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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2章緊急搶救訴說衷腸


    季夏夤夜。華北冀西地區。天色昏暗。


    水河村。八路軍補充團衛生隊駐地大院後院。衛生隊副隊長、黨小組長、護士長葛蘭蘭辦公室兼宿舍。


    聽到屋裏撲通一聲響,站在門外等著開門的方濟仁心裏不由得咯噔一下,不知道屋裏的葛蘭蘭發生了什麽事情?磕著啦?碰著啦?打翻桌子、凳子啦?方濟仁輕輕地敲敲門,緊張不安地問:


    “葛護士長,快開門啊,護士長?葛蘭蘭?你怎麽啦?”


    屋裏沒有任何應答和聲息,也沒有一點點動靜。


    “護士長,葛蘭蘭?你到底怎麽啦?你先應我一聲啊。”方濟仁的臉緊貼著門縫兒稍微提高了一點聲音更緊張不安地問道。


    屋裏還是沒有任何應答、聲息和動靜,如同死一般的靜寂。


    站在門外的方濟仁腦筋急轉地琢磨推斷著,葛蘭蘭已經躺下休息啦?不應該呀;葛蘭蘭不想見我?也不應該呀;葛蘭蘭勞累過度暈倒啦?嗯,有這個可能,這也是最大的可能。不行,我不能站在門外再幹等著了,必須馬上進屋裏去看看。


    方濟仁轉身警覺仔細地觀察了一下屋前和四周的情況,轉迴身從腰間拔出匕首插進門縫兒,輕輕慢慢地撥動撗插著的木門裏側的木門栓。輕輕地推開半扇門後,方濟仁收起匕首側身抬腿移步邁過門檻輕落腳步跨進屋裏,反身關上屋門插緊門栓。


    葛蘭蘭的辦公室兼宿舍是一間坐北朝南長約八米、寬約三米以前當做糧庫的三間通房,中間沒有隔斷。屋子的東半邊是辦公室,西半邊是宿舍,靠西牆北端擺放著一張木床,屋子中間北牆是一排存放著病曆、文件和資料的舊櫃子。整間屋裏的家具擺設陳舊簡單卻幹淨整潔,散發著淡淡的來蘇爾和酒精混合的味道。


    方濟仁背靠屋門左右觀察了屋子東半邊、中間後還是沒有看到葛蘭蘭,他又輕聲問了幾句,仍然沒有迴應。當方濟仁扭頭轉臉視線西移時,卻被屋子西半邊懸掛著的一塊垂地白布簾子擋住了。方濟仁又叫了幾聲護士長、葛蘭蘭,沒有得到任何迴應。方濟仁大步走過去掀開白布簾子一看,瞬間震驚錯愕得目瞪口呆。


    身材苗條修長的葛蘭蘭此時雙眼緊閉、光著濕漉漉的身子昏厥倒臥在水盆旁邊坑坑窪窪、凹凸不平的地上,身上沾了些泥土。


    在昏暗的煤油燈光下,方濟仁看著倒在地上的葛蘭蘭愣怔了半分鍾後,立刻走過去蹲在葛蘭蘭的身邊,翻看她的眼皮看了看正常的瞳孔,又伸出並攏起來的右手食指中指探摸到她微弱的鼻息,最後扣住她右手腕觸感到了她微弱跳動著的脈搏。方濟仁馬上判斷出葛蘭蘭是因為最近這段時間工作緊張繁重、勞累過度、營養不良、體質虛弱和猛然從水盆裏站起來時瞬間造成大腦供血不足、暫時性缺血缺氧而導致了昏厥暈倒在地上,還有可能是因為貧血、低血糖造成的。


    方濟仁雙手攬抱起葛蘭蘭放在水盆旁邊的椅子上,拿起水盆裏的濕白布洗幹淨她身上的泥土,再擦幹淨她身上的水跡。方濟仁抱起葛蘭蘭輕輕地平放在木床上,拿起床上淺灰色的布單蓋在她的身上。方濟仁坐在床邊,伸出左手食指中指和拇指攢攏在一起按住她上唇溝的人中穴位,一重一輕有節律地連續按壓,行強刺激以升高血壓。為了盡快地救醒葛蘭蘭,方濟仁又對她反複幾次進行了胸部按壓和人工唿吸。


    片刻後,葛蘭蘭哼了一聲,長長地吸入唿出了一口氣,睜開眼睛醒了過來。當她看到坐在床邊的方濟仁時,不禁一陣驚喜。


    “方醫生,你怎麽這麽晚來找我?有什麽急事嗎?嗯?我怎麽會躺在床上了呐?”葛蘭蘭伸手掀開一點點蓋在身上的灰布單看到自己光著身子後,雙手捂住臉嗚嗚地哭了起來。


    “別哭別哭。護士長,我有急事兒要告訴你,是團長讓我來找你的。可是你突然暈倒啦,不得已、沒辦法我才撬開門進來救醒你。你這屋裏黑咕隆咚的,我什麽都沒看清楚。再說,剛才我是醫生你是病人嘛,沒有什麽可避忌的。護士長,別再哭了,快穿上衣服,我有很重要的急事兒要告訴你,我不能耽擱太長時間,還有更重要的任務等著我去做呢。”方濟仁解釋勸慰地說道。


    葛蘭蘭停止了哭泣,羞紅著臉氣憤地睜大眼睛瞪著方濟仁:


    “方醫生,既然你看到我昏倒了,為什麽不去叫來隔壁的女護士救我?為什麽你要救我?為什麽不先問問我同意不同意?”


    “嗯?葛護士長,你這麽說話可就有點兒不太講道理了啊。你都昏倒不省人事啦我怎麽問你同意不同意啊?我今天夜裏來水河村見團長是在執行絕密任務,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我怎麽能去叫別的女護士過來救你呐?再說了,女護士也未必能救得了你啊,她們的醫術能比我高、比我好嗎?”方濟仁耐心地解釋說。


    “哼,才不是你說的這樣呢。就是你壞、心思壞、心眼兒壞,你是犯壞故意這樣做的。我看清楚了你方濟仁是什麽樣的人了,原來你是這麽壞的壞人。”葛蘭蘭氣哼哼不依不饒地指責道。


    “不是,葛護士長,我怎麽又成了壞人了呐?你先別著急生氣上火啊,你聽我解釋嘛。剛才我搶救你時候,在我眼裏你就不是女人,隻是危重的病人。再說,你這屋子裏黑咕隆咚的,我根本就看不清楚你。葛蘭蘭,我鄭重地再強調一次,我是醫生,以前我還給產婦接生過嬰兒呢,難道這也是我故意犯壞嗎?醫者仁心、救死扶傷、施愛眾生,你應該懂得嘛。”


    “狡辯,完全是狡辯。哼,方濟仁,不管你說什麽、怎麽說我都不信。我知道,你明明什麽都看見了、看清楚了也會說什麽都沒看見。如果換了我也許也會這麽說的。壞蛋。”


    “護士長,你不能這麽不講理吧?我是真的什麽都沒看見。”


    “好。方濟仁,就算你什麽都沒看見,可是你的手碰了我、摸了我,還不是一樣的嗎?”


    “哎喲,葛蘭蘭,你說的這叫什麽話呀?不碰、不摸我怎麽能救醒你呐?你在搶救傷病員的時候不碰、不摸我們的戰士身體嗎?你、你這不是強詞奪理、胡攪蠻纏嗎?”


    “方濟仁,你說的完全是根本不同的兩碼事,這是不能相提並論、混為一談的。”


    “怎麽會是兩碼事兒呐?你是病人昏倒了,我是醫生救醒你,這跟我們搶救負傷的戰士們有什麽兩樣嗎?”


    “不一樣,就是不一樣。”


    “葛蘭蘭,你不要這麽不講道理嘛。以後我們還要在一起工作呢,不要以為今天的事情影響耽誤了抗戰大事。”


    “以後?方濟仁,以後我還怎麽麵對你?我?我?我以後還怎麽見人啊?我還怎麽活人啊?”


    “葛蘭蘭同誌,你是經過槍林彈雨、生死考驗的黨小組長、八路軍戰士,怎麽會有這種陳舊迂腐的想法呐?我們倆是革命同誌、八路軍戰友,還同是醫務工作者,應該心胸開闊一些。”


    “方濟仁,你說的這些道理我都懂。你說的沒錯,我們倆是革命同誌、八路軍戰友和醫務工作者,你還是我的老師,我是你的學生。可是、可是,既然發生了今天這樣尷尬的事情,索性我就做你一輩子的學生和生活伴侶吧。濟仁,你願意嗎?”


    寂靜的深夜裏,昏暗的光影中,方濟仁看著葛蘭蘭嬌羞美麗的臉龐腦子裏轟然炸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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