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珠顫動地看向麵無表情的田翠,“對不起,是我錯了,你也原諒朱岩吧,他不是故意要讓阿草去撿狼的,他……”


    朱大嬸正說著話的時候毫無預兆地吐了一口血。


    這事情來得突然,在場的大部分人都被嚇了一跳。


    田翠再怎麽氣惱看到這情況也立即圍了上去,瞪大眼睛,滿臉驚慌,“你這是怎麽了?是這些日子生病了嘛?快別說之前的事情了,以後我們再好好算賬!現在先坐下來休息!”


    “不不。”朱大嬸此時已經渾身無力,整個人幾乎要趴在地上,周草也隻能半扶著她,一張臉蛋漲得通紅,“朱大嬸你別這樣你快起來,我師父很厲害能幫你的!”


    朱大嬸連連搖頭,明明在離村前她滿臉都是肉,那些肉將皺紋填得滿滿,可此時,那些皺紋橫亙,肉也沒了,隻剩下一層皮。


    整個人仿佛在這幾個月的時間裏老了十幾歲。


    田翠一把將她扶到自己的懷中,那時被趕出來滿心的恨到這會兒也消失殆盡,她焦急地說:“你別說話了,好好休息。”


    “不,不。”朱大嬸蒼白唇上全是鮮血,顫抖地抓著田翠的袖子,艱難地懇求:“這件事是朱岩的錯,求你看在他是我弟弟的份兒上原諒他做得錯事,之後路上如果遇見他遭難了還請你能拉他一把。”


    “就當做是以前我對你的好的報答了。”牛大嬸感覺到渾身冰冷,那種生命被抽走的滋味切切實實地發生,她不受控製地恐懼發抖,“他知道錯了、一定知道錯了,他是我朱家唯一的孩子了,我求求你。”


    眼淚從眼眶中擠出,已經不再溫熱,牛大嬸蒼白的臉逐漸開始發青,那雙眼睛竭盡所能地看著田翠,“答、應、我,答答答……應、我!”


    青色蔓延眼眶,瞳孔瞬間擴大,她強撐著的身子猛地一挺,隨後無力地落了下去。


    “啊!”靠近的人被她突然的死亡嚇得尖叫,“剛剛不還是好好的嗎!”


    “怎麽忽然死了!”


    “天呐這到底是發生什麽事了!”災民們恐慌地連聲質問:“怎麽忽然就死了!”


    接著有人看向了張歲,毫無原由地吼道:“是你!是你做了什麽事情,一定是你做了什麽手段!你看不慣她所以害她!”


    沈旭也是頭一迴看到這畫麵,一個人怎麽忽然就死了?


    他心頭震得仿佛沒了跳動,緩慢地看向張歲。


    這一切是她做的?


    怎麽做到的?


    張歲從容淡定翻動著火堆中的地瓜,察覺所有的視線都落在自己身上忍不住地冷嗤一聲。


    你們被凍得昏睡,身子早就受挫,醒了後不好好地坐著休息還妄想找我們麻煩,有這結局天經地義。


    不過她沒將這話說出來,要是說了,怕是她冷血無情的名聲就瞞不住了。


    看田翠和周草的態度,這位牛大嬸為人是不錯的,她也不必冷嘲熱諷。


    再說那邊的災民也不需要她去對付或者關心,靜待時機到來就成。


    他們身上的損傷早就有了,不好好地窩著休息恢複,早晚也會死。


    低溫昏睡,後遭遇溫暖環境蘇醒,身子絕對不會康健地如同正常人。


    會有許多的後遺症出現。


    再灌注損傷就是其中一項,快速的體溫變化會使血液重新流入之前因寒冷而收縮的組織引發進一步的損傷。


    這些傷害會發生在心髒大腦以及其他器官。


    看剛才那位牛大嬸捂著胸口的模樣,必定是引起心髒不適,造成胸痛心律失常或者心力衰竭。


    可惜的是,情況太嚴重她也無力迴天,興許牛大嬸之前就有些慢性病才會讓這樣的症狀來得更加猛烈和可怕。


    周草是個男孩,卻也是個還未長成大人的孩子,親眼看到對自己好的鄰居在眼前死去,到底也是沒有堅強到可以一滴淚不落。


    和田翠一起將屍體抬到一邊的空地上,兩人都抿著唇默默流淚。


    迴到原來位置上坐著時,淚流得更加洶湧了。


    “你這是什麽態度!你害了人還如此無所謂你還是人嘛你?”見張歲始終不說話,被嚇到的災民們終於忍不住了,指著張歲就破口大罵。


    “別以為你現在身邊有三個男人我們就怕你了,你之前做的事情就是不對,現在更是害人,你這樣的人還活著幹什麽!”


    “你個唔燥玩意兒!你想害死我們是不是!之前我就聽說逃荒裏有個災禍,果然是你!你去的地方就沒平安的!”


    “臭小子,你傷風敗俗,你不要臉麵!你坑害人,你早晚死無全屍!”


    逃荒一路遭遇多種磨難,所有人的心中都帶著仇恨的種子,隻是一直沒有機會讓仇恨萌芽生長。


    現在這個時候時機正好,他們肆無忌憚地將仇恨拉扯、拔出,誓要種出參天大樹!


    似乎也隻有這樣的辱罵和詆毀才有足夠多的精神支撐自己活著走下去。


    叫罵聲逐漸尖銳,人群隱隱有些躁動的趨勢。


    沈旭都聽不下去這些人的話,若是他,早就打過去了!


    可張歲,像是什麽都沒聽到。


    他甚至要懷疑,這個人是不是個聾子?不然怎麽這麽能忍?


    杜槐花的唇瓣幾乎要被咬破出血,女兒一路遭遇的苦難豈是這些叫罵所能比擬?


    可這些叫罵實在傷人心啊!


    什麽樣的人能對一個十幾歲的孩子這樣咒罵啊?


    在她懷中為自己母親死去而悲傷的鈴香逐漸地停止了哭泣,聽著那一道道罵聲直逼那個好心的小哥哥,她連連搖頭。


    明明小哥哥是好人,為什麽他們要這樣罵小哥哥?


    張明珠抓著披在身上的衣服,盯著那些人咬牙切齒。


    一個個不懂感恩不知死活!


    該死!


    她死死盯著那些人,宛如盯著仇人!


    “啪啪啪!”就在事情即將白熱化的時候,外麵陡然傳來激烈清晰的聲音。


    像是銅鑼敲響的聲音,接著有人喊,“裏麵有人嗎?”


    伴隨著的是捆在外麵的布被外麵的人戳打,“有沒有人?說說話!”


    口音和這裏人全然不一樣,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端正,又十分暴躁。


    “不說話我們劈進來了!”外麵人暴怒喊道。


    沈旭迅速看向張歲,用眼神說:“你瞧,我剛剛說了,會有人來鬧事。”


    但這事來得也太早了!


    才安穩坐下沒多少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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