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半夜發牢騷惹了老天不滿。


    天還沒亮淅淅瀝瀝的雨就落了下來。


    被雨打醒的眾人先是懵,接著趕緊去找避雨的地方。


    也有些人接受能力較差,看到地上的鬣狗屍體嚇得尖叫,被雨一衝刷,昨夜幹涸的血跡開始被洗去,很快多出幾條溝渠,流滿了紅色的水。


    杜槐花經過幾次下雨已經知道該怎麽處理,迅速從背簍中取出疊好的油布披在張明珠身上包裹著月丫,一邊有條不紊地開始收拾地上的行李,一應全放到油布下。


    一邊還要招唿張歲,“歲兒,你——”


    “快走!”一直站在外麵觀察四周的張歲忽然轉過頭來,滿臉嚴肅地對著眾人說:“趕快收拾準備離開!”


    他們不懂為什麽忽然這麽嚴肅,“為什麽?怎麽了?”


    “發生什麽事了?”


    周草也在一邊等著消息。


    張歲幾步來到杜槐花身邊,把張明珠拉起,“鬣狗要來了。”


    “什麽?”距離較近的人聽到那鬣狗嚇得指尖發顫,趕緊把自己的包袱背了起來。


    小英雄不會拿這事騙人的。


    不少人在見識過張歲能耐之後也沒有選擇懷疑,而是紛紛收拾起自己的行囊,在得到肯定後抓緊時間朝前跑去。


    沈旭看向沈卓,“你怎麽看?”


    沈卓看向遠處,卻沒看到什麽鬣狗,所以無法理解地搖頭。


    田翠已經背好包袱,對沈旭說:“她不會拿這種事情說著玩的,我們趕快跑,她都處理不掉的話,怕是來的數量不會少!”


    說著把周草招唿迴來,“阿草!”


    周草立即返迴背著自己的包袱帶著田翠朝前跑了。


    張歲此時也背好背簍,護著張明珠抓緊著朝前走去,杜槐花和張牙緊緊跟著。


    在路過沈旭身邊時,對方問:“你從何處看出來的?”


    張歲道:“你若不信留下來待一段時間便就知道我有沒有說謊了。”


    腳步不停,直往前去。


    懷中的孩子餓醒了,嚶嚶嚶哭著。


    沈旭看向沈卓。


    沈卓道:“你們先走,我倒是要看看這兒到底會不會有狗來。”


    沈旭也讚同這個說法,帶著沈煜迅速離開。


    在此地等了約莫一盞茶周遭出現了不一樣的聲音。


    沈卓立即警覺起來。


    突然,他朝剛剛張歲所站著的地方看去,隻見不遠之處竟是真有昨夜那鬣狗奔騰而來,看數量絕對不算少的!


    沈卓驚詫之下慌忙也要逃竄。


    可因為他是最後一個,他看到了對方,對方自然也看到了他,所以無數的鬣狗頓時朝他衝了過來。


    看那兇狠的姿態似乎是要將他追上一口口咬死。


    沈卓不能朝眾人離開的方向跑,那豈不是要害了那些逃命的人?


    所以他緊急轉了個道兒,廢了有半個時辰的功夫才甩掉鬣狗群來到自己大哥的身邊會和。


    “怎麽了?”沈旭看到他那麽晚才迴來又氣喘籲籲的連忙圍上去問:“還真有?”


    沈卓想到張歲已經不像是之前那樣無所畏懼而是帶著一些謹慎和震撼,“還真是如她所說,真有一大群的鬣狗!”


    想到狂追自己的那些狗群,沈卓的心裏滿是後怕,“很多,也很兇狠!”


    如果不是他的能力不錯怕是早就被安那些鬣狗追上咬死了!


    可她是怎麽知道的?


    這一點無從去問,因為張歲他們並不是和他們待在同一個地方。


    在想要快速離開時張歲就想著要遠離他們,所以一鼓作氣地跑了幾個時辰。


    早就和他們拉開了很長的距離。


    而且沈旭他們因為擔心沈卓和好奇也完全沒有發現一直跟在他們身後的田翠和周草也跟著離開了。


    這會兒已經坐在離張歲不遠的地方歇息著。


    幾乎沒有一口氣走過這麽長的路的田翠累得夠嗆,蹲在地上狠狠唿吸,身上被雨淋濕都來不及計較。


    周草拿出水壺想要給娘喝一口,卻發覺水壺裏的水居然一口都沒有了。


    而此時天空的雨也停了。


    他舔著幹涸的嘴唇,吞著滿是黏膩的唾沫,“娘,沒水了。”


    田翠愣了一下,目光自然而然地看向了坐在不遠處的張歲他們。


    周草遲疑地問:“我們要去和師父要水嗎?”


    田翠問:“他是你師父不是嗎?”


    周草點頭。


    田翠:“徒弟和師父要水不是很正常?自古以來,師父就是父親,他就算給你吃的也是合情合理。”


    道理是這麽說的,但真要去問東西周草實在有些不好意思。


    田翠問:“不想和你師父增進感情?隻有交流你們才會成為最好的師徒,你們這麽陌生怎麽成為最好的師徒?”


    最好的師徒?


    周草看向在那邊收拾著油布的張歲,那是個很好的師父,教他打拳的時候細致入微,昨天晚上還拉著他看了他的拳法,並且說他做得很好。


    如果能繼續相處下去,他相信自己和他一定會成為最好的師徒!


    所以現在不正是老天爺給他最好的機會嘛!


    周草朝田翠重重點頭,“嗯!”


    拿著水壺朝張歲一步步走去。


    “師父。”走到張歲跟前時,氣勢明顯小了,聲音輕如蚊蟻。


    “嗯?”張歲把油布疊好小心地放到背簍底下。


    這油布造價很貴,要不是當初搶的板車裏就有這玩意兒她還沒有這麽大塊呢。


    又能遮陽又能擋雨,在逃荒路上,必不可少。


    放好東西後也不見周草說出來由,張歲問:“怎麽了?有什麽事不好說?”


    抬頭朝著田翠那邊瞄了一眼。


    隻見專心致誌盯著的女人在接觸到她的目光後飛快躲避,裝作自己很忙的模樣。


    顯然周草過來不是隨意問候的。


    周草抓著水壺的手躊躇,半天後問出個,“師父怎麽知道那些東西會再來?”


    抬起的眼睛閃爍著清澈的求知欲。


    張歲拉著他坐下,“因為我看到一條鬣狗在不遠處盯著我們。”


    “啊?”盡管張歲說得平淡隨意,周草還是被這話嚇得一個激靈,難以想象在他們休息的地方居然有一條鬣狗在目不轉睛的盯著。


    再想到昨晚的鬣狗群,周草恐懼地咧起嘴,“他們怎麽這麽大膽?”


    張歲:“人餓得狠了尚且會易子而食,這些動物餓極了去攻擊人也是沒法子。”


    何況鬣狗可不是尋常動物,兇猛殘暴是它們的專有名詞。


    奇怪的是,怎麽會追著人來?


    根據最開始被追著那人的說辭是鬣狗在吃人的屍體……


    張歲眸間一動,了然了。


    原來是嚐過了人肉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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