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大家齊刷刷地看向喬桉。


    喬桉麵上一片平靜,心中卻是百感交集,許丞把話說得如此坦誠,但她內心深處,卻是翻江倒海,一片混亂。


    這就把她公開了?


    他好勇。


    正對大門一側的座位為主客。


    許丞牽著喬桉,優越的大長腿邁開,拉開椅子讓她坐在了本屬於許丞的位置。


    喬桉眸光微頓,那是一把皇帝用紫檀木製成的太師椅,屬於清朝時期的宮廷家具,其價格至少在一千萬以上。


    她斂了斂神情。


    許丞慵懶地靠在椅子裏,神色淡漠清貴。


    陳沐杭從服務生手中接過一支雪茄,隨意開口,“開瓶conti。”


    “今天許總才是爺。”陳沐杭說。


    私人會所,在許丞的場子裏基本不許帶女人進來。這次是例外。


    大家都明白許丞的目的,那就是解決喬桉舅舅的事情。


    “這件事情鬧得沸沸揚揚,所有人都在看著這件事情的最終判決,但是你可能不知道,這家生化工廠就在一所高中的隔壁,有毒氣體泄露,導致很多學生身體不舒服,現在學校已經開始要求賠償了,這件事情很難處理。”


    丁鴻遠麵色糾結敘述著來龍去脈,然後看向一臉淡定的左丘前。


    左丘前是新來的典獄長,丁鴻遠特意將他請來,一是為了許丞行,二是知道他的性格,雖然性格冷淡,不喜歡與人交流,但能結交一些大人物,也是一件好事。


    但是,他這一步走錯了,因為這位新上任的左丘前可是根難啃的硬骨頭。


    許丞掃了眼左丘前,長相正氣,不怒自威。


    許丞掌心炙熱無比,把喬桉原本冰涼的手暖得烘熱。


    喬桉眼眸微眯,不難看出這個新上任的官員的威嚴,眉頭微挑。


    “許先生,您出手可真是大方,讓我受寵若驚,不過您未免也太低看人了。”左丘前咬牙切齒道。


    箱子裏麵放著一張張觸目驚心的紅鈔,大概有一百萬左右,


    喬桉紅唇微張,眉頭微皺。


    “嫌少?”嗓音輕緩地說,“就是尋個方便,事成後,雙倍,五倍?開個價好了。”


    左丘前怒目圓睜,顯然並不願意給許丞台階下,“我隻管做好我的本職工作,其他的我一概不管,況且我自認為我還沒有那麽大的能力能扭轉乾坤現在的局勢。”


    他的語氣很慢,口氣很冷。


    他許丞想當壞人,他左丘前可不想。


    許丞眼神示意阿深把箱子合上,略顯倦怠。


    在座各位誰都清楚,監獄長、副監獄長、獄政科科長,在這樣一個鏈條上,如果他們一心要為某個罪犯減刑,偽造材料徇私枉法,各個環節都能輕易打通。


    他也可以讓陳沐杭這種官宦子弟打通,但是不及左丘前方便。


    “果然是人民好公仆。”陳沐杭飲了杯酒,試圖讓僵硬的氣氛緩一緩。


    “據我所知,陳先生之前也是高級律師,法律在你的心裏有是什麽呢?”


    左丘前言語犀利帶著三分嘲諷。


    陳沐杭挑了挑眉,對他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嗬,竟然知道他名字?


    調查過?


    左丘前站起身理了理衣服,冷靜了會兒,聲音強硬,“抱歉,身體不適,提前告辭。”


    說完,邁步朝門口走去。


    他走後,除了陳沐杭其他人也相繼離開。


    喬桉手已經很熱了,抽出手,抬頭猝不及防地對上那雙黑眸。


    “左丘前...”許丞默念這個名字,突然一笑。


    “說起來他也是受害者,不願意辦這件事也是理所應當。”陳沐杭抽著雪茄說。


    “據我所知他的妹妹在這次事故中被炸身亡,才18歲,任誰都怨恨,自然不能承你這個情,前幾天新聞拿菜刀要砍徐文義的女人,是他的嫂子,自己捋一捋這個關係就知道了。”


    喬桉秀眉微蹙,怪不得覺得左丘前眼熟,一想到舅舅做得那些傷天害理的事胸口就發悶,不知道撈他出來是對還是錯,“我出去透透氣。”說完起身向門口走去。


    包廂裏。


    陳沐杭開口說,“這個事情不用費力氣,為了喬桉我也可以打通關係。”


    他畢竟是高幹子弟,操作這方麵稍顯得心應手,明白許丞的顧慮,怕自己風頭太盛引火燒身。


    “你也不必叨擾那個左丘前,至於要不要把徐文義撈出來,我還是想跟你說件事情。”


    他掏出手機隨便點弄幾下,同一時間許丞的手機響了,打開他傳送來的視頻,看完心猛地一驚。


    “前幾天,徐文義給了我一段視頻。”陳沐杭看向門口壓低了聲音說,“喬桉的父親是五年前的某夜,喝醉酒掉進汙水井裏凍死的,當時喬桉跑遍了整個市找目擊證人,一直找不到是誰打開的井蓋,雖然不想承認但卻是事實。”


    他壓抑著情緒,每說一個字都顯小心,“我們是間接害死他爸爸的兇手。”


    許丞目光死死盯著視頻,記憶瞬間湧現。


    那天是許丞出國前的一晚,他和陳沐杭看完煙花大會迴家,迴去路上救了一隻直掉在井裏的貓,現在想起來,他好像真的忘記了蓋井蓋。


    當他確認這個事實後,腦海裏第一個想法是:不能告訴喬桉!


    陳沐杭輕聲說,“喬桉現在是你妻子的消息傳得很快,徐文義的算盤也打得精,知道我和喬桉的情誼所以威脅我們不把他這件事情擺平,這個視頻將會爆出去,尤其是喬桉,讓她知道非發瘋不可,所以現在當務之急就是怎麽把他給搞撈出來,這是一件難事。”


    許丞不緊不慢地給自己斟上一杯酒,握著酒杯漫不經心地搖擺著,身子往後一仰,半晌沒有說話,許久抬起手機手指輕點,把視頻刪除掉。


    千萬!不能讓喬桉有機會知道!


    許丞沒有想象中的急迫,悠悠開口說,“這種人,還搞出來幹什麽?”


    陳沐杭夾煙的手一頓,“你這話什麽意思?”


    “他不是還有個女兒?”


    陳沐杭瞬間會意,“論卑鄙還得是你許丞,那喬桉那邊...”


    許丞儒雅地笑,“她啊,好辦。”


    喬桉推門進來,許丞見到立馬起身上前握住她的手,“涼水洗不覺得凍手嗎?”語氣盡是關切。


    他拉著喬桉的手,朝身後淡淡丟下一句,“走了。”


    喬桉坐在車裏,隻覺得渾身無力,手肘撐著車窗,看著窗外一閃而過的燈火。


    “很棘手是嗎?”喬桉說,“其實,我舅舅也算罪有應得吧,我看了現場視頻,死的那些人很慘。”


    她承認自己有些心軟了,尤其是看到視頻裏一排排蓋上白布的屍體。


    一命抵一命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為什麽非要在她手裏走特權。


    她神情淒然,猶如一頭困獸,自己的母親,父親,舅舅,眼看著自己親人越發疏遠,知曉這個結果後,她的眼神一下子變得森寒幽深。


    許丞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意,將她摟在懷裏,讓她昏昏沉沉地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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