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熟悉,正是因為來者五官與先前並無不同。


    但氣質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大變化。


    此前的他銀光如瀑,頭頂玉宮不可一世。


    現在的他鬼氣幽森,皮膚晶瑩如玉,每一根發絲似乎都潛藏著無邊鬼氣。


    尤其是眼眸深邃無比,似是能洞察人心。


    來者正是消失多日的陸文淵與汪海周。


    後者肆無忌憚地上下打量秦寒,笑著說道:“怎麽?我們的出現讓你很意外?”


    吳德聞言緩緩道:“意外倒是不至於,隻是沒想到你這條狗腿子還能活著。”


    “我為什麽會死?跟隨陸公子,不日之後定當封侯鎮疆,統禦千萬武者!”汪海周眼中浮現出狂熱之色,表情甚是猙獰。


    他早已幻想出美好未來,心中豪情萬丈,恨不得立馬伴隨公子征戰荒古。


    隨即話鋒一轉,冷聲道:“而你,將是征戰路上第一個要鏟除的人!”


    “秦寒,你壞我好事,害死我師弟,讓我變成人人唾棄的叛徒,我早有殺你之心!”


    “不過也幸好是你,讓我遇到了即將無敵於天下的公子!”


    汪海周狂笑不止,周身流露出陣陣鬼氣,近若癲狂。


    “瘋子……”楚江念搖頭。


    “的確瘋了,這種春秋大夢連道爺都不敢做,他一介平平無奇的泥腿子怎麽敢?”吳德惋惜道。


    他惋惜的是好好的人,這麽短的時間內怎麽就瘋了。


    這時,秦寒腰間的鎮魔鍾微微一顫,裏麵傳出一道如蚊呐般的聲音。


    “少主,是你嗎?”


    嬌柔的女聲一經傳出,場麵頓時陷入沉寂。


    秦寒拍了拍鎮魔鍾,發現裏麵的女鬼已經被消融地七七八八,僅剩一個殘缺的頭顱。


    美貌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具猙獰可怖露出頭骨的人像。


    “乖乖,這麽久都沒煉化掉?”吳德頗感驚奇。


    “這女鬼怎麽喊他叫少主?”打神石頗感疑惑。


    突然,陸文淵一步踏出,開口道:“秦寒,你竟敢奪本殿阿奴,還不快將她放出來!”


    “玩過的二手貨你也要?口味不是一般重。”秦寒淡淡道。


    陸文淵眼見他一臉不意外的神色,問道:“你早就猜到我是她的主人?”


    “本來沒往這方麵想,不過今日你的出現,恰好證實了這一點。”秦寒如是說道。


    “你是如何猜到的?”陸文淵眼中閃過一抹不解。


    “從古青城門戶出現開始,你體內就傳出截然相反的氣息,那股鬼氣道爺至今沒忘。”吳德率先開口。


    隨後他看了看陸文淵平靜的神色,繼續道:“然後是鬼門關的出現,據我所知,此方空間本沒有這麽一座城池,但它卻突兀地出現了。”


    “道爺就好奇了,這麽大一座城出現在這裏,若非有人故意為之,實在想不到第二個解釋。”


    “起初並未懷疑到你身上,若非你露了破綻,道爺跟秦寒還真想不到始作俑者會是你。”


    “什麽破綻?”陸文淵問道。


    秦寒沉吟半會兒,緩聲道:“神潮結束後,近乎所有人都欲尋寶,唯獨你們二人,反其道而行之,返迴鬼幽城。”


    “其二,鎮魔鍾內女鬼口中所述的少主不會是司徒無名,也不會是墨羽風,更不會是其餘勢力的十大天驕。”


    “其三,前後你的氣息大變,雖然我與陸文淵並不熟悉,但一個人的眼睛不會騙人。”


    “其四,你還有一個致命的破綻,那便是功法。”


    “玉華銀神訣名震天陽闕,這裏的武者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可你現在卻並無銀神光環,換作先前驕傲的陸文淵,斷然不會舍棄根本。”


    “所以你早已不是玉華教的陸文淵,應是七品勢力鬼幽聖獄的少主‘陸文淵’。”


    啪啪!


    陸文淵再拍手掌,眼中流露出讚歎之色,“不愧是年輕至尊,本殿自詡隱藏地極好,卻依舊沒能逃過你的法眼。”


    “當初吳德點出酆都大帝座下十殿閻羅之時我就有所猜測,卞城大聖麾下勢力無數,布滿中聖神州。”


    “唯獨有一方勢力曾在數萬年前來到東闕靈州,具體位置雖然不清楚,但隻有它,擁有穿破秘境的力量。”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玉華教一夜覆滅,被陸文淵視作禁忌的存在,均是鬼幽聖獄幹的吧?”


    “除了七品勢力外,我想不到誰能在天陽闕以這麽快的速度做出此等喪盡天良之事。”秦寒一字一頓道。


    “沒錯,玉華教的確是被我等覆滅的,本殿隻不過是想要他們少主的身體而已,這麽小的要求居然不答應。”陸文淵搖頭輕歎。


    似乎真的很可惜。


    “開口便是索要軀體,索要不來便強取豪奪,不惜鎮殺玉華教上下數萬生靈的性命?”秦寒微抬眼簾。


    “不,這一點你錯了,我並沒有殺掉他們,而是大發善心地將他們都煉成了厲鬼。”


    “加入鬼幽聖獄,這是他們一輩子都求不來的無上殊榮。”陸文淵大笑出聲。


    秦寒眼睛微眯,若真是如此的話,那鬼幽城內的大部分鬼魂,都是玉華教的弟子。


    其中也包括無臉鬼和倀鬼在內,以及……


    鬼嬰!


    “連嬰孩都不放過,你真是個畜生。”吳德破口大罵。


    “負隅頑抗之輩,本殿能留一魂已是慈悲之舉,為了得到這副身體,不惜假意放過他們少主,還在冰冷的棺材中睡了數萬年!”陸文淵麵龐逐漸浮現出戾色。


    “本殿原想將他的靈魂吃掉直接奪舍,沒想到這個也叫‘陸文淵’的家夥居然這麽難纏,試了這麽多年都無法成功。”


    “若非鬼氣入體,本殿還真沒下手的機會。”


    鬼氣?


    聽到這,幾人驀然醒悟,那一定是古青城門戶開啟之時,鬼門關外的屍骨所化。


    也正是那一點鬼氣,讓陸文淵體內另外一個隱藏的靈魂蘇醒,並且擁有可乘之機。


    想到這,幾人不由心頭一凜,眼前這個七品勢力的少主竟有如此心機和布局。


    數萬年的隱忍,隻為換體重生,不惜設下驚天大局。


    一夜之間將九成九的弟子長老煉成厲鬼,放入鬼幽城終日遊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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