懼的聲音宛若深淵傳來,虛無縹緲。


    當他不顧一切跑到張歲身邊,這裏已經沒有其他人,他看到張歲胸膛開出火紅的花。


    幾乎以為她死掉了。


    痛苦和眼淚一起落在心頭,痛如刀絞。


    趴在張歲身旁哭了一會兒才後知後覺地去探鼻息,顫抖的指尖下唿吸極淺,像是山穀中偶來的一絲微風。


    至少是有風的。


    “嗚嗚嗚嗚……”周草激動地喜極而泣,“師父你沒死……”


    師父不能躺在這兒!


    迅速抹掉眼淚,周草將張歲的武器綁在腰上,艱難地扶起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張歲放到背上,一步一腳印的往家人的方向走去。


    隻要迴家,一切就沒事了。


    可是,弟弟呢?


    他茫然往身後看去,一望無際的幹枯樹林,與天際相接的終點,杳無人煙。


    弟弟沒了,一定要把好好帶迴家。


    否則他們隻怕要……傷心死了。


    死死咬著唇瓣忍住心頭一陣陣漫出的傷心和恐懼,周草極力讓自己看起來輕鬆一些。


    走了不知多久,家人模樣緩緩映入眼簾。


    心頭宛如潮水湧動,淚水積聚眼角極需要釋放,可他看到師奶呆在那兒目光殷切地盼著師父,很快又呆滯地看向他。


    他抿著唇將眼淚逼退,拉起嘴角,故作輕鬆,“我帶著師父迴來了。”


    “你師父怎麽了?”田翠瞪大眼睛,慌張地圍上來扶下張歲,震驚地音色震顫,“這這是怎麽了?遇到麻煩了嗎?”


    張歲居然被人打到昏厥?到底出了什麽事?


    周草飛快搖頭,笑著看向杜槐花,“我們運氣好碰上了一位大俠,師父這幾日不是身子不舒服嘛,那大俠給師父吃了點藥師父就睡過去了,弟弟被那位大俠帶走了,大俠說弟弟跟著他才有前途。”


    “我們也想拒絕,可是。”他確定張歲安生後走到杜槐花的跟前,啪嗒一下跪了下來,擲地有聲地道:“還請師奶責罰,是我沒有把弟弟帶迴來。”


    “不過那大俠說會好好地教弟弟,等我們和弟弟再見,弟弟就會不一樣了!”


    杜槐花的心一點一點空了,纖瘦的身子被風一吹就淺淺晃了晃。


    鈴香匆忙抓著她發涼的手,滿目擔心。


    “師奶?”周草的指甲扣進掌心掐出血來,忍著心底深處莫大的傷心和愧疚,“還請師奶不要太過傷心,實在不痛快就打我吧。”


    他從地上撿起樹枝重新迴到她跟前跪下,“是我沒用沒有攔住大俠。”


    “娘……”張明珠心頭陣痛,像是被人用刀子淺淺的戳著,幾乎是萬箭穿心,但娘此時更需要她。


    她朝杜槐花走去,試圖安慰,“娘,這也許是好事,這樣牙兒就不用小小年紀背負那麽多了。”


    “大姐!”田翠自兒子跪下的那一刻起心中就飄出一個駭人的想法,目光自始至終都盯著他們看著,既是怕兒子出錯,也是怕杜槐花真會動手。


    正好叫她看到杜槐花麵色蒼白地往後倒去,當即快步上前扶住,叫道:“快來幫忙!”


    手忙腳亂地拿了吃的,又推來車子,最終還是指尖放血有些用處。


    田翠看了眼在自己附近的人。


    抱著孩子的張明珠,陪在杜槐花身邊的鈴香,擔心去照顧張歲的周草。


    現在這情況,是傷的傷病的病,怎麽臨到頭了發生這些事?


    至於張牙是否真被什麽大俠帶走了她不清楚,可阿草這麽說了,她隻能這麽信,沒有別的選擇。


    往喉嚨連灌了好幾口水,她保持鎮定地對張明珠說:“距離澄州不過幾日的路程,我們抓緊時間到澄州去給他們看病拿藥。”


    “這幾天最好就不要休息了,免得到時候進不去澄州,這兩人也好不了。”


    張明珠認可地點頭,“好。”


    如今這情況也沒別的選擇了。


    把張歲抬到車上,周草充當車夫推著。


    杜槐花是在當天晚上醒來的,整個人仍然有些恍惚失神,對他們說的話也隻是點點頭,像是什麽都聽不進去。


    鈴香一直在她身邊陪著。


    張歲這一閉眼就昏睡了三天的時間。


    等她醒來正好進了澄州,四周熙熙攘攘,是百姓來往的聲音。


    她從車上爬起來,傷口頓時撕裂,給她造成了不少的痛感,“嘶。”她低唿一聲跳下了車。


    先是看了眼家人。


    張明珠驚喜的看著她,“歲兒你沒事了?”


    杜槐花情況不大好,憔悴又無神,隻是在看到她時勉強地勾了勾唇角,“歲兒。”


    張歲捂著胸口走到田翠身邊詢問這幾天發生的事。


    這幾天時間,他們幾乎不敢停腳,就算休息也隻休息半個時辰就不敢再停下了。


    途中又遇到那幾個災民,但這次他們沒有再鬧事,一個個像是生了重病的倒在地上。


    此時怕是已經死了。


    到達澄州的時間遠比之前預計地要快上幾天。


    主要是擔心張歲的身體才不敢停歇。


    張歲聽完後看了眼杜槐花,“煩請你多幫我看看我娘,我自己去拿藥。”


    “讓阿草陪你吧?”田翠擔心地看著她問:“你剛醒來,這幾天又沒吃東西,怕是不穩。”


    臉色蒼白到極致,像是支撐不了多久了、


    張歲抿著唇擺了擺手,徑直朝人群走去,問了幾人後找到了藥房。


    拿了藥又吃了大夫藥房裏熬好的藥後身上的難受似乎褪去不少。


    張歲買了些熱乎的燒餅和糕點折返迴去。


    他們被分派的住所遠離城鎮,也是落在偏遠的一個村莊。


    好的是村莊雖遠,但很安靜,村民也十分淳樸,對他們的到來表示了十足的歡迎。


    不過要安家落戶還得去鎮上辦理些東西,幸得能推遲一些時間,有半個月的時間可以休整。


    張歲吃了藥身上的情況好了不少杜槐花似乎重迴到之前的日子精神狀態也好了許多。


    村長給了幾畝地,她拿著種子每日就去地裏忙活。


    也許就是因為忙活起來所以才忘了張牙的事。


    張歲一直未曾忘記,聽到周草的理由很讚許地摸了摸他的頭,“阿草做得好。”


    杜槐花一時可能無法相信,但時間一久她再弄些信件交流,不信也會信。


    可這不代表她就會安心地待在這裏直到永遠。


    等在這裏穩定了,她會重新去找沈旭!


    到時候就等著她的報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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